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时间。”
灰衲僧人道:“如此就好,二位请随贫衲来。”说完,当先走到前面领路。
两人跟着他出了客室,折人一条长廊,再进入一处月洞门,沿着白石甬道,往寺后走去。
这圆洞门外,两边花木扶疏,修剪的甚是整齐,不多一会,行到了一座精台前面,纸窗
中隐隐透出灯光。
灰衲僧人行近阶前,合掌躬身道:“启禀师叔,二位施主来了。”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请进。”
灰衲僧人躬身应“是”,向旁侧退开一步,合掌道:“敝师叔请二位施主人内。”
卓玉祥让薄一刀先行,两人跨进精舍,就见一间收拾得十分干净的小客室,中间悬挂的
是“达摩一苇渡江图”,室中清香逸人!
一个中等身材的青衣老僧,一手拨弄着一十八颗擅香念珠,含笑相迎,合掌道:“二位
施主请了,老衲失迎。”
卓玉祥举目看去,这老和尚貌相清癯,声音清朗,双目奕奕有光,虽是和蔼近人,但一
望而知内功修为极深。不用说,他就是天破大师的师弟天还上人了。
薄一刀赶忙趋上一步,拱手道:“在下二人,久仰老师父佛门高僧,趁游山之便,特来
晋谒,藉偿夙愿。”
天还上人连连还礼道:“施主好说,快快请坐。”
两人寒喧之际,卓玉祥心中却暗暗忖道:
“看他貌相和善,不似杀害师兄,纂夺掌门之人,他脸上神色自然,而且隐泛宝光,也
不像戴了人皮面具!”
天不上人和两人分宾主落坐,一面抬目问道:
“老衲还没请教二位施主高姓大名?”
薄一刀道:“在下薄一刀。”
天还上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是大名鼎鼎的灵猿薄老施主,老衲失敬了。”
回头朝卓玉祥道:“这位是……”
卓玉祥道:“在下华山门下卓玉祥。”
他故意把自己姓名,一字一字的说出来,目光却注视着老和尚,看他有何反应?
天还上人神色丝毫不见异样,含笑道:
“卓施主原来是华山高弟,老衲和令师原是素识,只是已有多年未见,商掌门人一向可
好?”
卓玉祥看不出他任何表情,只好躬身道:“多谢老师父垂询,家师托庇粗安。”
天还上人含笑道:
“二位是游山来的!”
卓玉祥道:“不瞒老师父说,在下是专程赶上峨嵋,晋谒老师父来的。”
专程赶上峨嵋,那一定有极重要的事了。
天还上人脸上微露愕然神色,目注卓玉祥问道:
“卓施主远道赶来,必有要事,老衲洗耳恭听。”
卓玉祥看他神色,似是不假,心中大为凛异,一面说道:
“在下有一件机密之事奉告,老师父这里……”
他游目四顾,拖长话声,意思自然顾虑到隔墙有耳。
天还上人听他口气,似是事情十分重要,这就点点头,叫道:“松清,你到阶前去站着,
任何人不奉谕令,不准入内。”
小沙弥答应一声,转身走出精舍,站在阶上。
天还上人道:“卓施主有何见教,现在可以说了。”
卓玉祥道:“在下先想请教老师父两个问题。”
天还上人目中隐含讶异之色,说道:
“卓施主请说。”
卓玉祥道:“老师父平日是否也曾下山走动?”
天还上人笑道:
“老衲自从主寺敝寺以来,已有一十二年未曾下山了。”
卓玉祥问道:
“那么宝刹老方丈呢?”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十二年前,把敝寺交给老衲管理,他就不问尘俗之事,故而经常
下山,朝拜天下名山。”
卓玉祥道:“那么在下再请老师父一句,这次老方丈是几时下山,几时回山的?”
天还上人看了他一眼,才道:
“大师兄好像是三个月前下山去的,直到前天才回来,卓施主问得如此详细,不知究是
何事?”
老和尚口气之中,显有不释。
卓玉祥没有理他,续道:
“不知老方丈此次是朝拜那一座名山去的?”
天还上人道:“普陀。”
卓玉祥又问道:
“老方丈回山之后,不知老师父和他见过几次面?”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回山之后,老衲和他见过一面,卓施主盘问的如此详尽,不
知……”
卓玉祥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请老师父慎重的回答,至于在下会不会有这些问题,
等老师父回答之后,在下自当止口。”
天还上人点点头道:“好,卓施主还要问什么?”
卓玉祥道:“老方丈回来之后,不知老师父是否看得出他举止行动,是否有异?”
天还上人道:“这个老衲并未留意。”
卓玉祥道:“老师父不妨仔细想想看?”
天还上人疑惑的道:
“卓施主可否先把来意见告?”
卓玉祥神色凝重,紧紧盯注在天还上人脸上,一字一字,郑重的道:
“据在下所知,宝刹老方丈已经西归了,日前回山之人,只是假冒老方丈的歹徒而已!”
这话单刀直人,主要就是试探天还上人的真伪。
果然,天还上人骤聆此言,身躯不禁猛然一震,双目神光电射,逼视卓玉祥,沉声道:
“卓施主有何证据?”
卓玉祥道:“老师父可是不信在下之言么?老方丈西归之时,昆仑叶道长,及四方煞神,
俱在当场,在下岂能信口胡说?”
天还上人目光如炬,问道:
“卓施主也在场么?”
卓玉祥道:“不错,在下不但在场,而且还受老方丈的重托,才赶上峨嵋来的。”
天还上人身躯震动,问道:
“卓施主可有什么证据?”
卓玉祥反问道:
“在下想请教老师父,不知宝刹方丈,有何信物?”
天还上人道:“敝寺方丈有一片白玉雕刻的多罗叶,为掌门信物,见玉如见方丈。”
“这就是了。”卓玉祥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然后十分仔细的打开布包,里面赫然
是一片羊脂白玉精工雕琢的多罗叶。
他双手捧起多罗叶,面情肃然,说道:
“这片多罗叶,是天破老师父亲手交给在下的,请老师父验看。”
天还上人早已看清玉多罗叶确是方丈信物,心中不由得不信,一时神情肃穆,合掌当胸,
朝多罗叶行了一礼,双手接过,再仔细的看了一遍,验明不假,他依然把多罗叶交还卓玉祥
手中,说道:
“卓施主,这片玉叶,正是敝寺掌门信符,丝毫不假,只是……”
卓玉祥问道:
“只是什么?”
天还上人道:“玉叶虽是掌门方丈的信物,它也能代表掌门方丈,具有极大权威,但只
是限于掌门方丈不在寺中,有人持此玉叶而来,有代表掌门方丈之权。如果掌门方丈仍在寺
中,它只是方丈身边的一片玉叶而已,就不能代表方丈行事了。”
卓玉祥点点头道:“老师父这话,在下懂得,那是说不管这位方丈是真是假,玉叶都无
法代表贵寺方丈处理这件事了。”
天还上人道:“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只要此人假冒方丈,有确切的证据,这片玉叶就能
代表方丈了。”
卓玉祥道:“不错,多罗叶虽能代表贵寺方丈,但它本身,只是一件玉器而已,可能会
有失落之时。当然,只要贵寺掌门方丈仍在寺中,玉叶就不能代表方丈,此一规定,自然十
分合理。
换句话说,在下虽持了玉叶前来,但仍难证明在下是真的受贵寺老方丈之托,还是老方
丈遗失玉叶,为在下所捡得的?”说声微微一顿,续道:
“因此在下另有兰件事,想请教老师父。”天还上人道:“卓施主要问什么?”
卓玉祥道:“在下听说贵寺有一招佛门绝学,威力极强,只有掌门人才能练习,不知可
有其事?”
天还上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敝寺确实有此一招武学。”
卓玉祥道:“老师父不是掌门方丈,想来自没有练过,只不知老师父可曾见过?”
天还上人合十道:“老衲是敝寺监寺,虽然不曾练过,但也略知一二!”
“那就好。”卓玉祥问道:
“老师父能否说出它的名称来么?”
天还上人面有难色,说道:
“这个老衲就恕难奉告了。”
卓玉祥微微一笑道:
“老师父不便说,那就由在下说吧,这一招的名称,叫作‘佛光普照’,对是不对?”
天还上人耸然动容道:“这是什么人告诉卓施主的?”
卓玉祥笑道:
“在下方才说过,是奉贵寺方丈天破老师父的遗命来的,自然是贵寺方丈告诉在下的
了。”
他不待天还上人发话,接下去道:“天破老师父因当时自知不起,如果撒手西去,贵寺
这一招佛门绝学,势必从此失传,故而托付在下……”
天还上人动容道:“大师兄把这招‘佛光普照’传给了卓施主么?”
卓玉祥道:“这不是传给在下,而是托付在下转传给贵寺的继任方丈,在下取出多罗叶,
听老师父口气,仍然不足为凭证。
那就只好以这招‘佛光普照’为证了,贵寺这招绝学,目前大概除了在下,没有人能使
得出来,老师父大概可以见信了?”
天还上人怵然道:
“大师兄既然传给了卓施主,卓施主可否施展出来,让老衲瞧瞧?”
卓玉祥道:“在下为了证明确是奉了天破老师父的遗命而来,自然要使出来给老师父看
过,才能取信于老师父。”
语气一顿,又道:
“在下不是贵派中人,不敢练习贵寺奇功,但为了不敢有负老方丈重托,又怕时日稍久,
偶有遗忘,不得不静参心法,默练了三昼夜。在下曾对天立下重誓,将此招奇学转传给贵寺
新掌门人之后,在下终身决不再使,但今日在老师父面前,却不得不施展了,老师、薄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