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船只往上游逃走,敌方有几只船随后穷追,并施放硫磺水箭,被诸葛鼎、钟震坤拨开掉入水中。
钟莹莹挂念卫青萍,但在纷乱的人堆里找不见她的身影,眼看码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禁流下了眼泪。又见许多帮众在水中与敌方搏斗,凿船的凿船,爬船的爬船,无不奋力阻住敌船,使自己安然逃走,不禁心中有愧。但自己一家都不会水,不能下江杀敌。
正走神间,已有两艘快船迫近,硫磺水箭又射了过来,忙以长剑挡拨,顾不得再想心事。
这时,敌船越追越近,诸葛鼎一个纵跃上了贼船,一把阴阳扇左右挥打,刹时毙敌七八人,使敌划手数量不足,船速慢了下来,他赶紧又跃回自己船上。
终于,他们和几艘船摆脱了追兵,顺利脱离险境,至晚已驶离福州府地界。
第三天,他们到了闽清县府,遂弃舟登岸,船工们就留在这一带打鱼,大家洒泪而别。
经商议,决定回江西江陵府惠家暂避。
郎金秀、苏芝秀决定回峨眉搬兵,于是大家分手,相约今后在福州见面。
钟氏夫妇、钟莹莹、诸葛鼎遂向江西境内赶路,几天后来到了延平府。
时正中午,在城中找了间大酒楼住下,安顿好物品,遂在前楼用膳。楼上食客众多,钟莹莹在等上菜时四下打量,忽被一个矮老头的模样给吸引住,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此人头大身矮,满脸络腮胡,头发灰白,大眼阔嘴,吃起东西狼吞虎咽。她越看越眼熟,天呐,这不是天灵教的卦主矮怪长孙荣么?
她赶紧扯宁月娥的衣袖,把嘴一努,小声道:“娘,你瞧,那不是矮怪老煞星么?”
宁月娥没见过长孙荣,看了看老头那副尊容后,十分惊骇,又示意钟震坤、诸葛鼎去看。
钟震坤也没见过老怪,但老头模样与传说中的老怪相符,也不禁骇然。诸葛鼎在葛洪山见过,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也觉忐忑。
钟莹莹小声道:“他不是在葛洪山么?怎么会只身到了这儿?”
诸葛鼎道:“不必多说,快些吃完走吧,这楼上决不只他一人,小心耳目窃听。”
于是,四人不再说话,酒菜一上桌,便匆匆吃起来。但钟莹莹却不时窥看老怪,最后两次老怪也在看她,而且冲她露齿一笑。
钟莹莹吓得一哆嗦,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她饭量极小,最先吃完,无事可干免不了又动起心思,轻声说道:“我有一事感到纳闷,为何江湖四大霸主已出其三,眼看为祸江湖,而白道上的前辈,只有个老秀才依然行侠江湖,其他高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诸葛鼎道:“正道高人都已隐退,大都不知去向,也不再过问江湖事。”
“哼,他们倒很会享清福,把武林中的祸害留给后辈,自己逍遥快活,这不是太……”
宁月娥小声斥道:“你怎能对前辈高人妄加评说,小孩子家又懂什么?”
“古书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他们退隐前就该把这些老魔头除掉,以免祸害后人。可他们竟不为后人想想,留下了多大的祸害,只顾自己在名川大山享福,说得过去么?”
“咦,你越说越起劲,小孩子家,懂什么?”
诸葛鼎道:“正邪之分也并非天生而成,有的人从正到邪,有的人时邪时正,有的人改邪归正,个中情形千种万种,岂是几个老前辈能改变的?杀了一些邪恶之徒,又有一些人出来专行邪道,一个人一生中又能除多少恶人?”
莹莹道:“虽说恶人层出不穷,但这个成名多年的老怪物却是应该由他们除去的。”
“你说的虽然不错,但世上又有几人做得到?一旦垂暮志衰,也就不想再问江湖事。”
“自己清静就不管人死活,这未免……”
月娥嗔道:“世事如此,说了何益?你就安分些,让你爹、你大伯吃饭。”
“此次败得如此惨,这不是卫海帮不能容人遭的大祸。如果留下逍遥生,老秀才也不会走,今日我们怎么会败到这个地步?大伯,我说的可对?”钟莹莹改变了话题,一吐心中郁闷。这是她好多天来想说又没有说出的话。
诸葛鼎道:“这些天大伯也想过,你说的也正是大伯想说的话,无奈大错铸成,后悔莫及,也不知司马贤侄、卫帮主和成千弟兄生死如何,一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司马俊容不得逍遥生,硬逼卫帮主赶走,现在帮毁人亡,不知这位少侠如今作何想?”
宁月娥道:“丫头,你少说两句吧,逍遥生与二妖女称姐道弟,和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怎叫人信得过,这怎么能怪司马贤侄?”
“诸葛大伯适才也说,有人改邪归正,那二位姐姐不就是这样的人么?那金刀无敌焦劲松、螳螂爪姜仲杰、福州龙爪门主林永昌、天目三英霍家兄弟不都是正道赫赫有名的么?怎么都投到税监府为虎作伥去了?他们与追命罗汉、剥皮阎罗联手,剿灭抗倭抗暴的卫海帮。
这些正道的英雄,现在不是从正到邪了么?可见正邪并非天生,诸葛大伯说得好……”
“咦,这丫头越说越起劲,你,你……”
钟震坤道:“莹莹说得对,一个人是正是邪不能只看一时,要看其一生作为,好了,酒楼上不是谈话场所,我们走吧。”
四人匆匆下楼,钟莹莹忍不住又回头看那老怪物,刚刚看到他正对自己咧着大嘴笑,吓得赶紧下楼。
第二天继续上路,没见到矮怪的身影。
沿途丘陵起伏,道路婉蜒,众人跃马扬鞭紧赶,钟莹莹渐渐落到了后面,宁月娥在跑出三十多里地后才发现她没跟上来。
三人将马勒住,缓缓前行,盏茶功夫还不见她,想是山路崎岖,弯儿绕得多,路不好走,再等一会就来了。
就在此时,前面路上传来马蹄声,只见十多个骑士纵马飞奔,不多时就已来到跟前,为首之人突然勒马,只听“唏聿聿”一声长鸣,马儿前蹄高举,扬起一阵土尘。
钟震坤等三人连忙后退,只见骑士是个道姑,依稀有些面熟,她脸上表情极为难看,像哭又像笑。
“钟震坤匹夫,宁月娥贱人,你们还记得姑奶奶么?”道姑忽然尖声叫喊。
宁月娥恍然有所悟:“你,你是柯元霞?”
“哈哈哈……贱人,你总算还记得姑奶奶,那真是再好不过,哈哈哈,老天有眼,今日总算见到了仇人!”她那尖笑声犹如狼嚎。
宁月娥等人一时木然,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她,看她满脸乖戾之气,非当年可比。
“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钟震坤、宁月娥,还我夫君命来!”
钟震坤回过神来,喝道:“柯元霞,当年我夫妻心存仁念,放你一马,你不思悔改,却处心积虑要报当年之仇,今日既然遇上,你就划下道儿来!”
柯元霞又是一阵冷笑:“钟震坤,老娘今日先把你千刀万剐,再把这贱人活捉,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好尝尝当寡妇的滋味!”遂即扭头朝手下人喝道:“将他们三人拿下!”
“遵座主令!”她身后十二个骑士齐声答应。
钟震坤等三人立即抽出兵刃,诸葛鼎传音给钟、宁二人道:“他们人多,不必恋战,我以扇中针开路,二位随我冲出!”
言未了,十二人已分三组,四个对付一个,当即动起手来。几个回合之后,三人试出这十二人武功均不弱,缠斗下去只会自己吃亏,不约而同奋力采取攻势。但对方十分骁勇,又是四人联手,击退一个攻过来三个,一时间奈何不得。诸葛鼎急切间心生一计,瞅个机会突发一支扇中针,把柯元霞座骑的右眼射瞎。那马儿负痛,前蹄高扬,差点把柯元霞掀下背来,惊得她尖叫一声,赶忙抓紧缰绳,但马儿仍跳腾不已,她只好腾身而下。
柯元霞的尖叫惊动了十二卫士,有几人连忙跃了过去,乘此机会诸葛鼎猛提一口真气,挥扇击落一人的兵刃,喊声:“走!”当即腾身跃到马背上,纵马向前奔去。在马背上他连连射出四针,围攻钟氏夫妇的四名卫士,中针负伤,被他二人跃到马上冲了过去。
柯元霞大怒,尖声吼道:“追!追!别放走了那贱人!”吼声中跃到一匹马上,率领未伤的八卫士猛追。她边追边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朝空一抖手打出,“嗡”地一声响箭射空,带着哨音飞去。
她咬牙切齿咒道:“看你们逃得出老娘的手心!今日定将你们活捉,剖腹挖心!”
诸葛鼎等人听到响箭便知不妙,果然刚一转弯,就见前面道上有十几骑分几排拦在道上,原来柯元霞只是前头一拨,后头一拨的人马更多,看来今日情势凶险,走是走不掉了。
三人不约而同将马勒住,钟震坤道:“前后受阻,只有拼死一战!”
宁月娥道:“我怕莹莹跟了来……”
诸葛鼎岔话道:“事急矣,边斗边冲,不要座骑也罢,快下马动手!”
三人便翻身落马,宁月娥将马鞍上的细软包裹取下挂在身上,双手扯出兵刃向前扑去。
对方为首的是独臂熊封如龙,见三人冲了过来,便向部属喝道:“拿下三人!”
“遵座主令!”众武士齐声回答。
接着冲上来六人,以二对一。
钟震坤长剑一挥,震掉了一人的柳叶刀,另一人见状,惊得连退三步,钟震坤当即去助宁月娥,便又被两人拦住。
宁月娥双手使两把短刃,展开天罡青龙战法,以一敌二毫不退让,对方二人使雁翅刀,也不是庸手,双方力斗五合,不分胜败。
诸葛鼎以阴阳扇力敌两人,后又有一人参战,他毫无惧色,几个回合就打翻了一人。
钟震坤展开神龙剑法,快速勇猛,以一敌三还占了上风,对方立即又跳出一人相助。
这时,柯元霞等。人已经追到,见人被截住,高兴得浪声笑了起来。
“封座主,那女的叫宁月娥,是那钟震坤的姘妇,当年与我有杀夫之仇,今日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