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我老人家高不高兴!”
“咦,你嘴还硬,再不起来我要戳啦!”
“说不起来就不起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奈我何!”
钟莹莹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假意一剑刺去,老怪连忙滚了两滚,她乘机一个纵跃上了马背,赶起马儿就跑。
“哎呀,娃儿你赖皮,你快回来!你……”
钟莹莹拼命赶马,那老怪的声音越来越远,她不禁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摆脱了老怪。
突然,身后有人嘿嘿一笑:“这马儿还跑得真快,你不拜师就想溜啦?”
钟莹莹大惊,急忙一个后拐击去,肩井穴却突然一麻,被治了穴。老怪把她横担在马背上道:“哼,不拜师可不成,不能让你舒舒服服骑在马上,当成个东西横搁着吧!”
钟莹莹大怒,尖声骂他,又被点了哑穴,直到见着天灵教的人,才解哑穴让她叫嚷。
钟震坤等三人听完经过,明白老怪并无恶意,完全是在逗莹莹玩的,难道矮怪长孙荣放下屠刀,立即成佛了么?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诸葛鼎道:“前辈当真不是长孙荣?”
“自然不是。”
“可前辈和长孙荣形貌相似……”
“我们是孪生兄弟,能长得不像么?”
“啊呀,原来如此!”三人齐声叫起来。
老儿笑嘻嘻解了钟莹莹穴道,钟莹莹一下飞跑过来扑在娘的怀里,回头道:“你真的不是矮怪?我不信,你骗人!”
宁月娥斥道:“小孩子家,这般无礼!”老儿笑道:“也怪不了她,连天灵教的人不是也认我做卦主么?我叫长孙隆,跟在长孙荣后面出世,是以他是兄,我是弟。”
众人骇然,因为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是以有些半信半疑,但老儿的作为,也的确不像天灵教的卦主。
“你们不信是么?因为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有我这号人,这话说来长了,以后再详说吧。
你们匆匆要去避难……对了,昨门你们在酒楼上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所以知晓你们的处境。”
诸葛鼎等人—怔,好厉害的耳力,看来他的确无恶意,又救了大家的命,不必再隐瞒,钟震坤遂简要叙述了卫海帮的遭遇。
长孙隆道:“我之所以下山,为的是追踪长孙荣,为师门清理门户。此次到三清山没找到他,正准备到葛洪山—行。你们到江西避难不是办法,大家先回延平府,仔细商议个办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心想,有这么个顶尖高手相助,就是回到福州也无妨。
钟震坤喜道:“有前辈肩担道义,定能重整旗鼓,那将是武林之福!”
于是,大家喜滋滋走回头路。
长孙隆笑道:“娃儿,还是我们合骑—马吧,干不干?”
钟莹莹—笑,跃上了马背。
不多时回到城里,仍在那家大酒楼歇宿。
吃过饭,众人聚在钟震坤夫妇房里,长孙隆讲述了一件无人知道的武林秘事。
七十二年前,西安府富商长孙家为一对双胞胎满月举行盛宴,举凡西安官商要人都应邀赴宴。那天在后花园中摆了五十多桌,园中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气洋洋。宾客纷至沓来,热热闹闹,只等酉时开席。不知不觉间时辰已到,客人也到齐,可仍迟迟不开宴。有的翘首盼望,有的焦躁不安,有的迭有烦言,不知东家为何让人枯坐。他们不知主人比客人更着急,巡抚、布政使都已在座,不按时开席怎对得住这些头面人物,可是眼看太阳西斜,也只有再等上一会,因为镇守太监大人还未驾到,地方官员中,又有谁能比得上这位公公?
说起来这是件上下两难的头痛事,你不请镇守太监不行,请了也不知公公赏不赏脸光临,又不敢派人到镇子使府上去问,但这样等下去也不妥,万一公公不来白等,岂不是得罪了巡抚、布政使这些慢待不得的大人物了么?几经思量,琢磨镇守使大人不会来了,再不开席只怕不好收场,于是赶快上菜上酒。谁知宾主正举杯祝酒、贺词连篇的时候,镇守使大人却姗姗迟来,慌得主人和巡抚以下大小官员齐到大门迎接,把镇守太监解大昌公公请到主宾席上坐下,哪知他一看桌面就勃然大怒:“怎么,不等咱家到来,你们就敢开席?”说着大袖一拂,把面前的杯碗扫得飞出桌外,人也站了起来,喝令随侍太监打道回府。
主人一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下叩头,申诉开席原委,但解公公根本不屑一顾,径自走出大门。
镇守太监一怒而去,剩下的人自巡抚起所有官员哪里还敢停留,也都急急忙忙离开。
据守门家丁说,太监大人的随从在大门外撂下一句话:“不等公公来就开了席,分明是不把公公放在眼里,让你家主人等着瞧吧!”
主人一家丧魂失魄,无不痛哭失声。
得罪了镇守太监,无异于自寻死路。
幸而留下的至交好友中不乏有识之士,劝他不必如此沮丧,明日赶紧备一份厚礼上太监府第赔罪,消灾弥祸。
第二天,主人将古玩珠宝装了满满一箱,价值数百万两银子,亲自送到镇守太监府上。
在门外,他足足站了半个时辰,门子才将他放入,管家在第一进院子里接待他,听了来意,答应转禀公公,看收不收这份礼。
管家进去之后,不过一会功夫就出来说,公公说了,这点小玩意儿能赎罪么?你当着一省政要官员富贾士绅的面损了公公,只怕没有这么好了结的。主人苦苦哀求,管家才第二次去禀报公公。片刻后出来道:“我看在一向相熟的份上,替你说了不少好活,公公才答应收下礼品,不过,你还得再补上二百万两银子来,此事就算揭过。”
主人一听大惊,箱中之物已倾其所有,上哪里找二百万两银子去,便哀恳管家帮忙开脱,管家面色一沉,道:“你这人也未免太不识相,公公已大开恩典,你还不知足么?去去去,休在我面前聒噪,你回去估量着办吧!”回到家中一说,全家大恸。
二十多年来,他经商有方,从一个小商跻身于富豪之列,但赚来的银子不少买了古玩珠宝,部分捐给了寺庙,许多周济了闹荒的百姓,要凑足这二百万两银子,就只能卖去店铺家产,几经商议,只有此路可行。
第二天,他又去见管家,恳求缓些日子,管家—拍他的肩膀道:“咳,你真是的,何必这般大费周折,去变卖店铺家产?你那住宅献给公公不就完了?至于店铺,我自会派人去接管,这不是省事了么?谁让咱们是老相识?这就算我帮你个大忙吧!”
长孙—家搬出了西安府,到乡下买了间旧房住下不出三个月,主人咯血而死。剩下未亡人带着双胞胎,凄惨度日。不久,原配夫人也去世,只剩下双胞胎的生母无法维持生计,被迫嫁给原来的看家护院张牟。张牟在长孙家败落后又去别家当护院,时时来探望母子。
老主人家破人亡。事情本该了结,哪知太监知道他家遗有两个幼儿,竟派手下斩草除根。
一天夜晚,五个夜行人摸进长孙家,张牟拼死力斗,叫妇人带儿子逃走。可怜那女子早已吓得脚瘫手软,哪里还动得了身。张牟竭力护着妻儿,勇不可当,伤了两名敌手,并在重伤之后,抱起两个幼儿逃出村外。三个刺客一刀杀了双胞的生母,穷追张牟。张牟拼尽最后体力逃向了八十里外的终南山。这一气狂奔,他哪里还支撑得住,半道上晕死过去,双胞胎躺在路边大声哭叫。
或许是长孙家不该绝后,适逢隐居终南山支峰太乙山的江湖异人华曲经过,把三个刺客治住,救醒张牟,问明了原由,不禁十分震怒,又对凶徒加以审问,果是太监派出的恶人,便点了他们的死穴。张牟一听妻子已死,大叫一声气绝身亡。
从此,华曲便将双胞胎抱上太乙山,先寄养于农家,满岁时方带到身边教武习文。
两弟兄虽然同胞,出世不过先后盏茶时间,但心性却不大一样。长孙荣从小寡言,心肠冷硬,长孙隆顽皮捣蛋,心性善良。两人长相虽然不佳,却是十分聪明,师傅教的文章武功,一学就会,师傅对他们十分钟爱。
时光流逝,转眼间十年过去,二人武功已经初成。华曲老人渐渐看出两兄弟心性不同,对长孙荣的训斥越来越多,长孙荣背后对师傅也迭有烦言。在他们满二十岁的那天,师傅将他们的身世说了个明明白白,告诉他们那姓解的太监现住京师,二人可以下山报仇,但告诫他们,只取太监首级,不可涉及无辜。报仇之后回山禀报复仇经过。
临行前夜晚,师傅将长孙隆单独叫到面前,对他道:“你两兄弟自小在为师膝下长大,为师对你二人心性了若指掌,你兄长嗜杀,在山上乱捕小兽,折磨至死取乐,虽经为师数次惩戒有所收敛,但随着年岁增大,仍时有放纵之举,虽无大的恶行,但不可不防。你们下山后,你必须处处小心谨慎,要约束他的放肆行为,以免多造杀孽。”
作为弟弟,长孙隆自然知晓哥哥的德行,小时捉来兔子,他主张养在洞里玩耍,哥哥却把小兔捆绑起来,悬吊在火堆上,慢慢烤灸,看兔儿挣扎取乐。这种行为不知有过多少次,多次折磨方法不同,或以水淹,或用刀剥皮,或断其一只前肢让它逃跑,捉回来再断后肢,为此,长孙隆常和他争吵动武,被师傅惩戒时,出于手足之情,长孙隆从不讲出争吵原委,但日子一长,师傅终于发现了真相。
虽说那是过去的事了,但长孙隆明白,哥哥习性不改,下山后要想约束他,只怕是难事。
论武功,两人不差上下,论班辈,彼为兄,己为弟,自古长幼有序,自己又能怎样呢?
下山后,一路上长孙荣就开了几次杀戒。由于弟兄俩体形畸形,头大身短,颇受人注目,好事者指指戳戳取笑。长孙隆装聋作哑,不予理睬,长孙荣却把这些人打死打残。此外,凡在街上见到卖艺的,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