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主请了,见教不敢,不过在下方才闯入贵阵之时,贵阵似乎已经发动,在下是在
贵阵发动之后,才离去的,贵阵并未伤了在下,不知是否可算在下已经通过?”
紫霄道人不待大观主回答,呵呵一笑道:
“女施主此言差矣,方才女施主只是在阵势上空觑探动静,就匆匆逸去,岂能算是进入
阵中,独闯‘大复阵’?”
白玉霜道:“那要如何才能算是闯阵呢?”
紫霄阴笑道:
“女施主如今才算真正进入阵中,如能闯得出去,方可算数。”
说到这里,单掌朝大观主打了个稽首道:
“请大师兄发令。”
白玉霜喝道:
“且慢!”
清霄道人道:“贫道二师弟说的正是实情,女施主方才已经见识过‘大复阵’的威力了,
如果自问无法闯得出去,贫道不为己甚,只要女施主率人离去,不从大复峰下经过,贫道可
以放你出阵。”
白玉霜微笑道:
“在下既能进来,自然也可以出去,不劳大观主释放。”
清霄道人哼道:“女施主方才只是身临上空,并未身临其境,不知此阵厉害,数百年来,
入阵之人,从无一人能够全身而退,阵势一经发动,人阵之人,更难有生还之望,贫道不忍
女施主身落阵中,故而劝你极早回头,率人离去,只要不经过大复峰前,即可无事,女施主
去吧!他并未立即发动阵势。
白玉霜凛然而立,含笑道:
“大观主摆下此阵,原来只是为了阻我东行而已!”
紫霄道人喝道:
“白玉霜,大师兄要你立即率众离去,你还不快走,难道真要在‘大复阵’中,身受寸
磔,神形俱灭么?”
他明是劝她离去实则是拿话相激。
白玉霜望了他一眼,微哂道:“道长三清门下,清静无为,应该上体天心,以济世为己
任,‘大复阵’入阵之人,若是真要身受寸磔,神形俱灭,这等恶毒之阵,岂是三清门下所
应练?所应列?白玉霜身在阵中,倒要奉劝三位观主,速即撤去此阵,今后不再仗传这种恶
毒阵势,认为是你们神禹庙不传之秘,天下无敌之宝,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天下没有
无敌的神功,也没有不能破的阵势……”
凌霄道人听得大怒,厉喝道:
“无知丫头,你敢口发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紫霄道人稽首道:
“大师兄,这个丫头,自寻孽亡,自作孽,不可活,大师兄还待什么……”
清霄道人依然没有发剑,炯炯双目,直逼白玉霜,徐徐说道:
“女施主口出大言,但此阵一经发动,就不可收拾,还请女施主三思!”
白玉霜道:“在下之意,颇想见识一下贵阵,但却有一事,要和大观主先说清楚了。”
清霄道人道:“女施主要说什么?但请明说。”
白玉霜道:“在下若是闯得过贵阵,大观主如何说法?”
清霄道人嘿然道:
“只要女施主闯过‘大复阵’,贫道立即率领他们撤阵退走。”
白玉霜冷笑道:
“就这么便宜?”
这话没错,人家冒了身受寸碟,神形俱灭的危险,闯过“大复阵”,他们只是撤阵退走,
自然太便宜了。
紫霄道人神情冷森,问道:
“那么依你又待如何?”
“好,就这样。”白玉霜接着又道,“若是在下破了‘大复阵’呢?”
凌霄道人忍不住怒声道:
“但凭你丫头吩咐。”
白玉霜冷傲的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三观主?”
凌霄道人道:“贫道正是凌霄。”
白玉霜道:“你作得了主?”
清霄道人眼看白玉霜一派目中无人的模样,平日纵然清修无为,修练功深,也不觉怒气
难消,呵呵笑道:
“女施主咄咄逼人,当真没把神禹庙一派放在跟里了。三师弟凌霄、身为桐柏三真,和
贫道共同主持神禹庙,他说出来的话,和贫道说的一样,自能作主,只要女施主破了‘大复
阵’,神禹庙的人,悉凭女施主发落。”
“‘发落’二字,大观主言重了。”白玉霜淡然一笑,接道:
“在下只有一点,不知大观主肯不肯应允?”
清霄道人道:“女施主请说。”
白玉霜道:“在下觉得贵派‘大复阵’,威力之强,不在少林‘罗汉阵’、武当‘五行
阵’之下,但少林‘罗汉阵’、武当‘五行剑阵’,从不轻施,也很少在江湖上示威,诸位
道长和在下毫无过节,可说师出无名,却在这里摆了阵势,阻拦在下去路,岂不把‘大复阵’
使的太轻率了?”
紫霄道人阴声道:
“你要说的就是这几句话么?”
“自然还有。”白玉霜冷冷的道,“何况二观主又说出进入‘大复阵’就得身受寸磔,
神形俱灭,这就比少林‘罗汉阵’,武当‘五行剑阵’,恶毒了不知凡几,白玉霜行道江湖,
岂容如此恶毒的阵势,在江湖上横行作恶……”
她不待三位观主开口,突然语声变得十分严肃,一字一字的道:
“因此我若是破去此阵,你们神禹庙一派,从此不准再使用‘大复阵’,你们答应不答
应?”
清霄道人本来清癯的脸上,听得脸色连变,待得白玉霜话声一落,不觉仰首发出一声龙
吟般的狂笑,说道:
“女施主壮哉此言!贫道方才已经说过,只要女施主破了此阵,神禹庙的人,悉凭发落,
贫道等三十六人生死都凭女施主一言,神禹庙一派存亡尚且不计,何况区区一个‘大复
阵’?”
老道士这是负气之言。
白玉霜眼秆紫霄、凌霄都是一脸凶狞,杀气已盈眉宇,连大观主也是如此冲动易怒,更
下了决心,今日好歹也得把‘大复阵’破去,给他们一个警惕,一面故作冷峻的道:
“大观主这是答应了?”
清霄道人心头盛怒,沉哼道:“贫道言出如山,自然算数,只待女施主破了此阵,神禹
庙一派,从此闭关不出,又逞论‘大复阵’了?”
“好!”白玉霜道,“大观主就请发动阵势吧。”
清霄道人气怒已极,沉喝道:
“女施主那就小心了。”
喝声出口,右腕一振,嗡然有声,手中松纹古剑随着朝头顶一挥,划出了一个圆圈。三
十五个道人,虽然抱剑跌坐,但白玉霜和大观主双方说的话,谁都听得入耳清清楚楚。
每一个道人,心头都充满了怒意,只要大观主一声令下,阵势发动,谁不想剁了白玉霜
泄恨?
此时大观主清霄道人剑势一发,紫霄道人也跟着圈动长剑,其余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振
腕发剑,划起了圆圈。
身在“大复阵”中的白玉霜,心知对方为了保持神禹庙一派的荣誉,这一发动,自然非
同小可,当下却也不敢大意。
聚精会神,运起“太乙神功”,要瞧瞧对方“大复阵”究竟有多厉害?一面也可筹思破
阵之法。
那知就在这转瞬之间,突觉跟前银光连闪,幻出朵朵银花,三十六个道士忽然一个不见
银花愈生愈多,眨眼工夫,就象一片银色花海,只有自己一个人,悄立在花海之中。
白玉霜一身武功,已得东海三仙真传,岂会因此迷惑?她自然知道,眼前的一片银花,
只是幻景而已!
三十六个道士,每人挽起一朵剑花,就得三十六朵之多,如果每人挽起两朵,就变成七
十二朵了。有这些人在不住的划着剑花,因此银花就越生越多,越来越密了。银花一多,一
密,挥剑的道士,自然就隐没了。
这道理虽然十分简单,但白玉霜还是看得暗暗称赞:“大复阵一经展开,果然可以把二
个人困在阵中,使你不辨东西南北,更无法看清对方的人影。试想有三十六个人隐匿在银花
后面,而银花又在你身前身后,生生不息,滚滚而来,这不就是有三十六支利剑,在你前后
左右划动么?随时随地都可以在你身上,取他们要取的穴道,甚至在同一时间,集中一身,
分取你三十六处大穴,你说这有多危险?”
她心念正在转动之际,突见一朵碗口本的银花,冉冉朝自己迎面飞来,心中暗道:“他
们方才长剑圈动,幻出一片花海,大概只是在布阵而已,如今阵势已经布好(把她困在一片
花海之中),这一朵银花,可能是他们攻势开始了,自己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心念这一转,立即身形一晃,迎着银花向左闪出。那知她堪堪闪过迎面而来的一朵银花,
身形还未站定,又见两朵碗口大的银花,迎面飞来。这下看得白玉霜不由一怔,要知她刚才
施展的身法,出自东海三仙紫霞君,名为“紫云遁”,身法奇奥,纵在刀山剑林,亦可游行
自如。
如今自己堪堪闪出,对方就有两朵银花迎面飞来,岂非对自己身法,早已洞瞩先机了?
她身形再次一晃,侧身欺人,哪知堪堪避过两朵银花,又有三朵银花晶字形迎面飞来。
白玉霜这下不觉恍然大悟,暗道:
“原来‘大复阵,一经发动,三十六支长剑,层层包围,变化迅速,这一剑是和这三个
人一组,下一剑划出则是和另外几个人为一组。如若有人被困在阵中,上下、左右、前后四
面八方,均有不同的长剑,组成一组,攻击而来,任你闪向哪一个方向,都会遇到一组又一
组,向你攻来的剑花。
心中想着,立即展开身法,身形晃动,在一片剑花中穿行游走。“紫云遁”一经施行,
人如一朵紫云,冉冉飞行,毫无阻凝,但她在游行之中,又发现了一件事。
那是在“大复阵”中所见到的,尽是一片银花,耀目生寒,任你如何游走,都有重门叠
户之感,无法出困。
“大复阵”中道人,眼看阵势发动,依然无法伤得了她,阵势也愈发加强加紧,这一来,
漫天席地,俱是剑光幻起的。
银花!一道道森寒砭骨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