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卫中柱等再不耽搁,匆匆返回。
由于知道海匪不日来犯,弟兄们休息一日后,自动出工制造弓弩箭矢,这本是休三日后的差事,连妇女老少也都参加进来,使肖劲秋等头领很受感动。海龙帮才投降过来的弟兄干得也热火,他们到岛上后未遭歧视,岛上的弟兄还腾出房舍让给他们,使他们觉得自己被人当人看,不像在海龙帮,头领残暴,人人畏惧,相互间又生猜忌,日子过得艰难。如今头领和岛上弟兄待自己如袍泽,无不死心塌地归服飞马岛,愿拼死捍卫总舵。
肖劲秋等又拟出对敌方略,各堂有自己的守卫职责,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第五天的夜里,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快船回来了一艘,阎王岛方向发现了二十艘大海船,船上虽未挂旗,但可以判定就是阎王岛的船只,至迟天明时便可到达飞马岛。
裴天雷一接到通报,连忙赶到肖劲秋下榻处,把消息告诉他。
“奶奶的,俺裴老大早就等着这一天!”裴天雷大声嚷嚷。
“嘘!小声点儿,先派人到白沙岛报信……”
“去了去了,俺一听到消息就派人……”
“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让大家再睡一会,天亮前再叫醒大家,你说如何?”
“岛上的可以睡觉,出海的不能耽搁。”
邻室的宇文浩、樊英武、边小龙、齐隆、张合都醒来了,一个个披衣走了进来。
宇文浩笑道:“怎么,要大打出手啦?”
肖劲秋把消息说了,笑狐等人无不磨拳擦掌,都说反正要有这么一天,迟来不如早来。
肖劲秋住的小院两边都有屋舍,原先是一幢幢的,后来众侠来到飞马岛,裴天雷便让人砌起围墙,就变成了若干个小院落。几个人一讲话,早把两邻惊醒。钟震坤一家和诸葛鼎、长孙隆住一起,荀甘二女和公良品惠耘武住个院落,他们纷纷到了肖劲秋屋里。
肖劲秋埋怨笑狐等人嗓门大,把这么多人吵醒,笑狐说光走路不说话也能惊动几位护法,他们功臻化境,风吹落几片叶子也瞒不了。
宇文浩笑道:“你这狐狸嘴把白说成黑,吵醒了人还振振有词。”
荀云娘笑道:“这么大的事就该早告诉我们,笑狐这扰人之罪就免了吧。”
说笑几句,归到正题,决定一个时辰后召集香主、堂主议事,四更再叫醒全岛士卒。
众人已无睡意,坐着聊天,裴天雷去安排出海的大船起锚出海。出海的人几天来都睡在船上,只要下令就成。
一个时辰后,香主、堂主齐集议事室,大家又商议了一番。到了四更,值勤的弟兄敲响了大锣,一时间人声沸腾,接着是杂沓的奔跑声、犬声响成一片,不时夹杂妇女们的尖叫。
肖劲秋和堂主、香主护法便起身前往练兵场。此时天空黪黑,满天星星晶莹耀眼,就像是无数刀剑锋芒的闪光。士卒们按平日站立的位置依顺序站好,兵刃弓弩带齐,不声不响。
只有训练不久的妇女队还在叽叽喳喳叫人,不是这个站错了位置,就是那个找不到地方,乱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裴天雷颇不耐烦,吼道:“你们这些娘们,噜哩噜嗦,叽叽喳喳,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吵吵嚷嚷的,下次给俺动作快些,不然就躲在屋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肖劲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便住嘴。稍停,他想想不对,迅速回头看了甘蕊一眼,果见她在瞪着他,心一慌,又道:“哎,刚才,俺是说着玩的,你们娘们头一回出战,当真是了不起得很,俺刚才嘴快了些,说得不对,你们娘儿们是好汉……”
荀云娘抿嘴笑对甘蕊道:“你听他在胡嚼什么,为的是讨你的好……”
甘蕊拧了她一下:“你又来胡扯,他说他的,怎么扯到人家身上来!”
“你们是真正的男儿汉……”裴天雷起劲地夸着,没想到引来“娘儿们”的一阵大笑。
众侠也忍俊不禁,全笑了起来。
裴天雷无法,只好停了下来,顿一顿,大声道:“弟兄们,东海一霸温武魁这老小子来了,整整二十艘大海船,估计不下两千人,这狗娘养的坏种,勾结倭寇,杀害百姓,无恶不作,干尽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俺早就想与他拼个死活!无奈飞马岛力单势孤,只好按下火性,等待时机。如今飞马岛与卫海帮成了一家,又来了许多侠士,俺们实力已大大增强,这温武魁不等俺找他算账,自己找上门来,俺们就让他有来无回,杀他个片甲不留!”话声一落,弟兄们高举手中刀,齐声吼道:“杀、杀、杀!”
上千条嗓门的雄壮呼声,震响全岛。
众侠均感血脉贲张,心绪昂奋。
接着,按事先定好的方略,各队人马进入自己的防区。肖劲秋把三百余名妇女留作运送箭矢之用,不让她们出阵。片刻间,各队士卒按指定地段趴伏在城驿下筑起的土埂上,顿时,鸦雀无声,跟没人一样。
云娘轻笑道:“师妹,别看裴天雷粗鲁,把弟兄们调教得这般懂规矩,是个将才哩,你说呢?嗯?”
甘蕊道:“问我干什么,管他是不是!”
“人家和你说正经话,我看他对你……”
“别胡说,小心人家听见。”
“声音小,怕什么?我看他时时把一贼眼朝你身上溜来溜去,有时候快流口水啦,嘻嘻嘻……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说得那么难听,惠大哥看你才流口水……”
“我不怕你说,名份都定下啦……”
“嘻,厚脸皮!”
“莫乱扯,依我看,这小子相貌堂堂,是个伟丈夫,你就要了他吧,如何?”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跟了他,咱们姐妹就都有了归宿,要不然以后你怎么办?莫非当尼姑?”
“你说他人好?”
“我看不错,等我对师傅说……”
“不成不成,这事得慢慢来……”
两人悄声低语,别人也不知她们说些什么,这时肖劲秋打头往山坡上走,二女这才打住,跟随大家一同前行。
几声鸡啼,唤来了黎明。看远方,云雾茫茫,观近处,波涌浪滚,尚无法见到贼船。
众侠静静站在土坡上,无不引颈翘望,偏北方向,应是贼船出现处。
半个时辰后,依然不见敌踪。
莫非探子有误,虚惊一场?
突然,海螺的“呜呜”声从侧方传来,众侠扭头一瞧,不禁一惊。只见二十艘大海船从偏南方向驶来,离岛已经不远。
裴天雷骂道:“狡猾的东西!绕个圈过来,想瞒俺哩!”略一顿,又道:“看见了么,那白骨旗是白骨岛,的,海龙旗是海龙岛的,黑凤旗是黑凤岛的,那骨髅旗是亡魂岛的,最多的是双斧旗,是温武魁的招牌,嘿嘿,四大水寨跟着温武魁全都来了,俺料定温武魁也亲自来了,好得很,好得很,今日就拼个死活吧!”
来的船四艘成一排,声势浩大。在靠近飞马岛时后面的十艘散开来,对飞马岛形成包围之势,渐渐靠近。
肖劲秋道:“贼众势大,出阵后要小心,大哥,命兄弟们出阵!”
裴天雷头一昂,吼道:“开栅,出阵!”
七百士卒立即挺胸昂首,出栅门到旷地上列阵。裴天雷、樊英武、杨浩、边小龙、齐隆、张合、惠耘武、荀云娘、甘蕊、肖劲秋随后跟出,其余众侠则在坡上接应。
众人把队列在石墙十丈外站好,只见敌方已放下数十条舢板,向岛上划来,第一拨就上来了几百人。这些人训练有素,一上岸就各归其队,用不了多一会,沿岸就挤满了人,密密麻麻,声势浩大。
一排海螺吹响;“呜呜呜……”声音低沉,撼动着飞马岛士卒的心。那些列好队的海匪,闻号刀出鞘、弓上弦,一个个骠悍狰狞,杀气腾腾,令人悚惧。
站在墙垛上的周定邦,立即命人吹起海螺,伏在土埂上的弟兄及时直起腰来,将弓弩上箭,直对敌方,押住阵脚,人数不下五百。
此刻,海匪仍在源源不断上岸,前面的人开始向众侠走来。正面一队,侧面两队分左右两翼包抄过来,每队人数不下四五百人。
“嚓、嚓、嚓……”上千人的脚步声,有如擂鼓,直震得飞马岛士卒心跳不已。
裴天雷转过身子,对弟兄们扫了一眼,道:“你们都瞧见了,东海一霸率四个水寨倾巢而出,今日俺要是输了,各家妇孺老小还保得住命么?温武魁生性阴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此俺只能胜不能败!俺飞马岛向来无孬种,决不会临阵逃脱。俺和弟兄们一样,各有自己的一本苦经,俺本是善良人家所生,被逼当了海盗。但俺从不惊忧百姓,杀倭寇、抗贪官,保护地方渔民。。不像温魁武这老小子,良心喂了王八,投靠宦官,勾结倭寇,欺压百姓,试问大家,俺这等七尺男儿汉,能低声下气让这狗娘养的吆喝使唤,去干昧心事么?所以俺今日拼了这两百斤,死也要保住飞马岛……”
“杀!杀!杀!”七百弟兄发出怒吼。
肖劲秋等人见弟兄们满脸激愤,斗志昂扬,不由心生敬佩。
此刻,海匪们已走到离他们七八丈外停下,中间一队的士卒从两边闪开,走出一拨人来,离肖劲秋等头领三丈外站下。
为首的一人,年约四十余岁,身躯高大,相貌凶恶,大嘴大鼻,神情凶残。在他两边足有二十多人,其中有三个女的。
此人傲慢地打量了肖劲秋等人一眼,一摆头,那个巡海使文镇波便扬声喝道:“叛贼裴天雷,见了总舵主还不跪下请罪!”
裴天雷大怒,骂道:“大胆海匪,你们平日无恶不作,今日恶贯满盈,还敢张狂?”
面目凶恶的大汉手一抬,文镇波退了下去,大汉道:“裴老弟,本座亲自到飞马岛来为的是仍给兄弟你几句话。你千万别误听人言,毁了飞马岛的基业,望兄弟及时省悟,本座仍请你任第五水寨寨主,你手下的弟兄仍归你统辖。兄弟要是不讲交情,本座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