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琳道:“那会把大部份的人困死在林中,进不去出不来,还会碰上迷林中的许多陷阱!”
“不错!在那里面已经可以使他损失很多人,然后其他的人,因为心生恐惧,焦灼不安,自己之间也能引起冲突,恐怕满天云也控制不了,这就是我必须要放走一个人的原因,他知道老薛离谷远出,一定会去抢着占领地狱谷,如果知道是我们,他就会急急地回头了!”
“为什么,我们的人比老薛多一点,但是比他还少得多,他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他知道,我若是跟玛尔米女汗见到面,一定会取得谅解,共同来对付他了,那固然还不足以威胁他,但是他怕我再从天风牧场召人来,那就能活活地困死他,所以他一定会立刻回头猛攻,趁我未与牧场上的人连系接触前杀死我们!”
“可是老薛也可能跟玛尔米乞部联成一气的?”
祁连山微微一笑道:“不会,满天云既然存心要整老薛,自然有相当把握,可能早已把老薛的底子掀开了,部族中对于一个意图夺取他们牧地财富的敌人是惯不会轻恕的,尤其是老薛打算以幻术来迷惑巫师,利用神权来统治他们的族人,更为酋长、长老所痛恨,抓到老薛,一定不会轻恕,老薛还敢自己送上门去吗?在老薛而言,也不敢向玛尔米乞部求助,因为玛尔米乞的人进入了地狱谷,得以仔细观察那儿的环境,对魔教的种种幻象都拆穿了底子,连带也使人们失去了对魔教的信畏,那等于是绝了老薛的生路,他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加洛琳吁了口气:“照这样说来,老薛要是不被我们杀死,现在岂非也是走投无路了!”
祁连山道:“是的,满天云打交道的人,迟早都会走上这条路的,即使不被敌人所杀,也逃不过满天云的手法,满天云没有朋友,因为不是他那一类的人,无法跟他产生友谊,是他那一类的人,只想在他身上打主意,像老薛跟白狼大寨的苗金花,他们跟满天云交往,那一个是为了友情呢?”
加洛琳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她的脸上浮起一个很失望的神色,祁连山似乎能看到她心里的思想,笑了一笑道:“加洛琳,你一定是非常失望,外面的世界也是那样的残酷,充满了残忍、欺骗跟血腥!”
加洛琳点点头,但是她很快地笑了:“我承认有点失望,但是我却不后悔,因为我在外面,毕竟看到了很多新奇而美丽的东西,像我在你的身上,得到了爱情!”
她说得那样坦率,使得祁连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加洛琳却一点都不在乎,她看见每个人都带着笑,看着她,心里感到很高兴,用手指着苗银花道:“我从银花姊那儿得到了友情、关切了,从范五跟李光祖的脸上,看到对我的友善和尊敬,从你们每一个人对山的态度上,我看到了忠心,从你们对秦松的行动上,我看到了仁慈舆宽恕,也从秦松那儿,我看到了对是非的辨别,以及对真理的追求,像刚才他跟大胡子说话的时候,如果存心想逃走的话,可以暗中把情形告诉他们而跟他们一起走的,但是他没有,他明知我们目前只有这几个人,跟满天云是不能相比的,但是他仍然选择了我们。跟你们在一起没多久,我已经得到,看到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所以我绝不后侮!”
每个人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加洛琳的话会说得这么精釆,这么有力量,强烈地震撼了每个人的心。
这番话并不深奥,却极有深度,因为加洛琳所说的,看到、学到的,没有一件是实物,都是一种内在的感受,每个人都有同感,却没有人能如此具体而明显地说出来。
这因为他们失去赤子之心已经很久了,而加洛琳仍然保持着那一片童真。
最受感动的是苗银花,她的鼻子一酸,眼睛一阵模糊,握住了加洛琳的手:“加洛琳,你实在很幸运,很幸运,你才接触到这个世界,就得到了这么多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想得到一两样都不可能的!”
加洛琳望望她,奇怪地道:“银花姊,这是怎么说呢,我们以后都在一起,我得到的,你也会得到,虽然我才跟你们见面不久,可是我说的,我体会到的那些感觉,都是真诚的,正因为是真诚的,所以才永远不变!”
苗银花轻轻一叹:“你说得对,经过这一阵的历险舆生死相依,我相信大家都表现了自己真诚的一面,以后很难再改变了,因为我们都发现了照自己真心所想的那样活下去是多么快乐的事,只要经过这样一天后,就是拿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愿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可是我们没有你幸运,有些事只是属于你,而我们这一辈子都没有份了!”
加洛琳:“怎么会呢,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有的,你们都能有,怎么会没有你们的份呢?”
苗银花一笑道:“有的,比如说,你可以嫁给少爷,成为少奶奶,我们不行,你说的爱情,我们就得不到了!”
加洛琳道:“怎么得不到呢,他们男人当然不行,但你也是山的女人,这是他自己说的!”
苗银花不禁一怔:“是少爷自己说的?”
“是啊!当我表示愿意一辈子跟着他的时候,他就告诉我还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你,一个是贺小娥,还有一个小金铃儿,可惜已经死了,他说你们都愿意一辈子跟着他,他还说如果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必须跟你们成为朋友,因为他很看重你们,除非你们自己离开他,否则他绝不能抛弃任何一个人……”
苗银花激动万分地道:“少爷,他真是这样说过吗?”
当她们开始作这种谈话时,祁连山已经向前走去,范五、李光祖跟秦松也都跟着过去,他们似乎都了解到女人之间的谈话,有些是男人不该听的,所以苗银花的话,本来是想问祁连山的,可是只剩下一个加洛琳在旁了。
加洛琳很认真地道:“当然她这样说过的,他还问我能不能跟你们友善地相处,如果不能的话,还是趁早打主意,他不会为了我而放弃你们的!”
“那你……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加洛琳爽朗地笑了:“我告诉他说,我父亲也有很多女人,大家都相处得很好,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苗银花看着加洛琳,几乎难以相信,半刻后才一叹道:“加洛琳,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我一定会以为她是个怪物或者是口不由心,但是出自你的口,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加洛琳,难道你一点都不嫉妒?”
“嫉妒!我为什么要嫉妒,我母亲常说,一个男人有很多女人在他身边,能使他变得更伟大,更有男子气,更像个丈夫,母亲从不嫉妒,而且还常常鼓励父亲去跟别的女人要求,这样子,她不但没有失去父亲,反而使父亲更爱她,更尊敬她!”
苗银花惑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难怪的,因为她出生在江湖,生长在绿林,接触的、体验到的全是人性中贪婪自私的一面,无法去领略到大家庭的生活方式,更无法想像在贵族家庭中那些相处之道的。
可是她说了一句话:“你的母亲很了不起的女人!”
这句话道尽了她内心的感激,感激那个了不起的女人对她的女儿所作的教育,使她的将来有了个着落。
当祁连山告诉她邂逅加洛琳的事情后,她就在担心着一件事,今后,在祁连山的生活中,是否还能容得下她跟贺小娥,她们舆祁连山之间的关系很纯真,绝对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而是一种道义友情的维系。
她们对祁连山表露的是忠心与感激、尊敬,是一种婢仆对主人的忠诚,而祁连山对他们,则是一种深切的友谊,那跟加洛琳口中所说的那种男人的女人完全不同,因为祁连山不是这样子的人。
可是她们是女人,祁连山是男人,而一般的女子很难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很难容忍她们介于祁连山的生活中,祁连山当然不会漠视友情,为了一个人,而冷淡她们,但是她们却有着一个打算,假如她们妨碍了祁连山的生活,就只有离开祁连山,那是她们很不情愿的事,因为她们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一生了。
加洛琳的谈话,使她放了心,握着加洛琳的手,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地道:“谢谢你,加洛琳,更谢谢你的母亲,我们一定会以对少爷一样的忠心来对你!”
对于苗银花的激动,加洛琳也是莫名其妙的,因为在她的心中,她自认自己的地位,并不优于苗银花,甚至于她认为自己对祁连山的心中的重要性,还比不上苗银花。
她听祁连山说过他到沙漠上的经过,也听说了祁连山认识苗银花的经过,她了解到苗银花对祁连山作了多大的帮助,对他是如何的忠心,而人又是如何的聪明、能干、美丽,正因为说得太好、太多,使得加洛琳在不知不觉间,在三个将要成为同伴的女人中,对苗银花的印象最深了,那当然也是祁连山在谈话中对苗银花特别加重份量的关系。
祁连山是无心的,他只是就事论事,因为苗银花跟他在一起做的事情较多,听在加洛琳耳朵中,却多少也有个轻重亲疏之分。
来到这儿后,小金铃儿不幸死了,贺小娥则因刺激过深而陷入暂时的失常,加洛琳接触到的仍是苗银花。
她处事的明利爽快,枪法的准确,以及丰满的身材,也都使加洛琳有自叹不如的感觉,而苗银花的爽朗、热情、坚忍的性情,使得加洛琳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她的身体成长了,智慧也开窍了,心理实在还停顿在半幼稚的状况中,迷惘、孤独、需要倚靠等心理,使地很快地喜欢上苗银花,而且也产生了依靠的心理。
她对祁连山是男女之间的爱,但多少还掺杂有父兄的敬畏依赖的成分,对苗银花,则是纯粹的、发乎天性的一种对母亲及长姊的需要,而以她的心理状况,这种需要,有时会更甚于男女之爱。
因此,她自觉地以为,纵使大家都成为祁连山的女人,她也是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