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扫厂屋中每一个角落一眼,不由得心中暗暗惊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青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他一面思付,一面在屋中迅速查看一遍,证实了小青的尸体已沓然无踪,登时面无人色。
在屋中呆了一会儿,段裕迅即匆匆冲往屋外,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
他一口气沿官道往北直行,速度快得出奇,天亮之时,已奔行了三十余里路。
越近杭州城,人烟越见稠密,但所有的村庄,几乎都是个室九空,被海寇骚扰得逃的逃,散的散。
只有靠近杭州一带的几个村镇,还算有些繁荣。
段裕每过一个村庄,必定停下来查问一番,只不知他在追查什么人的下落。
约模中午时分,段裕经人指点。来到一座村镇的一家农舍之派他露出喜色,上前扣门道:“开门!开门!”
里边有人应道:“谁呀?”
段裕道:“徐兄!是我,徐州段裕!”
门迅即打开,露出徐经纬不悦的脸色.道:“你怎么找来的?”
段裕道:“咱们里边说话……”
说着不待徐经纬应允,一脚踏了进去,却透出惊愕的眼光来,期期道:“卓……卓老前辈也…也在这里?”
卓大正坐在一堆干草堆上,粗声道:“妈的!你将老子好梦吵醒,就为了这句话?”
段浴忙不迭道:“不!不!晚辈有急事禀告……”
卓大指指地上,道:“你坐着告诉徐老弟!反正跟我说也没用……”
这时徐经纬已掩好门进来,淡淡地道:“段兄有什么消息奉告?”
段裕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道:“营垒图之事,成如岑姑娘已经插上一手了!”
徐经纬道:“在下早已知道了……”
段裕愕然膛目,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道:“徐兄……你已经知道了?”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成姑娘找过我……”
段裕道:“那,那你是不是已经答应管成姑娘辨识营垒图?”
徐经纬笑笑,道:“你说呢?我是不是应该答应?”
段裕皱眉凝思,好一会才道:“徐兄当然会答应的!”
徐经结道:“你既然已经料得到,何必多此一问呢?”
段裕道:“这事我们两人得好好谈一谈!”
徐经纬“哦”了一声,并没有接口,但他的表情大有不以为然的味道在。
段格又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谈一会儿?”
他的意思自然是碍着卓大在场,有很多话不愿叫卓大听到。
卓大大声道:“徐老弟!要不要我离开这儿?”
徐经纬道:“卓大哥暂时离开一会儿不妨!”
卓大站了起来,道:“好吧!你先跟姓段的聊聊,呆会儿我还有事找他!”
徐经纬笑笑,心想卓大受逍遥汉陆而之托,见了段裕之面,倒真不放过接他一顿的机会。
段裕露出大可奈何的苦笑,目送卓大走出农舍。
徐经纬道:“有什么话,请说吧!”
段裕道:“你决定什么时候管成姑娘辨识真假营垒图?”
徐经纬道:“等成姑娘将所有蓝图搜集起来,她就会通知我…”
段裕“哦”了一声,道:“那么,这事可能要拖很久的时间才能办成!”
徐经纬耸耸肩,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段俗倏地面容一整,道:“有一件事想邀请徐兄一齐办,只个知徐兄有没有兴趣?”
徐经纬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段裕道:“我觉得与其等着成姑娘收集所有蓝图,倒不如咱们自己去绘制一幅来得快些!”
徐经纬道:“到哪里去绘制一幅?”
段裕笑道:“当然到海龙会去。”
徐经纬道:“海龙会岂肯答应我们前去绘制他们的营垒!”
段裕道:“他们当然不会答应……”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你想潜入海龙会.偷偷地绘制一张!”
段裕道:“正是!这方法不是便捷多了吗?”
徐经纬道:“可是,要找死路也变便捷的!”
段裕笑道:“徐兄没有胆量潜入海龙会一试?”
徐经纬道:“你不用激我,这不是有没有胆量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这样做的问题!”
段裕心中好像早有版案,闻言立刻道:“这是剿灭海龙会的方法,难道不值得我们冒险吗?”
徐经纬道:“能将海龙会的营垒绘成一张图。无异使海龙会屏障尽失.但是你以为这件事是容易干的?”
段裕道:“事情固然不易。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徐兄觉得此事值得冒险,我可负责策划的!”
徐经纬将话题合开,道:“你千方百计想弄垮海龙会,只不知是何原因?”
段裕笑道:“此刻我若是说出为民除害之类的话,徐兄未必肯再相信徐经纬道:“这个自然……”
段裕迅即接道:“我因为受人之托,要设法在半年之内一举摧毁海龙会,这话想来徐兄应该相信才对!”
徐经纬凝思一会,道:“你有摧毁海龙会的企图应是没有骗人,不过,这事不会是单纯受人之托的吧?”
段裕道:“你了解了我有这项企图,不就够了吗?”
徐经纬沉吟不语,心想:“海龙会原是施虐沿海的海寇,不管段裕居心如何,如能助他将之摧毁,岂不也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吗?”
他考虑了一下,终于道:“反正海龙会也好,五船帮也好,甚至于三花令那一批山贼,都是人人得而诛之之辈,你的意见,我可以考虑,考虑段裕透出宽慰的笑容,道:“以徐兄的武功才智,加上对营垒地道设计之才能,海龙会必将属于咱们两人手下无疑!”
徐经纬道:“你不要烦我,让我好好考虑!”
段裕道:“那么,三日之后,咱们在杭城内悦宾接见面,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徐经纬漫应道:“好吧!”
段裕含笑一拱手,转身而去。
可是才走到门口,却发现卓大挡在前面,满面笑意不禁一扫而光,继之以惊疑不定的表情。
卓大粗声道:“你要走也不招呼我一声?”
段裕期期道:“老前辈,这——”
卓大突然挥挥手,道:“你走吧!”段裕喜出望外,忙作礼欲行。
卓大却又沉声道:“慢着!”
段裕慌忙止步,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卓大道:“你别以为我这次不揍你,以后就不再揍你了!”
段裕苦笑道:“是,是!晚辈哪敢有这种想法……”
卓大道:“这次是因为没有外人在场,所以放你走路,你懂了吧?”
段裕岂有不懂之理,心想:“将来如果有外人在场,定要避卓大远远的,免得被他在众人面前屈辱。”
卓大见他没做声,乃挥着手道:“你可以走了!”
段裕躬身退下,徐经纬望着卓大道:“段裕这人城府极深,又是雄心勃勃,却是惹上了逍遥汉陆而这个麻烦!”
卓大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看?”
徐经纬将段裕和他所谈的内容,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卓大想想道:“老弟,不是我说你,什么人不好合作共事,偏偏你对段裕这厮有兴趣?”
徐经纬微微一笑,道:“卓大哥,这事你用不着担心,段裕虽然神秘难测,阴狠奸诈,但这事主动权操在我,他想利用我还不见得能如他愿!”
卓大听得似懂非懂,道:“反正这种动脑筋的事你比我在行!……但是你还是小心为上!”
徐经纬露出感激的目光,道:“小弟记下就是了!”
卓大伸出大巴掌拍拍徐经纬的肩膀,道:“你不是跟朱姑娘有约吗?”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此刻时辰还早……”
卓大道:“但是我们得找个地方填饱肚皮呀!”
徐经纬笑出声来,道:“说得也是,我忘了卓大哥是个大饭桶!”
卓大笑声震屋宇,显然对徐经纬的取笑甚是欣赏,道:“你知道就好!走!吃它个饱去!”
徐经纬不再说话,两人相偕走了出去。
他们央请寄宿的农家,整治了一顿谈茶粗饭,将就地将肚子填饱,付了银子,向主人拜谢而离去。
由于时刻还早,两人安步当车,北走向杭城方向,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精舍之前。
那精舍盖在林木之内,看来安清恬静,徐经纬不禁由衷赞道:“好一个去处,这精舍安静舒适,真是个隐居之地!”
他们绕过一片竹篱,只见篱间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摇曳生姿,煞是美丽。
过了花圃,已到了精舍之前,但见竹屋之绿,槛前修筑得清静整齐,使人精神一畅。
不待徐经纬叫门,篱笆内探出了一颗光头,向他们两人招呼道:“师哥!你可来了!”
徐经纬欢声道:“怎么?慧日,你也在这儿?”
慧日迅速地将篱笆门打开,将徐经纬和卓大两人让了进去,一面说道:“朱姑娘早已经来了,还有成姑娘,大师兄!”
徐经纬跟在慧日之后,道:“慧月师兄也来了?”
慧日道:“是啊,还有万铁匠万老前辈也在!”
说话之间,徐经纬已踏进了当中那间竹屋,只见厅堂之中,坐着那慧日所说的那几个人,正含笑相迎。
徐经纬—一见过,并替卓大介绍一番。
朱绮美首先微微笑道:“你们见过万老前辈了吧?”
卓大怔一怔,道:“他……他不就是那又聋又老的哑巴吗?”
万铁匠呵呵笑了起来,中气却是十足,道:“不错!还亏你们两位自那孤坟中将老朽救了出来呢!”
卓大道:“那么,你真是大家争着要找的那位姓万的铁匠了?”
万铁匠道:“正是!当日咱们致友不分.所以老朽不得不装聋作哑。倒叫两位笑话了!”
徐经纬欠身道:“岂敢!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万铁匠将徐经纬仔细端详一会,迫:“朱姑娘和成姑娘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此子气宇轩然、神威凛凛,确是可以赋予重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