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茹望了柳凤薇一眼,高声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老夫与吕松霖老弟乃忘年之交,在此石室多日即受吕老弟之托相救二位姑娘。”
陈玉茹道:“吕少侠现在何处?怎不亲自前来?”
邻室老人鼻中浓哼一声道:“他如能亲身前来,老夫就是多余的了。”
陈玉茹道:“你老人家来此多日,怎不设法救出我俩。”
邻室老人家大笑道:“说得这么容易,老朽殚智竭虑,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善策,昨晚始奉吕老弟手书,柳姑娘说的一点不错,求人不如求己,但不知柳姑娘想出何法。”
柳凤薇道:“莫过于恢复武功!”
老人击掌赞道:“对极,请道其详先自何始。”
柳凤薇道:“先自十二经始。”
老人长叹一声道:“无怪吕老弟称道柳姑娘聪毅绝伦,说得一点不错,与吕老弟手书中不谋而合,但两位姑娘均废去武功,无人助力打通十二经穴,空言无补于实际。”
柳凤薇不禁色变,暗道:“是啊?我与茹姐此刻俱是废人一般,纵然想出,也是无可奈何。”不禁目露黯然之色。
陈玉茹高声道:“老人家,吕少侠书中说些什么?又何能送达你老人家手上。”
老人一阵大笑道:“你们疑心老朽所言不实,其中有诈么?不瞒二位姑娘说,老朽实是在霓裳公主麾下效力,却与吕老弟办事,不仅是老朽.除了霓裳公主之外无人不尊仰吕老弟诚厚谦德所动,莫不与二位姑娘及公子释怨共事一夫……”
二女听得娇靥泛红,相视羞赧一笑,柳风薇道:“纵然我有心承前错,如霓裳公主坚不相容可待如何?”
老人道:“只要姑娘心口如一,此事包在老朽身上……”说着略略一顿,又道:“据老朽所测,霓裳公主仁厚惠爱,行事向不绝人太甚,定给二位一线恢复武功之望……”
陈玉茹道:“那有此事,我两已如常人一般,武功尽失,如想恢复非从头做起,恢复武功,打通十二经渠,无异是痴人说梦。”
老人大诧道:“这话老朽根本不信有其事,难道二位姑娘在十二时辰内永无半点感觉么?譬如胸郁腹闷头痛气喁等,应在何时辰,二位囚此日久,习惯使然而浑如无觉,二位姑娘不妨细想想,倘真如姑娘所言,吕老弟亦是无法可想。”
柳凤薇不禁一怔,道:“老人家,请容我想一想再回答。”
陈玉茹经数月囚禁,只觉习武是一桩得不偿失的苦事,尤其女儿更易招致无谓的烦恼,此刻的她大有无武一身轻之感,对恢复武功竟冷淡不置意,笑道:“老人家,你可否将吕少侠近况见告。”
邻室老人道:“陈姑娘如不嫌烦,老朽自当相告……”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将数月来武林局势详叙。
柳风薇一面静心思索一面却留意邻室老人说话,待老人说完,惊道:“如此说来,金狮毒爪商六奇若习成紫府奇书附录中下十四页绝学,恐天下无人能制矣。”
老人答道:“那是当然,所以吕老弟须在金狮毒爪未习成前制他死命,但欲霓裳公主与二位姑娘相助不可。”
柳风薇该冷笑道:“霓裳公主与她大有裨益,我俩已是废人……”
老人忙道:“两位如不与霓裳公主冰释误会,霓裳公主岂能回心转意相助吕老弟,语云:不仁者不可以久处,不可以长处,柳姑娘明书知礼,不可不慎思。”
柳凤薇不禁默然。
陈玉茹面合微笑。
邻室老人忽低咳一声,道:“有人来了。”
两女不禁一怔,只见门边一个小圆窗口塞入一只红木食盒。
陈玉茹走去将小圆盒放在桌上,取出四包精致小莱,一碗汤,两大碗香喷喷的白饭,笑道:“薇妹,请来用饭吧。”
柳凤薇嫣然一笑,走了过来坐下,两人默默进食。
用饭已过,忽听老人道:“两位姑娘尚未答复老朽十二时辰内有无异样感觉。”
柳凤薇道:“仅午夜子时微感心烦掌热,肩背酸楚,齿寒足冷。”
老人长叹一声道:“这就是了,霓裳公主点穴手法奇奥旷绝,恐老朽无能为力,何况又不能破壁面见二位姑娘,细察脉象,依吕老弟书中所述逐步施治。”
陈玉茹诧道:“老人家,您无破壁之功力么?”
邻室老人发出宏亮的大笑道:“二位姑娘可说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点道理却想不通,老朽以摧击掌力不难破壁救出二位姑娘,但空山回音震播四外无异铜山半倒,洛钟西应,必惊动霓裳公主,二位武功又失怎能逃出这崎岖千里山路。”
柳凤薇闻言一呆,失望之色油然泛起,道:“如此说来,是无法逃出了。”
老人道:“天无绝人之路,老朽立即修书一封送与吕老弟,他必不坐视赶来相救。”
二女闻言默然,眼前隐约幻出一具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吕松霖身影,只觉一腔怨绪,这种愁情,无处倾诉。
一骑快马在晨光熹微中疾若电驰奔向涟水南郊而去。
这骑骏马正是吕松霖爱驹千里乌骓,骑上人却是一身着黄色劲装四旬中年人,目中英华内敛,神采奕奕。
只见这中年人按辔,向一片忒郁林木中驰去,蓦地,一条人影电射而出,现出三手灵宫隗独。
隗独本来凶光暴射,右掌一扬,但瞥明骑上人形象后,立即撤手一怔道:“原来是葛老师,是奉帮主之命而来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隗老师,诸葛文就在林中一所宅院中么?”
隗独答道:“正是,这宅院乃韩震的别墅,防守严密,能手如云,隗某只觉诸葛文另有异图。”
葛姓中年人道:“隗老师不要胡乱猜忌,诸葛少侠与帮主相交甚深,才托以重任,他此刻诸番作为无非是为了相救帮主族叔端木驿而安排,葛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说着一拍马背,千里乌骓“希聿聿”一声长嘶,四蹄如飞奔去。
驰在庄外五里一片杏林柳云之外,迎面人影一闪沾地,一个小叫化嘻嘻立在面前阻住马头,道:“来者何人?”
骑上人一跃落地,抱拳含笑低声道:“在下葛扬,从七星帮总坛而来,有急事找秦姑娘。”
小叫化稽康目中神光打量那匹千里乌骓一眼,面露喜容道:“葛老师请上骑,小化子要试试这匹千里乌骓脚程。”说着一个箭步跃上鞍去,四目望着葛扬道:“葛老师怎不上骑呀!”
葛扬微微一笑,身形一提,一式“平沙落雁”稍无声息落在稽康背后坐下,姿式美妙之极。
稽康不禁赞道:“葛老师好俊的轻功,小化子望尘莫及。”一抖僵绳,四蹄飞动,竟向斜刺里奔去。
马后掠出一条蓝色人影,似轻烟般,紧随千里乌骓之后。
小叫化骑术极精,千里乌骓只在杏林密云深处旋绕驰骋着,竟是愈来愈疾,快如电奔,稽康赞不绝声道:“好马……好马……不愧为千里乌骓之名。”
看来稽康确似相识乌骓千里脚程,但葛扬心中明白小叫化此举分明藏有深意在内,偷眼向骑后一瞥,果然发现一条蓝色人影紧追乌骓之后。
但是,人马之间,由于稽康骑向无定,势如奔弩,渐渐拉远了。
片刻,稽康一声大笑出口,按辔直奔而去,眼前隐隐可见一所气派宏伟的庄院。
宅门前分由天龙八掌秦昌南及一黑衣带剑青年护立着,两人一骑,驰及宅前勒住,稽康一溜下骑附耳向秦昌南低语一阵。
秦昌南目泛威芒,沉声道:“是他在庄外觑探么?老朽接应去,令他知难而退。”
葛扬已下得骑来,由黑衣背剑青年接过僵绳偕向宅内马厩。
稽康向葛扬笑道:“葛老师,你我即去见秦姑娘,请!”
两人身形疾展,一前一后往宅内掠去。
吕松霖方偕同八方头陀神行客骆毓奇等人回转不久,正与秦婉玲冯紫萼郑品梅端木文兰四女叙话。
秦婉玲道:“贱妾忽想起一事,苗冬青返回时谓他在云台南麓曾发现一双点苍名宿子母夺魂金梭王公泰可有其事么?究竟何人是真,何人是假?”
吕松霖颔首道:“确有其事,当然一人是真另一人是假冒的,这还要问么?”
四女不禁格格娇笑,秦婉玲佯嗔道:“贱妾问的不是此意?那托苗老师面前相交一卷羊皮纸卷的王公泰……”
吕松霖挥手制止秦婉玲说话,微笑道:“玲妹是问的这个么?在下亦是不知,不出三日真象自然大白。”
秦婉玲道:“那羊皮纸卷是何物?”
“武功秘笈!”
四女不禁面面相觑,星目中泛出不胜惊讶之色。
冯紫萼道:“莫非就是紫府奇书。”
吕松霖朗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四女不知吕松霖葫芦中究竟卖什么药?只气得银牙紧咬,白眼相向。
门外走进一个老妇,禀道:“稽康少侠同着葛扬老师在外求见秦姑娘。”
秦婉玲不禁目泛喜容道:“葛扬来了么?”
冯紫萼嫣然一笑道:“快去回话,说我们有请。”
老妇转身走去,须臾,葛扬与稽康双双进入。
葛扬目睹冯紫萼郑品梅端木文兰三女亦在此,不由瞠目惊愕道:“怎么三位姑娘亦在此!公主不获三位姑娘音讯异常焦急。”
三女粉靥一红与秦婉玲同时盈盈一福,道:“葛老师好,不知公主玉体康健否?”
葛扬匆匆答礼道:“公主还好!”倏地目注吕松霖道:“吕少侠,葛某心仪少侠已久,往昔承少侠相救之德,时刻在念,但不知就是吕少侠本人,请少侠受葛某一礼。”说着即要伏身下拜。
吕松霖忙伸手阻住,目露诧容道:“在下夙性健忘,不知在何处见过葛老师。”
葛扬笑道:“就在在肃藩故邸之外。”
吕松霖猛然忆起那是自己那肃藩故邸中发现霓裳公主人去楼空,不禁满怀萧瑟,怅然离去,偶在雪野中发现一人受伤冻僵,经救治施药后那人醒转,自己因心情沉重立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