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嵩凝神地端详了三人一阵道:“这几月来的种种经过,想来方才青云道兄在落凤坡都端详细地说了,眼下我的伤势已经痊愈,和卫天风之间的恩怨,以及唐师妹的杀父大仇,也应经尽速了结了。”
上官红紧偎着上官嵩,低声道:“爹爹打算?………”
上官嵩道:“我必须请示师父示下,如果他老人家答应,为父准备明天先回嵩云别庄一趟。”
“爹爹!”上官红道:“嵩云别庄现在已完全陷入卫天风的掌握,只怕………”
上官嵩凄然笑道:“孩子,嵩云别庄是你爷爷和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是我们自己的家,纵然此刻已为卫天风把持,我岂能连自己的家,都拱手让人?来!我带你们去拜见师祖。”
上官红和司马青等人,随在上官嵩身后,来到另一处较大的净室。里面也是高悬宫灯,金龙和玉麟紧紧把守在房门之外。
净室内,东岳侠隐关寓春端坐椅上,紫衣女唐芸秋垂手侍立身侧。
上官嵩吩咐上官红等在门外稍候,自己先走进去,一进门便跪拜在地,接着低声禀告了几句话,站起之后,向门外挥手道:“你们进来!”
上官红和司马青早就被一股无形的肃穆气氛所震慑,面对这位盖代无匹的高人,一进门便倒身跪拜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关寓春一抬手道:“你们起来!”
谈不同随后也拜了下去。
上官嵩躬身道:“师父,这位就是谈门主。”
关寓春欠身说道:“不敢当,快请起来,为小徒之事,谈门主道义相助,令人可感,老夫代小徒先行谢过了。”
谈不同站起身子,也情不自禁垂手侍立。在关寓春面前,贵为一门之主年逾耳顺的谈不同,这时也自感眇小得像个孩童。
上官嵩再度跪下禀道:“弟子的伤势,方才经青云道兄相验,已经完全复原,弟子准备明天先行回庄一趟,特来请求师父示下!”
关寓春道:“你的事情,尽可自己决定,明日可由你唐师妹带金龙玉麟同去。”
上官嵩禀道:“弟子斗胆,也恳请师父率同前往,顺便请师父住进庄内,也好让弟子朝夕侍奉。”
关寓春略作思忖,道:“也好,据为师料想,明日进庄,必定凶险重重,单凭你们几人,也许不易应付,为师前去,当可相助一臂之力。”
上官嵩惊喜中再拜道:“弟子多谢师父。”
关寓春手捋长须,双目神光闪射,再道:“如果为师所料不差,明日进庄之举,也就是嵩儿和卫天风之间,了断恩怨之期了。秋儿杀父大仇,能否得报,关键也在此一举。事关重大,不得不慎,等你们的事情一了,为师也算了却一番心愿。”
上官嵩谢过师恩,吩咐上官红道:“红儿,还不拜见姑姑!”
上官红连忙又向唐芸秋拜了下去;司马青也跟着深施一礼。
唐芸秋怜惜地扶起上官红道:“小红,我是谁,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上官红赧然退过一旁,再望向门外的两位弟弟。
金龙和玉麟跑进房来,偎依在上官红身旁。
只听关寓春道:“时间不早,你们都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进庄,险恶重重,必须全力应付。”
众人拜别关寓春,各自安歇,谈不同和司马青、上官红等人,青云早为他们准备了下榻之处。
次日一早,起身之后,上官嵩又去关寓春处请示机宜,一行人众,才出观而来。
上官红和司马青走在最前,接下去是金龙和玉麟。后面是三乘小轿,依次是上官嵩、唐芸秋、关寓春。
谈不同和青云,也不甘置身事外,两人殿后,直奔嵩云别庄,一个时辰之后,已到达庄外大门前。
大门外并不似上官红上次夜探庄院那般戒备森严,只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守门人在来回走动。
上官红略觉宽心,她暗料看这情形,今天进庄,卫天风定然并不知情。
岂知再近前几步,上官红和司马青同时看清此人竟是大名府双泰镖局的史文通。
他们想起两月前到双泰镖局找原太极门掌门人陈三泰时,此人曾紧守大门,百般刁难,而他虽然其名不见经传,武功却颇为不弱,居然和上官红对拆了好几招。
双泰镖局属于卫天风的势力,但想不到史文通会被调来嵩云别庄担任大门守护。
“两位有事么?”史文通挺着肚子停下脚步。
司马青拔剑在手道:“尊驾可是双泰镖局的史文通?”
史文通向两人瞟了一眼,立刻笑道:“原来是司马大侠和上官姑娘,有何贵干?”
上官红叱道:“我们要进庄!”
史文通向前望了望三乘小轿和随轿而来的人道:“抱歉,要进庄必须有卫盟主的令谕。”
上官红冷笑道:“这里是姑奶奶自己的家,谁敢拦阻!”
史文通浓眉一耸道:“在下是奉命行事,谁若乱闯,格杀毋论!”
上官红唰地抽出长剑,直向史文通当胸刺去。
史文通急急闪避,同时反手一刀,劈了过来。
此人力道奇猛,刀剑相击,上官红生生被震退两步。但她就势一个急旋,飞起一脚,正好踢上史文通侧腰。
史文通拿椿不住,险被踢倒。
上官红趁势又是一剑,直刺左肩。
史文通因未站稳,再也闪躲不开,顿时左肩血流如注。
就在这时,大门内冲出七条全身黑衣、黑巾包头的彪形大汉。
司马青和上官红很快便认出他们是所谓天风七英。
这天风七英原是当年浙东天目山无名堡主公孙无名手下的七名杀手,个个都身负上乘武功。
公孙无名原有十三名杀手,在他本人及其他杀手被杀之后,剩下的七名为卫天风收买,原被安置在双泰镖局,上次司马青、上官红到双泰镖局时,也会过他们。他们为报司马青的师父清道人昔年不杀之恩,反而杀了陈三泰,但此时他们对司马青已不再客气,他们既已为卫天风收买,自然要效忠于卫天风。
当下,司马青一抱拳道:“七位兄台请让路,今天是上官大侠回庄,这庄院本为上官大侠所有,七位没有理由拦阻。”
七英中为首一人道:“那个上官大侠?”
司马青道:“北五省武林盟主的上官大侠,各位总该听说过吧?”
“他不是已经死了?”
“家岳就在轿内。”
为首的那人嘿嘿笑道:“上官大侠是死是活,不是我们管得了的。我们七人是奉命而来,只听卫盟主的令谕,不认得什么大侠不大侠的,今天就是皇上老子,也不准随便往里闯!”
上官红那里忍得下这口气,剑势一晃,一道青芒,直向为首杀手奔去,口中怒叱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
七人立刻一齐发动,组成七剑阵。但见他们各踩方位,左旋右转,有如走马灯般,七支兵刃,配合得各尽其妙,几乎连滴水也泼不进。
那剑势带起的劲风,直逼两丈开外,难怪当年不少高手,都丧命在他们的联手合攻之下。
上官红剑势未到,已被一股奇大的暗劲逼得无法近身。
司马青立即也拔出长剑,攻了过去。
但闻啪啪一阵急速的暴响,两人竟被震出剑阵之外,而剑阵的威力,却似越来越猛。
忽听一声闷哼,司马青终于刺中一人,但他自己肩头的衣服也被划破。
七人剑阵虽少一人,剩下的六人,依然自成剑阵,似是丝毫不受影响,司马青和上官红被迫连连后退。
六人见已逼退司马青和上官红,也收住阵势,各自运气调息。
上官红迅快地跃到司马青身旁道:“你受伤没有?”
司马青道:“仅是划破衣服,没有什么。”
这时三乘轿早停放下来,而且轿后多了十几人,其中包括广和镖局主人邱广超、镇远镖局主人赵震纲、镖头秦刚等人,他们都未离开南宫,皆因关寓春一行人众走在路上目标甚大,且是直奔嵩云别庄,所以他们也闻讯赶来。并且他们已由谈不同口中,得悉上官嵩这几月在白帝观的经过。
司马青和上官红见一时之间无法破阵,也只好暂息下来,以便伺机出手。
“你们退下,让我来会会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上官嵩已走出轿来,他先和轿后的邱广超等人打过招呼,手横长剑,来到六个杀手面前,朗声说道:“你们几人可是替卫天风卖命的杀手?”
六名杀手立刻再布下阵势,为首的道:“你就是上官庄主?”
上官嵩冷然说道:“既知我是庄主,便当退下,让我进庄。”
那为首的道:“抱歉,尊驾只能算从前的庄主,现在的庄主,已换了卫大盟主了。”
把卫天风称为盟主,已使上官嵩等怒火上冲,尤其再加个“大”字,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说!”上官嵩喝道:“若再不识抬举,我上官嵩今天就在你们面前首开杀戒!”
为首杀手冷冷一阵狂笑道:“久闻尊驾武功高不可测,我们弟兄今天倒要讨教讨教。”
上官嵩不再答话,长剑一晃,踏步攻了进去。
六名杀手发动的更快,几乎在上官嵩出剑同时,已各就各位,六剑齐发,凌厉无匹的逼向上官嵩。
须知他们的剑阵,平时每日都不断演练,六人联手,等于集六人之功力于一身。他们每人虽还算不得顶尖高手,但六人之力合而为一,其威势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上官红、司马青以及随来的多位武林大豪,都屏住气息,视线投注在上官嵩身上。
他们虽知上官嵩的一百二十八式回风舞柳剑法出神入化,却甚少见到他与人动手过招,连上官红也是从未见过父亲出手拚搏,尤其她已领教过六人的联手剑法,而且上官嵩病体初愈,
她岂能不担心父亲的安危,因之,仗剑在手,准备随时出手相助,司马青也是蓄势以待。
这时六名杀手已将阵势发动得不见人影,只有耀眼的剑芒幻成一片,像长江大河般向上官嵩直泻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