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双凤这时情绪已由激动转为眉飞色舞,轻笑一声道:“矮子,你猜猜看。”
彭奇笑眯眯地道:“莫非就是大姐?”
易双凤抿抿嘴道:“这叫我怎么回答呢,你总算猜对了。”
彭奇圆脸上也显出不胜艳羡的模样道:“其实大姐不说,兄弟也早就料出是你了,曾记得咱们初见面时,你才不过三十左右,可真的貌若天仙,拿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姐,兄弟说句真心话,你可别骂我,连兄弟当时也对你想入非非呢,只因你是咱们的老大,武功又高过我们,所以我们都不敢………”
易双凤双颊又泛起红晕,狠狠地斜眇了一眼道:“好啊!矮子!原来你们也打过大姐的念头。”
彭奇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大姐,食色性也,我们都是人啊,人是吃五谷杂粮的,那个没有七情六欲,不信你问问他们,他们有没有这种念头?”
一句话,说得其余六个男魔都红着脸垂下头去。
易双凤啐了彭奇一口,叹口气道:“还好,你们都能把念头压在心里,不曾表露出来。”
彭奇赧然一笑,搭讪着说:“大姐,别提这些了,你请再说下去啊。”
易双凤又是长长一声叹息道:“大姐当时对那些追逐于我的臭男人,虽然一个个都没放在眼里,却偏偏钟情另外一个男人………”
彭奇忍不住问道:“这男人可真艳福不浅,他是谁呢?”
易双凤道:“他就是关寓春。不过他那时还未隐入东岳,所以还没得到东岳侠隐的绰号。”
彭奇道:“那关寓春又有什么值得大姐钟情的?”
易双凤像陷入沉思,自言自语地说:“关寓春那时在武林中,武功之高,声望之隆,已经称得上盖代无匹了。尤其他是大江南北武林第一美男子,当我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深深被他超人的气质吸住。这个男人,就这样使我朝思暮想,寝食俱废。”
彭奇伸了伸舌头道:“他对大姐,有这大的魔力么?”
易双凤又叹息一声道:“他的俊逸潇洒,似乎连老天爷也对他情有独钟,不然,世上怎会有这样绝代无匹的美男子?”
十魔中的另一女魔崔冰,忍不住插嘴道:“小妹不信他就潇洒到那种地步,咱们面前那个叫司马青的年轻人,小妹看来也不赖。”
易双凤望望司马青道:“这个年轻人,自然不差,但比起当年的关寓春来………”
崔冰道:“怎么样?大姐。”
易双凤摇摇头道:“总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彭奇又扫进嘴来道:“兄弟不信世上有这样的男人,也许这正是所谓情有独钟吧。”
易双凤白了彭奇一眼,继续说她的:“他不但仪表举世无匹,尤其才华盖代,胸罗万有,不论文才武学,都是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独目天尊杜一虎听得入神,插嘴道:“以后呢?大姐。”
易双凤神色黯然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我却是始终不理不睬。任凭我想尽办法和他接近,他也半点不肯领情,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在那几年中,他对我总共没说过三句话。”
杜一虎摸摸脑袋,愣愣地道:“这真是一个怪人。”
易双凤却摇摇头道:“他一点也不怪,因为他钟情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彭奇忙道:“另外一个女人是谁?”
易双凤叹口气道:“不必再说了,总之,为了那女人,他后来遁入东岳,七十年来,不曾再出世过,据说也是为了那女人。”
彭奇道:“大姐现在说这些话,又是为了什么?”
易双凤道:“我不为别的,现在他既然来了,我只盼望他走出轿来,让我再多看几眼,也让我跟他说几句话,这样就算我立刻死去,也不枉这一生一世。”
她说着望向紫衣女道:“姑娘,我的话已经说完,该打开轿帘请他出来让我见见吧。”
紫衣女这时也大为动容,幽幽轻叹一声道:“真没想到老前辈和他老人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连晚辈听来也深受感动,可惜………”
易双凤“啊”了一声道:“可惜什么?难道他已先我而走了?不,不可能,上次在天风居他还好好的啊!”
紫衣女笑道:“老前辈九十多岁的人,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
易双凤依然神色不定:“老身怎能沉得住气,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我活到九十六岁还不死,也许正是老天爷要我等着和他再见一次面。”
矮方朔彭奇不由也叹口气道:“大姐,早知道你是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别人也不会称你女魔头了。”
易双凤凄然一笑道:“实对你们说吧,我易双凤当初就是因为得不到情有独钟的人,才一气之下,恨尽天下男人,从此走入邪道,专以杀人泄愤。不久之后,遇到了你们九个,彼此志同道合,在江湖上闹了个天翻地覆,被人称为十大天魔,若当初关寓春肯要我,那会认识你们九个。我和他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何至于今天在青龙岭,当着他们几百个后生晚辈面前,讲这些羞羞答答的往事,让他们听着笑话。”
在场七、八百人,这时谁都插不上嘴,谁都没想到当年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是这样一位儿女情长的人。
只听紫衣女道:“金龙、玉麟,叫他们起轿回去。”
易双凤急切中高叫道:“慢着!老身讲了大半天,连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为什么还不打开轿帘,请关寓春出来?”
紫衣女歉然笑道:“老前辈放心,他老人家此刻无病无灾。”
“那为什么不请他出来让我看看,难道老身连看他一眼都不能么?”
紫衣女道:“老前辈别发脾气,晚辈回去后,会把你的话,仔细禀告他老人家,想来他老人家必不使你失望。”
“何必回去再讲,老身方才的话,他在轿中必已听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就要见他。”
“他老人家并不曾来。”
“岂有此理,轿内明明是他,怎说他不曾来?”
紫衣女陪笑道:“轿内虽然有人,可惜并非他老人家。”
“那又是谁?”
“这人老前辈不见也罢。”
“我是非见不可!”
易双凤再也无法等待,说话间离座而起,迈步走下场来。
金龙和玉麟双双扣紧弹珠,虎视眈眈地望着易双凤。
易双凤只好在离轿丈余外停下脚步。
卫天风见场面弄到这种地步,只好以主事人的身分打圆场道:“轿内不管是谁,芳驾还是打开帘子让易老前辈看看的好。”
紫衣女道:“轿内之人,让易老前辈看看倒可以,只怕卫堡主见不得他。”
卫天风笑道:“这倒怪了,卫某和关老前辈以前素不相识,只在京城天风居见过一面,现在为什么见不得?”
紫衣女冷笑道:“你这盟主,本来已经做不成了,见了轿里的人,就越发做不成,不见他你还可多做几天好梦。”
“这话卫某实在不懂?”
“等你懂了,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此说来,卫某倒非要见见不可。”
紫衣女道:“你想见见,当然可以,不过,我要问你句话,你这盟主,是继谁之位而来的?”
卫天风微微一怔道:“当然是继上官大侠之位而来。”
紫衣女厉声道:“如果上官大侠还在呢?”
卫天风笑道:“人死岂能复活?世上可有这种事情么?”
紫衣女道:“假若真有这种事,你又待如何?”
卫天风赫然大笑道:“假如上官嵩还在,卫某这盟主之位就不算数。”
“此话当真?”
“难道世上真有两个上官嵩不成?”
紫衣女同头吩咐道:“打开轿帘!”
金龙和玉麟像是迟疑了一下,随即将另外一乘轿的帘子打开。
轿帘揭开之后,全场数百人岂止吃惊,不少人更失声惊呼起来。
天下怎有这等奇事,轿内端端正正坐着一位身材雄伟、神态清奇脱俗的青衣人,赫然竟是已死去数月的上官嵩。
上官红看得真切,在过度惊喜中,情不自禁跃身冲了过去。
座位上的邱广超、赵震纲、谈不同等人,也纷纷起身,准备拥近轿前。
紫衣女见此情景,立郎高声喝道:“谁都不准过来!”
她回顾金龙、玉麟一眼:“谁若逼近,你们只管出手!”
金龙、玉麟应了一声,向急于靠近的人怒目而视,尤其紫衣女双眸中隐含一种逼人的威仪,同时更抽出腰间的燕翎刀,横刀在手,刀锋闪耀着一片寒芒,令人不寒而栗,迫得上官红、邱广超等人,都无法靠近。
司马青虽对上官嵩并无任何印象,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立刻也跟了过去。
场内数百人在一阵骚动之后,不久便趋于平静,人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青衣人身上。
上官红情急间望着青衣人高叫道:“爹爹!爹爹!………”
紫衣女却大声道:“小红姑娘,不可近前。”
上官红越感激动地叫道:“前辈,为什么不准我去见爹爹?为什么?………”
只听金龙朋声道:“姐姐,娘说不准近前,就不准近前,你若再向前走,我也顾不得你了。”
上官红呆了一呆,又叫道:“不行,爹爹就在面前,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紫衣女燕翎刀振臂一挥,圈起数尺方圆的青芒,喝道:“不论是谁,若有敢近前的,格杀毋论!”
银枪邱广超沉声道:“这究竟为什么?我们这些都是最拥戴上官盟主的人。”
紫衣女依然秀眉带煞,杏眸凝威,交代金龙、玉麟道:“那个若再敢前进一步,先打倒两个给他们看看。”
挤近前来的这些人,都是昔日上官嵩的好友或忠心部属,身上虽有兵刃,却不便拿在手中,金龙、玉麟弟兄的打穴神技他们是知道的,在猝不及防之下,纵然一等一的高手,也无法躲过。因之,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邱广超气得直跺脚:“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