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令尊大恩,愧无以报,十二年前,惊闻噩耗,卓大侠被人暗算遇害,等老夫专程赶去南阳,
府上已无一人……”
卓玉祥慌忙站起,朝上作了个长揖道:
“前辈果是先父知交,请恕晚辈不知不罪。”
上官相道:“卓老弟不可多礼,老夫只是身受令尊大恩,二十年来,一直耿耿在心,令
尊当代大侠,施惠不望报,只怕早就忘了。”
说到这里,望着卓玉祥,又道:
“直到几天前,老夫才得到消息,卓大侠的令郎,在华山习艺,已经艺满下山,来了浙
境……”
卓玉祥听的大奇,自己奉师父之命,前来西天目,并无人知道,这消息外人如何会知道
的?心念转动,忍不住问道:
“前辈听谁说的?”
上官相道: “老弟且莫多问,等老夫说完了,你就会明白。”接着说道:
“据老夫所知,正有几个极厉害的人物,追踪卓老弟而来……”
卓玉祥忍不住又道:“只不知道追踪晚辈的是些什么人?”
上官相道:“这个老夫还不太清楚!”
他似是有某些顾虑,不愿说出什么人来,但接着又道:
“老夫得到这消息之后,心头大急,因此由老夫和两个义女,分头找寻卓老弟的下落,
总算依依碰巧遇上卓老弟,已经把老弟引来敝庄,但老弟行踪,同时也被另外几拨人侦悉,
忽然中途失踪,他们极可能会怀疑到敝庄头上,那时老夫还没回来,小女自思不是对方对手,
因此不得不把老弟送到铁屋中去。”
卓玉祥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上官相转脸朝慕容贞道: “当时老夫大义女从外面回来,不知姑娘是和卓老弟一道的,
只当是对方跟踪卓老弟的人,此事纯出误会,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幸勿介意!”
慕容贞道:“既是误会,前辈说过了就算了。”
上官相又转脸朝卓玉祥续道:“老夫身受令尊大恩,自从令尊遇害之后,这十二年来,
一直耿耿于怀,无时或释,只是江湖传说令尊是遭人暗算致死,至于死因如何,却无一人知
道,老夫多方打听,也得不到结论,因此才要依依把老弟请来……”
刚说到这里,突见方依依急匆匆的掀帘而入,说道:
“干爹,卜元庆要见你老人家。”
上官相神色微变,瞪了方依依一眼,说道:
“又是你惹的祸。”
方依依道:“是他三个下五门的徒弟,先惹我的呀!这怨得了谁?”
上官相道:“卓老弟也和他照了面?”
方依依点点头。
上官相微微摇头,说道:
“你别出去了。”
卓玉祥倏地站起,说道:
“前辈,这北煞卜元庆,可能就是晚辈的仇人。”
上官相呵呵一笑道:
“令尊卓大侠遇害之日,你老弟年龄还小,你不知令尊所学,武林中已没有几人是他对
手,就是十个卜元庆,也伤不了令尊一根毫发。”
卓玉祥道:“但……”
他“但”字出口,上官相的人已从椅中站了起来,回头道:
“卓老弟、慕容姑娘二位且请稍待,老夫出去敷衍他几句,回头再作详谈。”说完,就
掀帘走了出去。
方依依脸含娇笑,看了卓玉祥一眼,问道:
“我义父都告诉你了?”
卓玉祥点点头,方依依笑道:
“现在你不会再怪我了吧?”幕容贞看她和卓玉祥说话之时,眉目传情,心头老大不是
昧儿。
方依依接着瞟了慕容贞一眼,娇笑道:
“我大姐也要我代向慕容姐姐致歉呢!”
人家这么说了,幕容贞也只好淡淡一笑道:
“这是误会,令姐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方依依道:“我大姐叫毕倩倩,人可不坏,只是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
她忽然侧耳细听,低低的道:
“卜元庆已经进来了,卓相公,你要不要听他和干爹说些什么?”
说着,走到上官相方才坐的太师椅后面,掀开壁间紫绒帘幕,伸手在壁上一按,打开了
碗口大一个小窗,朝卓玉祥招招手道:
“卓相公,你快来,这是干爹的书房,外面正好是一排书橱,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
面的人,看不到咱们这里的。”
卓玉祥依言走近,凑着小窗朝外望去。外面果然是一间宽敞的书房,小窗口,正是一排
书橱,放着一叠叠古书,但放的十分技巧,空间曲折,恰好可以看到整间书房。
这时但听上官相清朗的大笑:“卜兄已有多年不曾光临寒舍,还是书房里坐比较清静。”
接着卜元庆阴沉一笑道:
“上官兄真是坐享清福,兄弟实在羡慕的很。”随着一阵橐橐履声,已到门口。
上官相一抬手道:“卜兄请。”
卜元庆大笑道:
“咱们自己兄弟,上官兄不用客气。”
但见门帘启处,上官相陪着卜元庆走进书房,分宾主落坐。
一名使女端上香茗,立即退了出去。
上官相道:“卜兄夤夜本驾,必有见教。”
卜元庆咧嘴阴沉一笑道:
“上官兄雄霸浙西,江湖上有什么消息,大概也瞒不过上官兄的耳目。”
上官相脸露惊异,注目问道:
“卜兄说的是什么消息?”
卜元庆看了他一眼道:“上官兄真的不知道?”
上官相道:“卜兄没有说出来,兄弟怎会知道?”“
卜元庆道:“是有关昔年君子剑卓立方卓大侠之事。”
卓玉祥听的心头猛然一动,暗道:
“他果然和父亲之死有关!”
上官相故作微怔,问道:
“卓大侠已经故世十余年,还有什么消息?。
卜元庆道:“卓立方过世之后,据说他儿子也随着失踪,当时江湖上就有不少人找寻他
的下落,但却始终没有人知道此子去处?”
上官相奇道:“据兄弟所知,卓大侠号称君子剑,不可能有人与他有仇,但江湖谣传,
卓大侠是遇害而死,莫非有什么仇人,想斩草除根?”
卜元庆道:“也不尽然,卓立方遇害,可能另有原因,那就非咱们局外人所知。”
卓玉祥听的又暗暗奇怪:“他自称局外人,那又和害死父亲无关了。”
上官相道:“卜兄听到的究是什么消息呢?”
卜元庆道:“据说卓大侠的令郎,当年是由华山掌门商桐君带回华山,收归门墙,这些
年都在华山学艺,直到最近,才离开华山!”
上官相道:“这消息又是听谁说的?”
卜元庆道:“这倒不假,那天卓大侠令郎下山之时,有两个同门师兄弟一路送他下山,
有人听到其中一人曾说‘卓师弟此去,但愿早日找到仇人,替伯父报雪血仇,重振南阳卓家
声威,使人知道天道好还,君子剑后继有人’。”
卓玉祥暗道:“这话正是大师兄说的。”
上官相道:“卓大侠令郎艺成下山,这也是极为平常之事。”
卜元庆诡笑道:
“但这一消息,传出江湖,就又立时引起不少人注意,都在四处找他。”
上官相道:“莫非卜兄也正在找他么?”
卜元庆阴恻恻笑道:
“找他的倒并不是兄弟。”
上官相道:“那是些什么人?”
卜元庆道:“别的兄弟不知道,但龙头也在找他。”
“龙头?”上官相脸色微稍有些异样。
“龙头?”卓玉祥也暗暗纳罕,不知卜元庆口中的“龙头”
是谁?
“不错!”卜元庆阴声道:
“兄弟还带来了‘竹令符’,在浙境以内,要上官兄尽力协助,找寻此子下落。”说到
这里,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片竹牌,朝上官相展视了一下。
上官相看到竹牌,肃然起立,拱拱手道:“兄弟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卓大侠令郎,下山
之后,也应该先回故里,怎会到浙境来呢?”
卜元庆道:“据兄弟所知,此子不但已来浙境,而且就在浙西。”
上官相道:“卜兄跟他来的?”
卜元庆道:“那是兄弟三个不成材的小徒,一路跟着他来的,但跟到幻住庵,那小子进
入庵去,兄弟三个小徒,只好望而却步。”
卓玉祥心中暗道:“看来江湖上人,对清音老师太,果然十分忌惮。”
上官相一手捻着黑髯,问道:
“后来如何?”
卜元庆道:“兄弟前昨二日,正好有事,不及赶来,直到今晨,兄弟途经于潜,发现三
个小徒,均已死在一双轻年男女手下。兄弟现身喝问,那女的手法奇诡,居然使出华山、峨
嵋、武当各派的散手,最后她被兄弟杖势所逼忽然递来了一颗‘降龙珠’,那是龙头所赐,
结盟的信物,兄弟不得不及时退走。”
卓玉祥心中暗暗奇怪,他说的“降龙珠”,自然是那颗淬毒念珠无疑!
但据方依依说:那念珠是北煞卜元庆之物,打中了方依依的肩头,怎么卜元庆会说是方
依依递过去的呢?心中想着,伸手往怀中一摸,自己用布包着收在怀中的那颗淬毒念珠时,
早已不翼而飞!这自然是被方依依搜去了,一时不觉回头朝方依依看去。
方依依粉脸微赧,朝他抿嘴一笑。
只听上官相大笑道:
“卜兄认为那颗‘降龙珠’是兄弟所有的么?”
卜元庆阴沉的道:
“降龙珠是咱们结盟信物,当日除了咱们四人,还有八大使者,也同样获赐此珠,兄弟
怎会怀疑到上官兄头上来了?”
说到这里,口中轻唔一声,接道:
“只是那姓卓的到了西天日,又忽然失去踪影,实在有些奇怪,因此前来向上官兄求
助。”
上官相大笑道:
“别说卜兄持有‘竹令符’,兄弟自当遵令行事,就是卜兄捎个信来,兄弟也无不遵
办。”
卜元庆阴笑道:
“好说!好说。”
上官相双眉微拢,说道:
“卜兄三位令徒既然看到卓大侠令郎进入幻住庵,那可能仍留在庵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