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但还供得起你们吃住…··”
唐英很感激地道:“多谢伯母,小婢记下了!”
那老妇人露出慈祥的笑容,徐步走了进去。
唐英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感慨地道:“徐公子,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位慈祥的母亲……”
徐经纬闻言而有得色,道:“是的!家母是咱这附近顶有名的良母……”他话讲了一半,突然发觉唐英的神色黯然,若有所思的样子,忙改口道:“姑娘,咱们谈别的好了……”
唐英凄凉一笑,道:“徐公子一定已看出我是个没了娘的人,是也不?”
徐经纬不好否认,但又不便多扯,搓着手不知怎么回答。
唐英正要说什么,眼光猛然触及桌上那盏火光跳跃的油灯,不禁惊出一冷汗来,急道:
“不好了,公子,赶快将灯吹熄,快!”
徐经纬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唐英已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旁,一口气将桌上的油灯吹熄,室内顿时不见五指。
她吁了口气,对徐经纬道:“公子!我们真是太大意了,竟然亮着灯说话…··”
她正好站在徐经纬的旁边,近得徐经纬可以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在黑暗中的徐经纬,心底覆地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慌得他将身子赶忙移开,不敢站在唐英之分。
唐英根本没有感觉到徐经纬手足无措的举止,伸手握住他,道:“公子!怎么啦?”
这一握,徐经纬全身像触了电般的竟然说不出话来,心也跟着怦怦跳动,他正要设法使唐英松手;那后英却已进一步挨近他的身旁,虽然在黑暗中,徐经纬也感觉到唐英竟是将她的脸蛋儿也偎了过来。
徐经纬心下大骇,他长到这么大,也未曾经过这男女情爱之事,更料不到唐英这么大胆,居然自动投怀送抱,心里一急,奋力就要摔脱他被握的手。
可是他才一用力,便觉手腕早已被紧紧扣住,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这一来,徐经纬真是急怒攻心,本能地用他另一条手臂,运力拉住唐英扣住他的玉腕,想挣扎避开,这时却传来后英急促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道:“公子,请别动!好像有人潜伏在屋外。”
徐经纬闻言愣了一愣,只听唐英又悄悄说道:“你好好蹲在此地不要动,我出去查看一下,以防万一!”
徐经纬发觉唐英不但松开她的手,而且身子也移向门口,心里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伸手扳住唐英的香肩道:“姑娘,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吧?”
唐英道:“那可不一定,我还是出去查看一下的好···”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出去之后,公子务必要把门窗拴紧,不论外面有什么情况,都不可打开,请公子谨记这一点!”
说话之间,唐英已到了门边,他继续又对徐经纬道:“万一我这一去到天亮还未曾回来,那么在天亮之后,就请公子雇辆车,火速将我家小姐送到台州,交给戚大人,千万不可耽搁!”她说得很快,徐经纬根本就没有表示可否的机会。
但他还是道:“区区记下了,只是姑娘能不能等朱姑娘醒了再出去?”唐英道:“不行!我如果不赶快出去的话,那些歹徒一查到此地,大家就都没命了……”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姑娘还没确定是不是有人追杀,既是如此,姑娘此刻出去,万一碰上了那些歹徒,岂不自投罗网?”
只听后英道:“就是因为那些歹徒还没查到这里,我才有必要出去……”徐经纬讶道:
“姑娘!区区委实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
唐英道:“因为那些歹徒在天亮之前,一定会追到这里来,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须得在他们大举来犯之前,先采取行动。”
徐经纬脑筋反应得很快,立刻体会出唐英此时坚持要出去的理由,原来是牺牲她自己,将敌人诱离这一带。
换句话说,唐英似乎是算准了敌人很有可能追查而来,所以她要在敌人来到之前,让他们先发现她,然后再设法将他们诱开,使徐经纬在天亮之后,有机会送走受伤的朱绮美。
后英这种牺牲自己的作法,徐经纬自然体会得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同时,她的勇气和毅力,徐经纬也不能不钦佩。
但是有一点令徐经纬难以了解的是,唐英凭什么在毫无征兆的此时,一言断定她的敌人将追踪而来?他正想提出他的疑问,屋外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直朝他的住屋走了过来,使得他不得不住口屏息。
外面的脚步声很快地来到屋前,接着有人轻噫一声,道:“汪老,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呀,怎么突然不见了那亮光呢?”
汪老二道:“大鼻子!半夜三更的你怪叫个什么劲?万一被那妞儿听见了,岂不打草惊蛇了吗?走,咱们到那边搜搜看,顺便看老大来了没有两人交谈了之后,果然就走了开去,徐经纬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压低了声音道:“敢情他们是循着刚才咱这室内所透出的灯光而寻到此地来的!”
唐英道:“不错!他们自海边一路追过来,我们这里地势高,而且这一带又没有人燃灯,恐怕一、二里路之外,都可清楚看到!”
徐经纬道:“嗯!看来姑娘这些对头的追踪之术确有一套,连一盏灯都瞒不了他们……”
唐英道:“其实光凭那灯光,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将全部人手调集到这边来……”
徐经纬觉得她这句话,与刚刚她坚持要出去的举动,有相互矛盾之处,不禁诧异地望着唐英,道:“这么说,姑娘可以不必在这个时候出去了?”
“不,我要照原定计划出去!”
她歇一会儿,又道:“我的臆测若是不差的话,那么,他们的大队人马在半个时辰之内,应该都会拥到此地来!”
徐经纬道:“姑娘适才明明提到过,他们不见得会为了一盏灯光之故,而将人手调到这边来,这回怎又断定他们会大举而来呢?”
“是的,他们不会为了一盏灯而劳师动众是事实!”
她的语气一转,道:“可是,当他们发现沙滩上的滴滴鲜血之时,公子你想想看,难道说他们不会因此联想到你这屋子大有问题吗?”
唐英这一分析,徐经纬顿觉情势确是如此,心想:是呀!那朱姑娘失血那么多,有谁敢保证白沙上不会染上滴滴红血?徐经纬想及朱绮美满身鲜血的情景,再联想到屋内灯光的外泄,蓦然觉得唐英之所以敢断定追踪他们的人,将很快找来之言,确实不是出于庸人自扰。
这回他已完全同意后英的推断,同时也了解唐英决定在敌人出现之前,外出诱敌之举,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
唐英此举诚然有可能因此送命,可是为了保全朱绮美,除了牺牲她之外,看来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徐经纬一念及此,竟无端黯然神伤起来。
他实在想不出话来安慰唐英,恨只恨他自己没有丝毫能力可以帮助唐英却敌……唐英不用察言观色,只从徐经纬默然良久的姿态,也能感受出他此刻的心情,因此她道:“徐公子!请不必为我的生命担忧,有道是:义不容辞,我若因义舍生,死亦无憾……”
她靠近门闩,将它抽了出来,又道:“如果公子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么,就清照顾我家小姐吧!”
徐经纬用手压住唐英拉开的木门,很感动地道:“姑娘义薄云天,区区钦仰得很,请放心去吧,区区就是赔上这条命,也要将朱姑娘送到台州!”
唐英惨然一笑,道:“咱们萍水相逢,想不到能得公于如此仗义相助,但望来日我有报答公子的机会……”她的语气虽甚凄凉,但却没有些许惧意,显见得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态度,使徐经纬大受感动。
他心中甫有“何必多管闲事”的念头,此刻面对着唐英那种舍生取义的豪情,心里头的那些念头,早就被融化得无影无踪。
同时,有一股奔放壮烈,激昂跌宕的力量,在他的心底处激荡不止,使徐经纬顿觉豪气在胸中翻滚,道:“姑娘!区区虽无丝毫武功,但天下间有很多不是光凭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比如说正义和真理,它们往往是对抗邪恶的最有效武器,今晚区区就是站在正义这一边,因此区区不相信那些凶徒能奈何得了我…·”
唐英道:“公子有此胆识与魄力,我相信小姐必能获得安全……”
她缓步走出门外,仰起粉首,望了一眼飘浮在云间的明月,又道:“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徐经纬嘴唇蠕动了一下,望着唐英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兴起了一股肃然的落寞,宛如目送着一名前往疆场,慷慨就义的壮士。
他心中有无限的感慨,恨不得长啸悲歌。
一阵冷风吹来,使徐经纬幡然而醒,忙将木门掩好,摸黑回到堂中,坐在黑暗处苦候天明。
时刻在苦候中消逝,徐经纬睡意倏浓,他看一眼熟睡中的朱绮美,忖道:“看她睡得那么安详,想来伤势没什么大碍,外头又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何不趁机歇一会?”他确实需要睡一会。因此念头打定之后,才趴在桌上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外面晨鸡已高叫了两遍,只有几棵寒星闪烁着。
徐经纬睡得并不安稳,他一直在做梦,有时梦见他突然间学得了一身武功,帮助唐英将敌人击走,一下子又梦见有很多执械的凶徒围在屋外,大喊大叫,扬言要放火烧房子,他觉得那些囚徒太可怕,为了保全他和他娘的生命,只有将朱绮美交给他们带走…“不!
不….”
徐经纬出了一身冷汗惊醒,室内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从门缝透过来的亮光,却使徐经纬精神一振,心想:莫非天已亮了?他霍地站了起来,正要走到窗口张望,突然有人用力的拍着木门,叫道:“开门!开门!再不打开老子就要拆房子了!”
徐经纬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他梦中所见的那批囚徒,敢情早已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