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曼卿道:“不错,而中原家派之中,则以小林寺的武技最存恕道.除非作执迷不悟.自寻绝路,否则他们这一派的武功,处处都会给人留了余地的……”
她歇了一会,又道:“刚才与徐公子过招的本令六名金击侍卫.能够在徐公子一招‘气吞八荒’中全身而退,就是因为他们七个人没有置人于死地的念头,否则,早已非死即伤了!”
扶桑客霍地站了起来,道:“总令主是否允许属下下场试一试?”
武曼卿笑道:“好!但你可千万别情急拼命啊!”
扶桑客躬身道:“属厂省得!”
武曼卿道:“那么你上前讨教吧!”
扶桑客应声“是”,提着一把东瀛宝刀,移步走到徐经纬之前,道:“请徐公子指教!”
徐经纬有了几次交手的经验,对自己的武功已有相当的信心,因此微微一笑,还礼道:
“不敢,请!”
两人互相谦让,走到了场中,面对面的凝立互视。
扶桑客两眼平现,缓缓拔出刀来,那份架势,当真孤傲冷漠,威势不凡,尤其在他拔刀的姿态之中,已隐隐自他身上涌出杀气,使人有些禁受不住。
他费了不少的工夫,才算将刀拔出,而且他尽量夸张他拔刀的举动,以加强对手心里上压力。
这是东瀛刀家讲究气势的作风,可是徐经纬的态度却极为平和,站在那里,宛若一名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使扶桑客不禁怔了一怔。
这一怔,扶桑客心中原来的致胜信心,倏地消失了一大半,使他不觉涌出一股凛然的感觉
当下不敢怠慢,扶桑客大喝一声,脚步移动,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将刀尖刺向徐经纬的咽喉部位。接着扶桑客又鬼叫一声,以助长自己攻击的威势,然后双手握刀的姿势不变,两脚却迅速以小跑的步伐冲向徐经纬,口中发出一串扣人心弦的呐喊。
他从起步开始,直到冲至徐经纬之前,除了移步之外,执刀的姿势完全不变,喊出的助威之声却倍增凄凉,仿佛这一击之下,就是他的孤注一掷。
徐经纬仍然凝立不动,他以侧面对着扶桑客,头微微垂下,宛如陷入沉思的样子,令人摸不透他正在打什么主意。
扶桑客很快的冲至徐经纬的侧面,忽然他将握刀的双手高高举起,吐气开声,配合“哈!”“哈!”之声一连向徐经纬猛砍了两刀。
这两刀全是猛劈下去,因此刀风特别刺耳,仅从那丝丝长刀破空之声,也能感受出这两刀的威力,确是强大无比。
徐经纬身于笔直不动,脚步略略一挪,就闪开厂扶桑客两刀的攻击。
双方突然又屹立不动,扶桑客的刀尖仅离徐经纬半尺不到,但他却没有继续出刀,反而凝思屏息、,用一双充满凝重的眸子,注视着徐经纬。
徐经纬仍旧以侧面向敌,仍旧保持着稳定沉着的外表,仍旧好整以待地站在那里。
僵持持续片刻,旁观的人却有漫漫长期之感,只觉他们两人这一对峙,不知到何时何日方休。
旁观的人渐渐受不住场中两人那种对峙的场面,换句话说,他们受不了那撼人的压迫感,心中莫不希望着两人赶快动手一次高下,谁输谁赢反倒没有人关心。
正在众人引颈期望之际,扶桑客的长刀忽然缓缓举了起来,他举起长刀的速度又是那么缓慢。
旁观的人都知道扶桑客已蓄势准备出手,但因为他的举动慢得出奇。使人紧张之中又略带烦燥不安。
大家看紧扶桑客准备攻击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扶桑客长刀才学到一半,不料徐经纬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当先向扶桑客打出一拳。
扶桑客两手迅即将刀撤回,接着“嘿,嘿”的左右横挥两下。
但是他这两下挥刀的动作,是在徐经纬出拳之后才做出来的,而且是在离徐经纬三尺远的空间比划了一两下,不但毫无效果可言,甚至连力道也没有用上。
不过扶桑客比划了两下之后,停了一停,又挥动一下长刀.轻轻的喊一声“咳”。
他的动作好像不关徐经纬,因为他在挥刀之时,徐经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而扶桑客挥得又是蛮起劲。
由于扶桑客独个儿在离徐经知丈许远的地方挥刀,态度又是那么认真,神情更是那么凝重,不明内情的人,反倒有滑稽之感,只是没有人笑出声音来而已。
扶桑客歇了一会,又掣出刀来,在离徐经纬一丈多远的地方。反复比划了数下,每次挥刀,他依然很慎重地吐气开声。
扶桑客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有点古怪,但是徐经纬心中相当清楚,扶桑客正在蓄足气势,准备全力一击。徐经纬不禁皱紧眉头,暗暗忖道:“东瀛刀法霸道狠毒,如果他这一全力攻击,我是不是也会激发出全力来对付他呢?”
他念头不断打转,扶桑客那边已一声暴喝,人起刀落,决如奔马般地攻向他的头部!这一次扶桑客不但刀出得快,狠而且夹着一声长长“杀”字,威势倍增,足以撼人心弦。
“杀”声在空中激荡不已,一条刺人双目的闪光,就在“杀”声高涨之时,朝徐经纬卷到。
徐经纬心神微微一怔,他感受得到扶桑客这一刀所充盈的悲壮意味,是那么无可奈何,是那么感人肺腑,令人无暇多想,几乎要引颈就戮。
“杀”声在众人耳中缭绕,凄厉撼人,使人莫不确毛骨悚然之感。
长刀在喊杀声中迅速劈到,配合着扶桑客稳健的步伐,委实威力惊人。气派不凡!
大家睁着眼目注徐经纬的化解,但见他人如矫龙,技如飞豹,两手徐徐推出,双脚配合着眼睛盯视白光的方向,忽地穿入刀光之中。
众人不由发出惊叫,扶桑客也大觉意外,因为他料定徐经纬必然会先设法避其当头一击之后,才能寻出反击他的机会。此刻万没想到徐经纬居然不畏刀势,迅即反击过来。
扶桑客不得不将刀式一缓,因为他不能只顾攻敌,而自己一点防备也没有。他将刀式缓下来,就是要先弄清楚徐经纬反击的部位,以便决定他这一刀还不是尽势施满,或者先变式自保。
不料扶桑客还没考虑清楚,忽觉右胸“期门”有一缕寒风袭到。
他想业不想,“期门”系人身重要穴道之一,扶桑客哪还在时间考虑攻敌之着。
他将长刀迅速收回,大喝一声,改臂为扫,用力掣住刀柄,一招“横波式”的攻式,在喝声中又送了出去!
这是东瀛刀家一流的绝艺,守中有攻,攻中有守,的确霸道之至,徐经纬差点被砍中右肩,他慌得步伐有点乱,退了两步才拿桩站住。
扶桑客又停下攻势,这次他改以单手擎刀,站在那里,看着徐经纬,表情之中,看不出是喜是忧。
旁观的武曼卿突然说道:“总令主!你如果想施出一流的连环三刀,你得先斟酌一下对方的可能反应!”
扶桑客将长刀换到左手提着,淡淡地道:“属下知道了!”
武曼卿道“好吧!你既然知道,那么你就出手吧”
这时扶桑客右手已经徐徐举了起来,握刀的左手也慢慢移近右手.当他重新用两手握住刀柄之时,忽然“咳”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咳声,将旁观的人吓了一跳,众人以为他已经突然的出了手。
不想扶桑客咳了一声之后,动也不动,站在那里。举刀凝视着徐经纬。
他的动作越是侵吞吞的,越显得有板有眼,也更加使场中的气氛紧张起来。
扶桑客不慌不忙,他这一瞄,又瞄了好一会儿,好像有意吊大家的胃口,旁观的人心越急,他越不想出手似的。
终于,他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挪移着靠近徐经纬,神情是那么慎重,行动是那么小心。
武曼卿突在这个时候扬声道:“徐经纬!小心了!扶桑客的高招就要出手了!”
果然,扶桑客在接近徐经纬之前,蓦地又喊了一声“杀!”,人紧接着一冲而上。
徐经纬眉头打结,他发觉扶桑客这一次冲过来的姿态大有不死不休的味道在。
扶桑客人还未到,长刀已然电射而至,但见刀光耀眼,刀风洪洪,宛如怒涛排壑,锐不可当。
徐经纬一看势头,心知除了反击之外,绝对没有躲闪之余地,换句话说,除了以招易招.以式换式,跟扶桑客对上手之外,没有第二个化解的方法。
当下将心一横,迅速将身形纵起,一招“气吞八荒”顺势带出!
两人身形一交,很快的一合而分,瞬间交换了三招九式之多,但旁观的人除了少数高手之外,却只觉得两人像是只换了一扫而已。
再抬眼往场中瞧,只见你经纬的头发束带已被砍断,一头长发散了开来,站在那里微微喘息。
扶桑客则一把长刀略略下垂,头部俯向地上,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武曼卿却叹了一口气,道:“杰儿!快,叫人将总堂主扶下去,好生派人调理!”
武杰道:“是!”他亲自带人走到扶桑客身旁,伸手扶住他的肩部,轻轻道:“总堂主!咱们下去歇息吧!”
扶桑客突在这个时候,全身一软,靠向了武杰。武杰急忙将他扶住,这时才发觉扶桑客嘴角沁出血丝,脸色苍白可怕,敢情已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吩咐左右道:“快!快将总堂主扶送去……”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扶桑客扶了进去,卓大和段裕也急急奔向了徐经纬,尤其卓大人未到,已大声道:“徐老弟!你,你没关系吧?”
徐经纬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道:“没,没关系!”
卓大道:“谢天谢地!”
段招笑着指着徐经纬的乱发,道:“扶桑客这一刀要是攻进去一寸,徐兄的脑袋可非开花不可!”
徐经纬道:“侥幸!侥幸!扶桑客的刀法凌厉,气势骇人,当得上东瀛第一刀家!”
段裕笑道:“奥?那么我是非跟他比一比刀法不可了?”
这句话段裕说得极轻,听起来好像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