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个青衣老者得飘身而上,一趋向宣德耀身前,取出一封大红柬贴,道:“崔少令主有请六大镖局至君山总坛,备筵恭候致歉,并当众发还原镖,请随老朽前往。”话劲而沉,群雄听得极为清楚。
叶凤藻与吕松霖相示了一眼,作会心微笑。
雷震子倏地一按桌面,身形微微腾起,疾逾飘风落在青衣老者身前,阴恻恻一笑道:“贫道有意拜山,下知贵盟愿否接待?”
青衣老者神色不变,朗笑一声道:“金天观主武林泰斗,敝盟何幸,能得观主驾临,欢迎还来不及,岂有拒绝之理,在下当另备一舟,但观主须说明来意,免在下受责。”
雷震子道:“向崔少令主问明一事,此天下武林无不尽知,这还要问么?”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立即击掌三下。
两名带刀汉子飞奔上楼,在青衣老者之前抱拳躬身道:“香主有何吩咐?”
青衣老者沉声道:“金天观主要去拜山,另备一舟,沿途旗花报信,途中不可失礼。”
两大汉低身应是。
青衣老者目注雷震子笑道:“观主请先行一步,在下随后就到。”
金天观主昂然率着四道,随着两名汉子下得楼去。
青衣老者眼中泛出一丝狠毒光芒,微哼一声,转面向六大镖局中人道:“诸位老师请随老朽登舟。”
宣德耀道:“请!”
六大镖局数十好手,忧心仲仲随着青衣老者下楼,交头接耳,惊疑不止,却又不能示弱却步。
湖滨早靠了一支巨舟,船舷上雁翅般立着十二名带刀大汉,刀光闪闪,虎视眈眈,暗中清点登舟六大镖局有多少人数。
长篙点水,橹声咿哑,巨舟缓缓移动,望湖心驶去,帆已张满,其行似箭。
斜月临湖,烟水苍茫,美影怡人,群雄那有这等闲情逸致观赏湖景,各自怀着懔惴心情,战战兢兢。
五大镖局中人均不识吕松霖是何人,纷纷询问宣德耀。
宣德耀道:“此是敝局新进,诸葛镖头,待返省城后,宣某当拜望诸位赐加照顾。”
说时吕松霖已踏出舱外,停立船头,眺赏那万顷波光云影。
一个匪徒走了过来,冷笑道:“尊驾请回舱中,如有三长两短,在下失责罪无可逭。”
吕松霖沉声道:“在下还会失足溺水么?”
“这很难说。”
吕松霖鼻子冷哼一声,道:“死生有命,与你无干。”
忽地,湖心远处突升起一道旗花,进射起璎珞彩光,跟着多处亦升起旗花,前后呼应联络,映着天边,呈现一幅奇景。
匪徒见状面色一变,催促船行加速。
吕松霖微微一笑,负手朗吟道:
“人意共怜花月满,
花好月圆人可散,
欢情去逐远云空,
往事过如幽梦断。
草树争春红影乱,
一唱鸡声千万怨,
任教迟日更添长,
能得几时抬眼看。
铿锵悦耳,如扣金石。
身后匪徒面泛杀机,阴阴一笑,道:“尊驾这是何意?”
吕松霖微笑道:“阁下何必争这口闲气,徒然有失宾主之道,君山总坛到了么?”陆地隐隐在望,他是明知故问。
蓦地,船舷上一个匪徒突发出一声凄厉惨嚎,扑咚栽入水中。
接着,又是数声惨嚎先后腾起,匪徒纷纷落水,仅有两人横尸舱板上。
船侧突滑过一条小舟,其快如矢,转眼奔离二十余丈外,舟中站二条黑影,曳出一声悸人心魄长笑。
巨舟上匪徒们大乱,群相趋视两尸,只见死者胸口上插着一支小箭,箭长仅五寸,遍铸逆刺,泛出湛蓝之色,分明染有剧毒。
死者中箭后立即封喉而亡,箭端镌有五个小字:“北瀛岛主严!”
匪徒面色大变,那悸人心魄的长笑又起,原来这小舟竟是绕着巨船打圈自,忽远忽近,时隐时现。
这时匪徒有着大祸临头的感觉,东张西望,戒惧那支小舟两人暗袭,忙升起一道告急旗花。
舱中群雄不时探首外望,均凛凛心危。
船已距君山十余丈,一个匪徒又惨嚎一声倒毙,赫然胸口正插着一支染毒利箭。
匪徒手足无措将船拢岸,引着六大镖局纷纷登陆,慌乱中竟失去吕松霖身影,除了摧山手宣德耀四人外,均未曾察觉。
且说吕松霖趁着船未拢岸,匪徒慌乱无措中,一式“潜龙升天”拔起七八丈高下,望波心斜落而下,一点水面借力又起,直射入君山上,疾如奔电掠入。
君山坡陡起伏,草树葱密,忽闻暗中一声断喝道:“站住!”
吕松霖忙刹住身形,只见树影阴暗中掠出一个横眉怒目瘦高汉子,手持一柄锯齿刀,忙沉声道:“你是那一舵的?”
瘦高汉子不由一怔,道:“卧虎堂下内三舵。”
吕松霖冷笑一声,怀中掣出三角小旗一挥,道:“东面告警,速去救援。”
瘦高汉子目睹小旗,神色一凛,道:“小的这就赶去。”疾转身形。
那知吕松霖更快,右掌疾如电飞,望那汉子后心按上。
瘦高汉子声都未出,心脉震断伏尸在地。
吕松霖身形继续深入,沿途如法泡制,连毙五人。
他奔进一座崖嘴,只听崖上一声阴森冷笑飘送入耳,不禁一怔,只见崖上一条黑影疾泻而落,挟着一片狂烈罡凌头压下。
吕松霖身形奇快,冷笑人耳,已自惊觉,纵身飘开两丈开外。
那条黑影沾地,现出一个肩插月牙钢掌形兵刃之黑衣蒙面人。
吕松霖沉声道:“原来是你,竟甘充卑下,为虎作怅,听命于崔瑚无耻小辈。”
那蒙面人纱巾内,射出两道慑人寒电,道:“胡说,老夫怎会与崔瑚沆瀣一气,你怎认得老夫?”
吕松霖道:“在下怎不识得,尊驾可是姓韩么?难道尊驾非崔瑚同道,何以拦截在下?”
蒙面人心头只觉一震,退了一步,沉声道:“老夫不容人破坏老夫行事。”
吕松霖冷笑道:“在下自走阳关道,尊驾过的奈何桥,风马牛不相及,与尊驾何干?”
蒙面人霍地掣出身后月牙钢掌,荡起一片刺耳转轮之音,双足一踹,冲霄拔起,一式“天河剧泻”劈下。
只见蓝飚漫空,夹着千万月牙轮影,刺耳怪啸,飞雷掣电压了下来。
此是韩姓蒙面人一记绝招,对方只一被他轮势罩住,四五丈方圆内,休想幸免,如想硬接硬拼,伤得更重。
吕松霖冷笑一声,身形猛地滑开七尺,右掌劈出“小乘降魔九式”一式“法雨缤纷”。
一股推山撼岳劲风疾吐而出,月牙钢掌势竟被荡了开去,蒙面人身形甫方沾地,亦被逼得踉跄歪出,心中大骇,知遇劲敌。
蒙面人究竟武功不弱,塌身右旋,右手月牙钢掌之式疾出,辛辣玄诡之极。
吕松霖以空手夺白刃绝高武功,腾挪跃扑,抓攫扣夺,着着都是奇招迭出,冷笑道:“你那钢掌内毒针何不发山,看看是否伤得着在下。”
蒙面人闻之大骇,那掌内毒针只能施展一次,用尽须重安上,君山之行,凶险难免,若对吕松霖展出,恐又遇强敌,将无以应付,所以在尽量避免不用下,不发出绝毒暗器,狞笑道:“凭你这无名小辈,老夫尚不屑手下绝情,只须束手就擒,便可饶你不死。”手中月牙钢掌一式紧接着一式,猛厉迫攻而去。
吕松霖失笑道:“尊驾且莫狂言,金天观主方才已来君山,雷震子与尊驾水火难容,就是在下不伸手,尊驾也未必在金天观主手中讨得了好去。”
韩姓蒙面人闻言,轮势飞散,疾跃出丈外,沉喝道:“阁下与金天观主是什么交情?”
“陌若平生,素不相识。”
蒙面人沉吟一下,道:“阁下不知可愿与老朽联手行事,事成后各取一半。”
吕松霖微笑道:“这到可以,但紫府奇书万无分成一半之理。”
蒙面人道:“老朽不是此意……”
话尚未了,一条人影疾闪而至,现出一个面如冠玉,星目隆准,五绺长须的蓝衫中年文士,目中发出逼人神光。
蒙面人一见此人,心神大震,不禁身形倒退了出去,目中突现悸骇之色……
吕松霖疾跃开去,目睹韩姓蒙面人似对蓝衫文士极为畏惧,不胜惊讶,蓦然想起神机秀士苗冬青提起镇远堡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此人就是蓝衫文士,不知其姓名来历,只知其武功登峰造极。
但,蓝衫文土究竟是什么人呢?来历似谜,谁也不知,然而,在目前韩姓老者知道,不过韩姓老者本身来历也是个不解之谜,吕松霖不禁为日后武林乱象殷忧。
只见蓝衫文士面色一寒,沉声道:“难得你还认得我,多年来我时时刻刻寻觅你的下落,如今……”
韩姓蒙面人厉声道:“阁下这是无理之举,韩某当年无丝毫愧对阁下之处,是阁下居心叵测,恩将仇报……”
此刻,吕松霖猛然想起还有正事待办,何必在此多事拖延,身形一动正欲往崔瑚总坛纵去。
那知蓝衫文士眼力锐利,疾晃掠在吕松霖之前,沉声道:“你想走么?最好不要动!”
吕松霖冷哼一声道:“无事生非!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挠在下。”右肘一抬,反臂疾伸如电,五指一式“金爪擒龙”斜扣出去。
这一招奇奥之极,威力莫测,指影挥空,罩及三丈方圆。
蓝衫文士面色一变,想不到对方竟身负奇学,心知若避闪开去,反于对方先发制人之机,一落败着,处处受制,身形倏地一侧,右掌横推出一股罡力,撞向吕松霖胸前,攻其必救。
真被这一掌打实,吕松霖必然筋断骨折,不死即伤。
突然,韩姓蒙面老者振肩穿空遁走,去势如电,蓝衫文士一见,忙撤右臂,大喝道:“那里走?”身形奔空追去。
吕松森一抓之势,只抓下蓝衫文士下幅一块蓝衫,左掌本迎击蓝衫文士横推掌力,一见蓝衫文士腾起,忙翻掌挥空一扬击出。
他出掌快,蓝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