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再不打开老子就要拆房子了!”
徐经纬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他梦中所见的那批囚徒,敢情早已围住了他的房舍。
他顽然坐在椅上,心底倏地涌起了无助和绝望的感觉,吓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外面的人仍在大声叫喊,门拍得震天价响,看情形不去应门的话,他们果真敢动手拆掉房子。
可是徐经纬不要说连应门的勇气也没有,就是站起来的力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内室中传来徐母的声音,接着头发皤然的徐母,走到徐经纬之前,道:“纬儿!你怎不去看看谁来了呢?”
徐经纬苦着脸道:“娘!我……”
徐母伸出手拍着他的背后,很平静地道:“纬儿!外面那些人,必是那姑娘的仇家,是吧?”
徐经纬点点头,徐母又道:“那些人一定很凶,如果让他们伸进来,不但那姑娘会因此送命,甚至咱们母子的命也难保,对也不对?”
徐经纬又点点头,徐母突然问道:“要咱们将那姑娘交给他们,那些凶人说不定就会放过我们母子,是不?”
徐经纬终于开口道:“大概是吧?”
徐母道:“那么你就去开门让他们进来呀!”
徐经纬露出诧异的眼光,好像不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他的亲娘之口似的。他还没开口询问,那徐母却冷哼一声,道:“亏你手回自承是个知书达礼的书生,哼,不想今天竟露出了不知仁义是何物的贱相!”
这一席话仿佛一顿棒喝,使徐经纬茅塞顿开,霍地站起来,对徐母道:“多谢娘的教训,孩儿知道怎样处理此刻的场面了!”
徐母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到现在才浮现了笑容,但她眼中却充盈着泪珠。
徐经纬感觉出他母亲的那滴滴泪珠,是显示着她内心的安慰,和对他的嘉许。
这一滴慈母泪,使得徐经纬壮怀激烈,豪气干云,早先的无助。绝望。害怕,均已消逝到九霄云外。
呈现在徐经纬脸上的神情,是一片威武不屈的傲气。
徐母望着他,微点白头。
此刻,门外的人已开始用身子撞门,显然那些囚徒看准了徐经纬这一家大有藏人的嫌疑。
徐经纬走到门边,大笑道:“外面是什么人?”
他这一出言询问,外面的人果然停止撞门的举动,有人道:“大爷有事找你,赶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徐经纬欺近门旁,凑眼自门缝往外瞧。
此时门外已经大亮,因此他很清楚地看到有十数名执着兵器的大汉,分站在门外沙地上。
他一判明情势,立刻扬声道:“你们大清早找上门来,有什么事啊?”他一面说话,一面作手势要他的母亲将那受伤的朱绮美扶进内室。
外面有人道:“姓徐的!你不用装蒜,我们已经查出性朱的那贱婢就藏在你的屋子里,赶快将门打开!”
那人言犹未了,徐经纬已全力运思在考虑两个问题。
第一、外面那些人连他的姓名都已经查出、足见全村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惊动了。
换句话说,村里的人若不是未被惊动的话,那么他们决计不会连他的姓名都知道的。
第二、朱绮美躺在这里,只有他们母子和唐英知道,现在这些人寻上门来,会不会是唐英出卖了他们?对于第一个问题——徐经纬认为于他有利无损,因为这些人既已惊动了整个石头渔村的人,那么只要他能拖下去,必定可以得到村人的援助。
这是由于石头村这些年来,因海盗横行,为了自保,早准备一套守望相助的方法,只是外面那些凶徒不知道而已。
至于第二个问题,徐经纬认为已没有考虑的价值,不管唐英是不是出卖了他们,那些凶徒既已寻上门来,显见他们有很正确的线索,纵使徐经纬此刻否认朱绮美不在屋中,那些凶徒也不会轻易就撤走的!
屋外那些凶徒可能是因为得不到徐经纬的反应,又开始用力撞门。
眼看着柴门就要察受不住连番猛撞,徐经纬心中虽急,但他依然镇定如恒,因为他深知一旦他乱了方寸,让那些囚徒进了屋子,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他抖动丹田,大声叫道:“朋友你们等一等,我这就替你们将门打开!”
外面的人,这回并未因徐经纬这句话而停止撞门的举动,显然他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徐经纬等他的母亲将朱绮美扶进内室之后,横下心将门闩一拉面开,外头的那些囚徒,立刻一拥而进。
进到屋子里的凶徒,有八名之多,那为首长得粗壮高大,提着一把宽背大刀,形状剽悍之至,使人一望之下,内心不寒而采!
他进到屋子之后,狠狠地盯了徐经纬一眼,才开口说道:“姓徐的,你将那妞儿藏在什么地方呢?”
徐经纬冷冷一笑,道:“你们来晚了一步。朱姑娘早已离开多时了!”那为首的囚徒,候地扬起他手中的大刀,奋力砍断他面前的那张木桌,嚷道:“放屁!你在老子三眼神雕之前,也想扯谎!老实说出来,要不然老子送你上西天!”
徐经纬双手一摊,道:“信不信由你,我这屋子又不大,你们何不搜搜看?”
三眼神雕向他的手下努嘴示意,意思是要他们进内室按人。
那些人轰然一声应答,立刻分途搜查房子。
徐经纬这所居处本就不大,那些囚徒人手又多,花了不到半盏热茶的工夫,早已将整个屋子搜遍,但却连一条人影也未见。
三眼神雕等最后一名手下按完之后,发然果然不见朱绮美,不禁心头火起,一巴掌打得徐经纬踉跄退了五、六步之多。
他并未因此放过徐经纬,一个箭步蹿到徐经纬之前,举刀作势欲砍。
坐在地上的徐经纬却道:“三眼神雕!你用不着吓唬我,你这一刀根本不敢砍下去,我没猜错吧?”
三眼神雕被说得一怔,居然将高举的大刀,缓缓放了下来,脱口道:“姓徐的!你怎会知道我适才那一刀,只是作势吓唬你而已?”
徐经纬用袖口擦掉口角的血丝,道:“你还没有问出来姑娘的行踪之前,杀了我不等于绝了你抓人的明路吗?”
三眼神雕道:“这么说,你确是知道那姓来的贱婢此刻的去处了?”
徐经纬道:“我再说不知道的话,你阁下也不见得就会肯信,是也不是?”
三眼神雕怒眼一翻,粗声道:“老子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闲磕牙,你再不乖乖说出实话,有你罪受了!”
徐经纬低头沉吟,像是在考虑是不是要将实话说出来的样子,因此三眼神雕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好一会儿,徐经纬才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手?”
三眼神雕道:“你问这个子吗?”
徐经纬道:“我要先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手,才能确定你们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找到朱姑娘……”
他话还没说完,那三眼神雕已狞笑道:“敢请你这小子在消遣我?”
徐经纬很快地接下去道:“你不必误会我有这个意思,我是完全出于一番好意的!”
三眼神雕道:“哼!你想打听出我们的实力,然后再盘算对付我们的方法,你以为我会中计?”
徐经纬微微一笑道:“我要是有这层打算的话,岂不显出我这个人来得很?”
三眼神雕征了一怔,道:“为什么、’徐经纬道:“因为这计谋连你都瞒不过,不就表示我比你还笨上好几倍吗?”
三眼神雕想了一想,蓦地翻脸道:“他妈的!你敢骂我是笨蛋?”
徐经纬的神色仍是蛮不在乎,道:“你用不着发火,我只是打个比喻,以证明我没有必要刺探你们的实力之意而已,这回你相信了吧?”
三眼神雕道:“相信了便怎样?”
他的语气,谁都听得出确有几分相信徐经纬的意思。
于是徐经纬道:“你若是信得过我,将你们来此的人手说出来,我必会指点你一条明路,好叫你顺利抓回朱姑娘!”
三眼神雕还在犹豫不决,这表示他心中还不能完全相信徐经纬之言是否可靠。
徐经纬装成一副“信不信由你”的神态,缄口不语,等待三眼神雕去作决定。
双方沉默了一会,三眼神雕终于说道:“这次你若再骗我的话,我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徐经纬道:“碰上那种情形,我只要嚼舌自毙,你便奈何不了我,对不?”
他不让三眼神雕开口,又道:“所以你无须再恐吓我,我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三眼神雕道:“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何必要说出那贱婢的行踪?”
徐经纬很快地接道:“谁说我不怕死?我只不过在求生不能的情况下才不怕死,这话你听懂了吧?”
三眼神雕道:“我自然明白,既是如此,你透露消息给我们知道,是另有其他理由了?”
徐经纬发觉三眼神雕的脑筋还很灵敏,于是提高了警觉道:“当然是有其他理由,否则我何必帮你们的忙?”
三眼神雕道:“总不至于仅仅是为了想活命吧?”
徐经纬不料他语锋如此锐利,想了一想道:“阁下认为我除了想活命才出此下策,主动协助你们追查朱姑娘之外,还会有什么原因吗?”
三眼神雕冷冷一笑,道:“假使你不能说出第二个原因来,我决不会轻信你的诚意!”
徐经纬念头电转,忖道:“这三眼神雕委实聪明得很,居然能将事情看得如此深入,幸亏我没有低估他,否则岂不全盘皆输,白白赔上了一条性命?”
他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没,口中却有意透出诧异的声音,道:“我确是不明白你怎会有此想法呢?”
三眼神雕道:“你如果仅是为了活命,才打定出卖朱绮美的主意,那你就是在骗我!”
徐经纬道:“此话怎讲?”
三眼神雕道:“因为朱绮美既然有足够的时间在我们破门之前逃出此屋,你自然也有的是时间,那时你不逃,却偏偏留在这里,这行为不太矛盾吗?所以我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