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到了午饭时间,七人带好兵刃,高视阔步,全不把街上的江湖人当回事,要盯梢的,要跟踪的,只管请便。
他们找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用膳,一进门,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上楼去,本是嘈杂的楼面,竟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全把两只眼睛拿来盯在他们身上。
坐定后,不用说,照样被许多双叹睛紧盯着。
卫获道:“不理会这些痴人,要什么莱只管点吧,哪位代劳?”
司马俊笑道:“朱兄年岁最大,由朱兄点吧,再来点儿酒,今日畅饮一番,气死群丑!”
仲海泉道:“好一个气死群丑,我们自管舒心畅意吃饭喝酒,让他们绞尽脑汁夺宝去。”
钟莹莹与仲爱莲并肩而座,小声交谈,不时注意周围的人。
但钟莹莹发觉总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仿佛眼球子都要掉出来了,不禁羞红了脸,连忙把头低下。
仲爱莲行走过江湖,司空见惯男人如火的目光,所以浑不放在心上,只有她敢东张西望。
忽然,她“噫”了一声,扯扯钟莹莹的袖子小声道:“妹妹,你看笑狐那一桌。”
钟莹莹抬起头来,仲爱莲小嘴一呶指个方向,顺势看去,离她这一桌两丈开外,靠柱子那一桌,坐着笑狐边小龙,两个极美的年青妇女,估计有三十岁左右,她俩左边还有个书生模样的年青人。
她的目光和年青书生相遇,此人一副堂堂男子汉相貌,可是他忽然一笑,满腔顽皮相,那神态有些滑稽,但转眼间又变得一本正经。
只见他把一杯酒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又嗅,两眼半睁半闭,似被美酒熏得昏昏然、飘飘然,那沉醉的神态十分可笑,她不由碰了碰旁边的仲爱莲:“你瞧,那是个酒鬼。”
仲爱莲笑道:“这个人真有趣,不过他身边的二女不知是什么人,等有机会向笑狐打听打听。但是,有句话我想告诉你,这笑狐可不是好东西,妹妹你是神龙剑钟前辈的女儿,切不可与此类人来往坏了名声。”
“可笑狐是帮我们的呀!”
“谁知他安的什么心?妹妹你未闯过江湖,以后阅历多些就知道了,须知人心隔肚皮,知人知而不知心哪!”
这时酒菜端来,男人们斟满了酒,二女不喝酒,自顾吃饭。
她不时抬起头偷觑那贪杯的书生一眼,发觉每次都和他目光相遇。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象藏着一团火,每次对视都会使她耳热心跳。
她匆匆把饭吃完,司马俊、黄浩争着要为她盛饭,争着向她敬酒,都被她一概拒绝。她从不沾酒,饭只吃一碗。
闲坐着没事,她就大着胆瞧瞧周围的人,可常常忍不住又去看那贪杯的书生。
有几次他和那两个女的说话没注意她,便趁机把他再看个仔细。
此人长方脸,棱角分明,两只眼睛十分有神,高高的鼻子,方正的嘴。
比起来,他不如黄浩秀气,更不如司马俊美俊,但他却有一种吸引力,让你见过他之后不容易忘掉。
正想着,发现他转脸来看她,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心儿也随之怦怦乱跳。
忽然,她听见有人说:“各位,在下向各位敬酒,钟姑娘,请!”
一抬头,是笑狐,她笑着拒绝。
仲爱莲等他们喝完酒,问道:“请问,和你一桌的都是些什么人?”
笑狐得意地说:“噢,问那两位姑娘呀,紫衣罗刹荀云娘,玉面蛇精甘蕊,她们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至于那个书生,废物、无赖、酒鬼是也。在下欲请荀甘两位助各位一臂之力!”
他满以为这样一说,众侠一定惊喜交集,又要百般感谢他一番。
可是,他在众人脸上看到的是惊讶、嫌恶。
“呀!是她们!”仲爱莲讶然道:“真想不到!”
钟莹莹在家也听诸葛大伯讲过二女,江湖上盛传二人既凶残又淫荡,没想到两女长得如此秀美,这样美的人会作恶吗?”
她忍不住轻轻道:“这么美的人会乱杀人吗?狐兄?”
边小龙道:“那全是胡说八道,都是些嚼舌头的乱嚼出来的,你不去惹她们,她们怎会无缘无故杀人?”
仲海泉冷笑道:“无风不起浪,不见得所有人说的都是假的吧?”
笑狐大为扫兴,顶他道:“那么人人说你藏了宝典,你果然藏了吗?”
仲海泉脸一沉:“在下少林出身,名门子弟,怎能和邪道煞星相比?你未免太离谱吧!”
笑狐转身就走,回他座位去了。
司马俊道:“二女是邪道上的凶魔,早该将她们除去,正道名门大派也太宽容了。”
黄浩道:“笑狐与两个女煞星勾结,还说什么来帮我们一把,我看他安的不是好心,他要我们别离开福宁州,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仲海泉道:“我们可不能任他摆布,该行该止自行决定。”
卫荻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吃完饭回去再议,小心隔墙有耳!”
于是众人又相互劝酒,不再谈论正事。
钟莹莹听了男人们的议论,默默地在心里琢磨,笑狐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和黄浩不就被人众口一词咬定是得了宝典的人吗?
你声嘶力竭去为自己辩解,又有谁来相信你?二女也可能和自己一样蒙受冤屈的。但是连爹爹和诸葛大伯都说,二女是煞星,专与正道英雄作对,所以也不能说仲海泉他们说得不对。
但笑狐呢?他是在帮我们还是算计我们呢?她觉得应该相信笑狐,黄浩未免太偏激了些。
至于那个书生,笑狐说他是废物无赖酒鬼,一点看他不起,他果真是这样的吗?
看来,对人可不能只看表面,二女貌虽美,却是杀人如麻的女煞星,那书生看上去象个伟丈夫,却是个无赖和酒鬼,唉呀呀,真是想不到啊!
此刻,她偶一抬头,就见笑狐和那个不知名的书生还有二女付了账走了,书生还对她微微一笑,她又赶紧低下了头。
几个男人总算喝完了酒,司马俊抢着付了账,一行人便下楼回客店。
迎面却碰上双钩王费锦山父子和两个陌生人,卫荻认出他们是峨眉的双龙笔刘尚武、冷面书生洪飞。
费锦山抱拳道:“各位请留步,老朽有一言奉告。黑白两道的贪婪之徒,欲加害于这两位兄妹,两位虽百般辩解却毫无用处,望二位处处小心,勿中恶人圈套!”
仲海泉连忙答礼:“多谢前辈授手之德,晚辈等一定谨慎,请前辈放心。”
双龙笔刘尚武道:“天灵教三日之约,恐怕也不是好事,我辈同属正道仗义,当同舟共济,望各位保持联络。在下与费老英雄住‘迎宾’客店,与各位相隔不远,有事只管知照一声!”
众小侠道谢了一番,彼此别过。
仲海泉叹道:“费老英雄不像茅山老道,何以同属正道侠义,胸襟却如此不同!”
回到客店,后面紧跟着两人,自称齐鲁双雄丘雷、张大勇,卫荻在福州见过他们,那夜他们参与斗紫衣罗刹二女,是白道出名人物。
大家在钟莹莹房内坐定,仲海泉请教来意,丘雷说天灵教居心不良,霸占葛洪山以便搜寻宝典,趋这些妖邪还未得手,请仲海泉立即上山取出宝典,他兄弟二人可保他平安云云。
仲海泉心想,又来了,只是二人不像茅山老道、天目三英这般露骨,话说得巧妙,他二人为使宝典不落贼手,只护送他上山取宝,并未有染指之意。
嘿嘿,哄三岁小儿去吧,真要有这么回事,宝典取到手,他二人不抢才怪。
他叹了口气道:“二位,在下确实没见到过什么宝典,已当众申明多次,二位盛情心领,只是在下无能为力,还请二位海涵。”
丘雷不悦道:“我二人出于公心,又不抢你的宝典,只是不愿把圣物落于贼手,凭我齐鲁双雄在江湖上的万儿,你莫非还信不过?”
仲海泉苦笑道:“二位出于公心,在下当然知道,但在下未曾见到宝典也是事实……”
张大勇怒道:“休要执迷不悟,若宝典落于邪派之手,你就是武林的大罪人!想不到少林出身的弟子,竟是这般不明事理,宝典并非少林之物,你凭什么据为己有?”
仲爱莲气不过,道:“二位,这不是南瓜秧攀葫芦藤,纠缠不清吗?我们根本就没见什么宝典宝经,又带二位到何处去取?二位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丘雷大怒,愤然站起,厉声道:“宝典岂能由你二人私下取走,我二人好言相劝你们竟敢不听,到时候休怪丘某眼中认不得人!”
司马俊把脸一沉:“二位要取宝典尽管去取就是了,二位不是说宝典在山上吗?那又何必来此纠缠,不嫌多此一举?”
丘雷黑脸胀得通红,恶狠狠威胁道:“不说出藏宝地点,你们休想出福宁州一步!”头一摆,对张大勇说:“咱们走!”
仲海泉冷笑道:“少侠我什么时候想走,有谁又拦得住?”
丘张不再说话,迳自走了。
朱喜奎叹道:“这真是哑巴上公堂,有理难辩,黑白两道都不由你分说,一口咬定,如此纠缠下去何日能了?”
仲爱莲气道:“什么白道仗义,一点理也不讲,你听他二人嘴上冠冕堂皇,骨子里还不是想私吞宝典,真是道道地地的伪君子!”
钟莹莹道:“有理说不清,说了也没人相信,得想个办法出来才好!”
黄浩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多呆一天便多一分烦恼,与其纠缠不清不如一走了之,各位以为如何?”
莹莹道:“可笑狐说……”
仲爱莲岔话道:“笑狐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奸狡之徒,他和两个妖女勾结一气,焉知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我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哪能把他的话当真?”
卫荻道:“正邪两道水火不容,笑狐并非侠义君子,当属邪道,两个女煞星更不必说,我辈都是名门正派弟子,决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切不可上当!”
钟莹莹虽然承认他们的话对,但心里总觉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