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金波露是我珍藏了十多年的好酒,喝两盅也好让你们藉酒解愁。”闻人杰边说边亲自为两人斟酒。
“藉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司马青微微一叹:“闻人兄,你也就在这里陪我们喝几杯吧!”
“我在外面还要招呼招呼,待会儿再来陪你们。”
闻人杰刚跨出房门,只听门外另一人开了腔:“司马老弟,上官姑娘,我来陪你们。”
两人听出是谈不同的声音,连忙起身相迎。
谈不同不速而来,使他们愁绪稍解,因为自天风居蹄来后,他们始终足未出户,对外面有何动静,毫不知情。
闻人杰又亲自进内为谈不同添了碗筷,仍到外面招呼生意。
谈不同坐下后,摇摇头,叹口气,说:“昨天咱们这筋斗栽大了,我谈不同活了大半辈子跑遍大江南北,还是头一遭阴沟里翻船。”
“晚辈们也正在为这事发愁。”司马青也摇头叹息。
“老朽以前虽然也见过卫天风,但彼此从未正面接触,所以他并不认识老朽,没想到昨天面对面的一番对质,老朽千真万确的握有证据,反而不能取信于人,可见卫天风不愧一代枭雄,他能害死上官盟主,掌握了北五省武林大势,确是有他过人之处。”谈不同说完话,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连喝了好几口酒。
“为今之计,前辈认为骇怎么办?晚辈和内人小红,总不能就此罢手。”司马青眉宇耸动,似乎已从沉闷中激起了他的豪气。
“当然不能就此罢手,不过你们贤伉俪二人必须清楚,从现在起,咱们这方面越来越势单力薄了。”
“这话怎么讲呢?谈伯伯!”上官红虽然心里有数,却仍忍不住问。
“昨天卫天风的一席话,北五省绝大多数的道上朋友,已不再怀疑他是谋害上官盟主的凶手,连前来助拳的一批江南弟兄,也对他开始另眼相看,今后他们死心场地的为他卖命,咱们就凭这点微薄力量,对付得了人家了吗?”
“即便北五省的武林人物全依附在天风堡门下,但前辈也不能忽视咱们南方还有力量。”
司马青像颇有自信。
“老弟,时到如今,你还蒙在鼓里,实对你说了吧,你的那批江南弟兄,什么市井八怪三十六友的,除了那个叫柳麻子的,他们昨晚全都返回江南了。”
“有这种事?为什么?”司马青吃惊。
“你认为他们几十个人迢迢千里,由江南来到京城,就是专为给你帮忙吗?”
“当然是为了这件事。”
“老朽是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就凭老弟你他们会舍死忘生、浩浩荡荡、千山万水来到京城么?他们跟老弟恐怕还没有这份交情,你有这大的面子么?”谈不同摸着山羊胡子,说来不疾不徐。
“就算晚辈没有这大面子,但为了先岳父和武林道义,他们也是义不容辞的。”
“你错了………”谈不同故意语音一顿,不再说下去。
“谈伯伯,您就直说了吧,免得教他沉不住气。”上官红看看司马青,再望望谈不同。
“好,老朽明白告诉你们,这批江南朋友,是听说有位前明太子,被幽禁在清廷大内,他们是准备前来营救太子的,只能算顺便为司马老弟助助阵。”
“真有这种事?难道他们已经救出了太子?”司马青和上官红双双急问。
“没有。”
“既然没有,他们为什么要返回江南?”司马青被弄得一脸茫然。
“因为清廷大内,根本不曾幽禁过前明太子。”
“这又是怎么旧事?”司马青越发不解。
“很简单,那是卫天风故意放出的空气。”
“他的用意何在?”
“引诱江南武林人物,前来京师,一网打尽。”
司马青和上官红同时呆了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谈不同再喝口酒,咂着嘴,接道:“总算卫天风的阴险安排昨晚被江南朋友识破,所以当晚就纷纷打道南返。”
“好狠毒的手段!”司马青吁了口气:“莫非昨日天风居的一场火,就是卫天风自己采取的行动?”
“卫天风还不至于那么笨,他若火焚天风居,为何大门和不少进出路径都不曾着火,而且若当真以火焚为手段,烧死的并不一定是他想要谋杀的人,倘不分彼此来个玉石俱焚,连自己人也烧在一起,他肯这样做么?”
“照这样说,那火是谁放的?”
“老朽我。”谈不同摸摸胡子。
“前辈是想让他们吃不成酒?扰乱卫天风的这场盛会?”
“不,老朽是为了救你们两位和那批江南弟兄,连我也在内,老朽也不想不盼不白的死在天风居。”
“难道卫天风另有安排?”司马青心头一动。
“你们两位是看到的,昨日天风居招待宾客的席位,安排得壁垒分明,楼下过道左边那十几席,全为咱们一批人而设,和他们互不相千,而卫天风又一再催促所有宾客各就席位,这样他才好发动机关,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这样大的阴谋行动,前辈是怎样得知的?”司马青心头猛震。
上官红也听得全身寒意。
“老朽也是快到入席前才得到门下的密报,若早知道,怎么自投罗网。”
“好一个歹毒的卫天风,原来昨天的盛会,是他特意摆下的鸿门宴?”上官红恨得咬牙切齿。
“岂止是鸿门鸿,鸿门宴只是想杀死刘邦一个人,昨日他是想杀几十人,甚至上百人。”
“所以前辈才派人放火,把咱们的人逼出来?”司马青说。
“老朽只好如此做了,不过,如果硬撑下去,卫天风也并不一定非发动机关不可。”
“既然布置好了机关,而我们的人又坐在一起,卫天风岂肯放过这机会?”
“他虽不想放过机会,但那绿袍老人的警告,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提到这位绿袍长须、鹤发童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老人,司马青和上官红都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这位老人到底什么来历,前辈总该知道一些才对?”司马青问。
“这个么?………”谈不同摸着山羊胡子,许久才咂咂嘴道:“这酒倒真不赖,老朽好久不曾吃过这样的好酒了。”
“谈伯伯,您别卖关子好不好?”上官红轻拉一下谈不同的袖子。
“好吧,我先想想看,再告诉你们。”
司马青和上官红从昨至今,一直急于知道那老人究竟是谁,到这时总算找到能揭开谜底的人,一日来几近凝结的心绪,也为之豁然开朗。
“谈伯伯,快些讲啊!”上官红催促着。
“当然要讲。”谈不同算是沉住了气:“他么?………他姓东。”
“他真的姓东?”上官红星眸眨动。
“昨日易双凤那老太婆是这样讲的。”
“从没听说有姓东的?”
“那是你从前没听说过,现在不就听说过了么?”
“他叫什么?”
“咱们就称他一声东老先生吧。”
“好啊!谈伯伯,原来您并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来历。”
“若知道早就告诉你们二位了,连那易老太婆九十六岁都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我也不过才六十几岁。”
“可是那易双凤后来知道了却不敢说,何况地被幽禁了将近四十年,而你老人家是一直在外面走动的啊。”
“实对你说。”谈不同显得一本正经:“老朽敢说一句话,在我行走江湖这四十几年中,东老先生绝对不曾在江湖出现,不然,他岂能逃过老朽的一双法眼。”
“照前辈的说法,这东老先生是隐迹江湖四十年以上了?”司马青说。
“至少是如此,不过,这次他重蹈江湖,便显得颇不平凡。”
“他昨天出现天风居,是为了搭救我们?”
“救咱们只是其中之一,他出山最大的用意,似乎还不在此。”
“前辈的看法呢?”
“那只能慢慢用事实来证明,令老朽百思不解的,是他几十年从未在外走动,怎会知道卫天风昨天的阴谋手段。”
“晚辈也是思解不透。”司马青蹙起眉宇。
“所以昨天救咱们大家一命的,是东老先生,老朽半点不敢居功,若非东老先生出面点破,说不定不等老朽命人放火,卫天风早就发动机关了。”
“什么人?”司马青和上官红几乎同时出声喝问。
谈不同只顾说话,并未留心窗外动静,听得两人喝声,也望向窗外。
窗外人影一闪,似是向墙外逸去。
此刻已是入夜时分,房外漆黑一片,而司马青和上官红的这间上房,又正在最后一进的西角,外面是围墙,围墙外便是郊野,因之,来人不需经过客栈大门,只要稍具轻功的人物,谁都可以由外面越墙而进。
司马青取下挂在壁上的长剑,立刻穿窗而出,直接跃上围墙,霎时也人影不见,“好身手!”谈不同发出一声惊叹。
围墙外是荒野,再前进不远,竟是一片墓地。
司马青身手何等快捷,眼力又何等锐利,虽然夜色苍茫,却已望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条黑色人影。
人影行动飘忽如风,似是还不住转头回顾。
司马青既已发现来人行踪,岂肯让他逃脱,而且他也自信必可追上来人。丹田一提真气,施出“流星赶月”的上乘轻功,有如飞鸟出林,直向那人影扑去。
那人影明明距司马青只剩下两三丈远,岂料就在这即将接近之时,竟然有如鬼魅般一闪而逝。
司马青吃了一惊,顿感毛骨悚然,暗道:“难道是鬼?………”
自然不可能是鬼。
司马青再冲出几步,停在那人影消逝之处,留神探察。
他仗剑在手,全神戒备,因为他不得不防对方从暗处猝然施袭。
那人影就在他立足之处消逝,而脚下是墓地,除了疏疏落落的坟堆和遍地杂草外,并无其他障眼之物,而那人影消逝后,也并末发出任何声息,即使以潜伏爬行方式脱离现场,亦属大不可能之事。
他找遍附近数丈方圆范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