那汉子道:“我们跟大寨的来往不多,大寨的事儿我们也不太留心,不过我想马老大一定会比我们知道得清楚一点,张虎,我们去问问马老大,看看是什么个意思!”
张虎想想道:“好,你去问问,要是马老大也不相信,你们就走吧,我们把来到大寨的目的叫明了,白狼大寨也回不去了,青海更不能回,飘远一点,洗手改行吧,别管我了!”
那汉子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十三个人已经在神情插过香头,同生共死,说什么也不会留下你的!”
祁连山道:“各位如果不相信,尽管放心走好了,只要各位不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为难这位张兄的!”
那汉子大踏步地向后走去,慢慢成为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一个沙堆后面,这边的张虎却坐在地下吐气,看看前方,没多久,他跳了起来道:“马老大来了,贺小娥,现在该该相信马老大是条够义气的汉子吧!”
贺小娥叹了口气道:“你们早该派个人过来问问的,大家也就不至于发生这些误会了,更不会叫这么多人……”
张虎的脸上一阵抽搐,同伴的死亡使他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但又黯然地道:“现在谈这个有屁用,十三太保去了一半儿,江湖饭算是吃到家了,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还谈什么另立门户呢,还是回家去吃老米饭,过安份日子吧,马老大早就有意收手了,是我们把他拖住了的……”
地平线上出现了六骑马,马上是六个人,都空着双手,为头的一个人手中还擎着一支拐杖似的棒子,上面击着一方白布,张虎又黯然的道:“马老大竖着白旗来了,这是十三太保第一次向人家投降,也是最后一次了。”
祁连山却望着那一列人骑道:“你们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把马匹拉得这么近都没有被我发现。”
张虎冷笑道:“马老大虽然折了一条腿,可是白狼大寨里还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么好样儿的,别说是几匹马了,他就是拉了一队骆驼,也能在你瞥不见的情形拉到你面前来,白狼老大比他差远了。”
祁连山笑笑没有作声,等马匹来到三十丈远近,马上的人脸部都清晰可见了,祁连山看得很清楚,所谓马二拐子,是个十分骠悍的中年人,一脸络腮胡子,在夕阳的映照下,竟是金黄色的,显得很神气,他的一条左腿少了半截,腰干笔直地坐在马上。
忽而砰的一声脆响,起自这边不远的沙丘后面,那是苗银花的马枪发火了,而坐在马上的马二拐子笔直地栽了下来,枪声继续响着,马上的人一个个地栽倒下来,虽然那边的人,已经拉马回头要逃了,但是马匹受了惊,不听使唤了,而且还弓身跳跃,把马上的人抛起了半空!
而苗银花的枪更绝,在人未落地前还能补上两枪,把张舞着双手的人打得在空中翻了个身,八颗子弹发完,对方六个人已经倒下了五个,只有一个人,伏身在马背上,驱骑急驰,直向这边冲过来。
只见张虎也怪吼了一声:“臭婊子你居然打冷枪,老子活活的撕了你!”
他像疯了一般地扑过去,扑向沙丘后的苗银花,贺小娥一共射了出了四支飞刀,三支钉在的胸前,一支钉进了他左边的眼睛,仍然阻不住他的冲扑!
伏在马身上的那名汉子也冲到了近前,手上紧握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马不停蹄,他的刀却已举起,朝着苗银花砍了过来,这两个人似乎都红了眼,把苗银花当作了搏命的对象,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不顾,也要把苗银花砍倒下来,苗银花却很稳,猛地由沙丘后站了起来。
手中的马枪虽然没有子弹,但仍然是一柄很有用的武器,尤其是在目前这种近身肉搏的情形下。
她双手端起枪一平一磕,大刀砍在枪管上发出呛然的鸣声,刀弹了开去,马也滑了过去,接着,她扭转身子,枪托平举朝前猛送,正好迎着扑过来的张虎,只差着那么一尺,张虎的双臂就会抱住她了,也就是这么一尺,她的枪托击在张虎的脸上,反冲力助上她推送的力量,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贺小娥四支飞刀没有能止住张虎的猛扑,苗银花这一枪托把他击倒下去。
因为她的枪托是击在张虎的左眼上,那儿本已钉着一支飞刀,她的枪托敲在刀柄上,把寸多长的刀柄整个地敲进了张虎的眼眶里,而早先刺进眼中的剩刃却被那股劲力敲得更深,扎进了骨头,直刺大脑!
不管这个人多凶,也无法承受脑中钉进一把刀的,张虎翻落在一边,他似乎很不甘心,脸上满是血,居然还挣扎着起来,但也只是挣扎着站起一半,就彷佛整个生命由他的身体里抽了出去,再度扑倒下来,一动都不动了。
骑在马上的那个汉子第一刀被苗银花挡开了,他却不死心,身子一缩一滚,由马上跳了下来,擎着大刀,仍是朝苗银花急奔过来,他似乎没有别的意念了,一心只想杀死苗银花,这时,小金铃儿刚好又推进了一梭子弹!
砰!砰!砰!枪口喷着火,每一颗子弹都打进了那汉子的身体,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倒是没有失手,但是她射完了枪中的六颗子弹,眼看着那汉子的胸前绽起一朵朵的血花,但是那汉子却像是具没有感觉的行尸,依然一直冲了过来,来到小金铃的面前。
小金铃儿没有想到一个人的生命能如此顽强的,望着那狰狞如鬼的脸,吓得尖叫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
如果这汉子要杀的是小金铃儿,那么谁都救不了她了,因为谁也没想到小金铃儿会突然起来拦截的,谁也没想到小金铃儿连发六枪,击中了对方,却无法使对方倒下去的,这时只要那汉子的刀朝下一砍足可把小金铃儿砍成两截的,可是她的运气好,也可以说她命不该绝。
那汉子正是先前在这儿,又回去召来马二拐子的那一个,他的右手被贺小娥的一飞刀扎过了,无法再用枪,所以他才改用了大砍刀,而且他也明白,断送他那些同伴及马老大的是苗银花的那杆马枪,一杆先前遗忘了,而真正击溃了他们十三太保的夺魂枪。
所以他跟张虎是同样心思,只想砍倒苗银花捞回本儿,对脚下的小金铃儿看都不看,而且很镇定地由小金铃儿的身上跨跳过去以免被她绊倒了。
他明白自己的体力,只够再砍一刀的,这一刀不能浪费在别人的身上,必须用来对付苗银花。
双手紧握着刀柄,高高地举起,步子居然很沉稳,一直来到苗银花的身前,寒着喉咙,迸出了冷冰冰的声音:“小水蛇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
苗银花也很从容,手握着长枪管,倒持着马枪,在近前火拼而枪中已没有子弹时,沉重的柄挥出更为有力。
她居然也冷冷地道:“你们自己打错了主意,十三太保既然生死同命,在你们丢了六个兄弟之后,马二拐子绝不会跟我们和解的,你们打着什么主意我很清楚,因此我才先下手为强,摆平了你们,这是玩儿命的场合,我也是玩儿命惯了的,会上你们的当吗?”
“不错,臭婊子,你猜的很正确,马老大带着我们过来,是打算把你们杀尽砍光的,你下手得很快,很准,也很是时候,十三太保生死同命,你一个人居然摆平了我们六个,包括马老大在内,这一票我们是输了,只是还没输得太惨,至少你得把你自己这条命赔进去!”
苗银花笑了一下:“兄弟,搏命没有稳赢的,只要有得赚就够了,只是你打算怎么个捞本法?”
“我恨不得千刀万剐,把你剩成肉酱,只是我知道没那个力气,我把最后的一口气放在这一刀上!”
目中喷着火,身上喷着血,可是他擎刀双手却稳得如同铁铸成一般,一动都不动,那一刀劈下的力量,似乎是无以抗拒的,这股凝重的杀气镇住了每一个人,连祁连山与贺小娥在内,都呆呆地站在一边,他们都想过来帮助苗银花,但是为那股杀气所慑,脚像是钉在地上一样。
只有一个例外,那是苗银花自己,她的手握住了枪管,是十分稳定,冷冷地道:“兄弟,玩儿命的场合姑奶奶经过多了,因此我不相信你这一刀准能劈得了我!”
她的双手已经作好了姿势,等对方的刀劈下来时,可以有足够的劲方把枪托擒上去磕开那一刀。
只要磕开那一刀,就算是结束这场战斗了,因为对方的情况绝对没有能力再作第二次攻击了,双方都明白这种状况,生死全系于那一击之间了。
刀挥出了,寒光急闪,却不是直劈下来,而是轻轻划了个圆弧后,自左至右,横砍了下来,落向苗银花的颈部。
苗银花握枪的姿势是偏向右方的,因为右手比较能使力,她必须以全部的劲力抡上枪柄去磕架那一刀,假如那一刀是直劈下来的话。可是对方志在必得,不能给地这个机会,而且这家伙是很善于用刀,来的方向就成了死角,是她的枪柄绝对无法顾及的部位,看来苗银花是死定了。
苗银花的枪托还是抡了出去,抡得很急,方向也没变,仍是自右而左,斜偏着向上抡出去。
只是她在抡枪之前,先做了一个动作,一个使她自己蹲下去的动作,她的双腿突地一矮一屈,使她的身子突地矮了下来,刀锋擦着她的头皮扫过,然后她才用全力抡出了她的枪托,由于她蹲了下来,必须把枪柄先横向后方再抡出去,所以劲力更强了,也因为她的枪托摆得很低碰到地面后再斜抡出去,所以角度仰起很小。
笃的一声,那汉子的身子向后面猛跌而去,那是苗银花的枪柄敲击在他的膝盖上,苗银花用的劲力很惊人,不但把对方击得仰天倒了下去,而且还击碎了他的一对膝盖骨,那是人腿上最硬的骨骼,但也是最脆的地方!
身上中了六颗子弹,却没有使对方哼出声来,但苗银花的这一击,却使对方像厉鬼似的噑叫起来,手中的刀已经丢掉了,双手抱住了破碎的膝盖,直翻直滚,虽然他仍是拼命地想站起来再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