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芮的嘴里正塞着一条鸡腿,非常狼狈。
少年面向小麻子,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小麻子点头道:“你没骗我。但我还想问一下你的名字?我不能老称呼你‘喂、喂、喂’吧。”
少年略一沉吟,道:“我叫崔伤。”
“我因为脸上长着麻子,所以就叫小麻子。你叫崔伤,难道你身上有伤?”
“没有。”
“那就是你‘心’上有伤了。大凡‘心’伤之人,都是被情感所伤,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小麻子本是信口胡说,谁知崔伤脸色一变,果然现出伤心之色。
可他的眼里同时流露出痛恨之色,蕴藏于冰冷的目光中,那就是杀机了。
小麻子满不在乎地道:“少宫主岂患无妻?无妨无妨。”
崔伤叱道:“少废话!”
小麻子嘻嘻一笑。
崔伤又对火魔和方芮道:“你们速返回去。”
方芮惊喜地道:“谢少宫主。”
崔伤道:“在回去之前,你们先买两匹好马给我和小麻子骑。”
火、方二人躬身领令。
只不过一顿饭的工夫,火魔就买来了两匹马,虽谈不上神骏,但也不错了。
崔伤和小麻子上了马,径向西行。
这日二人正在旷野上奔驰,迎面一骑冲了过来。
马上是一个紫衣人。模样不怎么样,身手不差,所骑的乌骓马却神骏至极。
小麻子忖道:“这样的一匹好马,崔伤岂肯放过!”
崔伤果然在注视着来人。
孰知紫衣人看到崔伤,脸色一喜,欢呼道:“少宫主。”
小麻子想道:“原来是一丘之貉。”
紫衣人翻身下马,恭敬施札,道:“宫主有密信要面呈少宫主。”
崔伤脸色凝重起来,跃下马道:“信呢?”
紫衣人掏出一封以火漆封口的信封,上面还盖着一个印章,印章上不是字,而是画着琼楼重阁。
信封上写着一行字:面呈崔伤。
崔伤喃喃地道:“果是宫主的笔迹。”抽出信笺,脸色不禁大变。
小麻子站得虽较远,却也看见信笺上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崔伤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把信甩给紫衣人。
紫衣人一见,连忙跪倒,道:“少宫主,这确是宫主亲手交给我的呀!请你详查。”
崔伤道:“密信是否被你调换了?”
紫衣人连连磕头,额上鲜血涔涔,连声道:“属下绝对不敢!属下绝对不敢!”
崔伤见问不出什么,渐露杀气。
小麻子笑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崔伤道:“有何可疑之处?”
“如果他真是调换密信,纵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见你。”
“有理。”
“还有,他是什么身份?”
“狗屁身份!最低贱的奴仆一个。”
“一个最低贱的权仆,居然骑着一匹极其神骏的马,你不觉得奇怪?”
崔伤脱口道:“不错,这乌骓马是宫主最喜爱的宝马之一。”
他厉斥紫衣人,道:“说!宫主的马如何被你骑来了?”
紫衣人道:“临行之前,宫主说我长途跋涉,很辛苦,叫我骑了乌骓马来。”
小麻子摇摇头,道:“崔少宫主,密信一片空白,大概与这匹马有关。”
此时,崔伤已在仔细地端详乌骓马。
他发现马腹下有一处肿了,问道:“这马受过伤吗?”
紫衣人道:“在我骑的时候,它没有受过一点伤。”
剑光一闪!
鲜血怒溅,崔伤一剑把马腹下肿起的地方削落。
乌骓马一声痛嘶,一粒蜡丸随着血淋淋的马肉滚出老远。
崔伤抢上前去,削开蜡丸,里面果有一张纸条。
小麻子远远地看到纸条上写着十来个字,可是看不清楚。
崔伤不看则已,这一看脸上不禁又变了颜色。
紫衣人忐忑不安地道:“请问少宫主,这……这是密信吗?”
崔伤道:“是。”
小麻子心想:“这宫主的心思当真缜密,倘若不是我提醒,也不知这崔伤能否发现……”
未等想完,惨呼声在剑光闪烁中响起。
崔伤的剑已穿透紫衣人喉咙,乌骓马也被一剑斩落头颅。
再看那张纸条,已被崔伤以内力化成碎屑,再也无人能知悉信上写着什么了。
小麻子忖道:“好狠毒的崔伤!为了不泄露密信之事,竟将丝毫不知情的紫衣人杀了,更可悲的是连乌骓马也杀了。说不定密信上嘱咐他这么做的。”
他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说。
崔伤以为他会问密信的内容,谁知他竟没有问。
崔伤自己反而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不问信上写着什么?”
“问了你能说吗?”
“不能说。”
“那我何必问?”
“小麻子,真没想到你挺聪明的,我都没想到密信跟马有关系。”
“有人早发现我聪明了。”
“谁?”
“小公主。”
崔伤的脸又满布阴云,道:“走吧。”
他飞身上马,狠狠抽打了几下,马痛嘶着飞奔起来。
小麻子紧随其后。
第二天午时,他们坐下米歇息,西方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小麻子喃喃地道:“西去之途真不平静。”
崔伤道:“小麻子,你在这里不要走,我去看看。”
他展开轻功,朝喊杀之处掠去。
小麻子暗笑道:“你不许我去,难道我就不去?”
他也跟了过去。
掠出里许,小麻子在一片树林的土丘后伏下身来。
但见二十多个紫衣人正在竭尽所能地围杀着。
对手只有一人。
那是个长须老者,一身紫衣,虽然空着双手,但异常矫捷迅猛,劈击勾戳,变幻莫测,敌方纵有二十几人,也很难取胜。
只听得长须老者朗声道:“你们宁愿死也不肯让路?”
一个紫衣人叫道:“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会放过你!”
长须老者冷笑道:“一路之上,你们共派出十七批人马追杀,可惜都被我冲了出来。你们跟我打,无异于送死。”
又一个紫衣人喝道:“我们虽然打不死你,但也要活活把你累死!”
长须老者怒气勃然,道:“若不把你们赶尽杀绝,看样子你们还会阴魂不散地追杀老子,妈的,太可恶了!”
他双掌疾拍,一人立毙,一人受伤,跟着一腿,又将一人踢飞。
小麻子只看得惊心动魄:“这老者武功之高,简直跟宣德王、米扬难分轩轾。他的毅力,更骇人听见。”
这时,崔伤出现了。
他大喝一声:“住手!”
众紫衣人见了无不大喜,道:“少宫主,快来杀了这个叛逆!”
长须老者也是面现喜色,道,“少宫主,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请你来评个是非曲直。”
众紧衣人仍困住长须老者。
崔伤逼问众紫衣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围杀技大香主,不要命了吗?”
众紫衣人叫道:“这是宫主的命令,我等不敢违抗!”
“宫主说了,技魔是勾结外敌、企图谋叛的逆贼,定杀不饶。”
“这老贼一路之上杀了我们那么人,早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小麻子暗自骇然:“敢情这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技魔,怪不得这般厉害!这‘宫’里闹内讧,我小麻子可有热闹瞧了。”
崔伤蹙起眉头,道:“技香主,你真的要背叛天宫?”
小麻子忖道:“原来叫天宫。妈的,口气好大。”
技魔长叹道:“少宫主,你相信我会背叛天官吗?”
“不相信。除了宫主,你是天宫中资历最老、功勋最大的元老,任何人都可以起叛逆之心,唯独你不会。”
“有少宫主这句话,我就有希望了。”
“但是宫主为何下令追杀你?”
技魔沉重地道:“少宫主,此事说来话长,关系天宫最大的秘密。”
崔伤目光闪动,道:“哦?”
技魔道:“你跟我走,我跟你细说。”
崔伤道:“好。”
两名紫衣人蹿上来,道:“少宫主,你不能中了他的诡……”
“计”字未出口,血花一现,两名紫衣人已命丧崔伤剑下。
余下紫衣人无不惊恐。
崔伤道:“是非曲直,我自会弄个水落石出。你们追杀技香主,那是奉了宫主之命,我不追究你们,可若敢不听我的话,就休怪我无情了。”
小麻子心想:“崔伤这番话虽然合情合理,但跟他阴沉狠辣的性格却不相符。”
众紫衣人可不愿戴上一个“违抗令”的罪名,尽皆凛遵。
崔伤道:“技香主,我们走。”
技魔叹道:“你虽是少宫主,毕竟与宫主不是……唉,不说了,走。”
他转身与崔伤并肩同行。
便在他转身的刹那,崔伤的剑居然又出手了。
剑刺入技魔腰间。
技魔终非一般高手,就在中剑的刹那,身子已飘然急退。
可他已遭重创。
崔伤的剑毕竟不是好玩的。
技魔捂着创伤,脸容扭曲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少……少宫主,你为什么……”
崔伤冷冷地道:“我已接到宫主密令,只要见到你,格杀勿论!”
众紫衣人一阵欢呼,又蜂拥而上。
小麻子忖道:“技魔也不想想,儿子能不帮老子吗?崔伤自忖不是技魔的对手,所以就想出暗算这个老掉牙的主意。”
又是一场恶战。
惨叫声、骨头碎裂声、鲜血怒溅声、兵刃破空声,完全混杂在一起。
技魔的内力再深厚,时间一长,也会随着鲜血流尽。
技魔臀上、腰上又添剑伤。
崔伤一剑刺来。
若是平时,技魔自可避过,可他受了伤,速度大受影响。
剑已及心脏。
技魔死定了!
就在剑尖要刺入之时,一位石子忽然飞来,打在剑尖上。
“啪”的一声,石子碎裂,剑尖已震偏。
技魔堪堪避过。
石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