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三角眼一翻,颔下短髭蓬立如猬,以刺耳的声音道:“小子,你想如何死法?”
宇文烈心下不无忐忑之感,故意问道:“阁下何方高人?”
“死城太上!”
“大名?”
“你不配问!”
“如果阁下死了,在本人记忆中,岂不成了无名之辈?”
“唔呀!好狂妄的小子!”肥短的手爪,痰抓而出,这一抓之势,快得简直不可思议,而且出手之奇诡厉辣,可以说世无其匹。宇文烈竟然避无可避地被一把抓住左肩头。
死城太上五指用力之下,如抓在一个铁人身上,顿时骇然变色。
“撒手!”暴喝声中,宇文烈右手疾挥,劈正了对方的前胸。这一掌,铁铸铜浇的也经受不起。
“砰!”夹以一声哼,死城太上肉球也似的身躯,翻滚着疾撞出去。两丈之外,才告停住,只一晃,又回到了宇文烈身前。
宇文烈不由心冒寒气,这种功力,确实也到了通玄之境, 他那近身猛击的一掌,竟然伤不了对方。
死城太上双掌圈划之间,已出了手。宇文烈挥掌相迎。两个罕世难逢的高手,顿时展开了一场恶斗。掌风如雷,劲气四溢。死城令主这等高手,竟然无法在三丈内停身。六名宫妆少女,已退到靠山的台边,一个个面如土色。
东方瑛也是花容失色,移身到四丈之外。
转眼之间,过五十招.只打得天昏地暗,日色无光,令人目震心悬。
”砰!砰!”连响双方只攻不守,各中了对方数掌,人影霍然而分。宇文烈俊面苍白,胸部起伏不停,喘息之声,数丈之外可闻。
死城太上口角沁血,狞厉如鬼。显然,双方功力悬殊不大。
宇文烈心念疾转,如果硬拚下去,极可能两败俱伤;而死城令主在一旁虎视眈眈,东方瑛功力固属不凡,但抵不住对方的天魔眼,还有万流归宗大会关系着整个中原武林的命运,非予阻止不可,若不谋速战速决,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伸手拔出了平头怪剑,一道豪光映日生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森森之感令人不敢*视。
死城太上嘶哑地叫了一声:“阎王剑!”本来这阎王剑在他这等高手眼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持剑人的功力,以宇文烈的修为,加上这因人而异的怪剑,威力之强就很难估计了。
死城令主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竟然移步欺入圈中,看样子她可能要和妯丈夫联手出击。
东方瑛玉牙一咬,也转动脚步。
空气在一度松懈之后,又里无比的紧张。
宇文烈沉声喝道:“瑛弟,你莫插手!”
东主瑛闻声止步,但目光却盯住死城令主,虽然她知道对方的天魔眼厉害,但必要时,准备冒险一击。
另一边,会场之内,已起了相当的变化。四护法率领的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分四个方位监视全场。怕各正派人士突起发难。就在死城令主离去之后不久,四护法之三和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忽然无声无息地倒毙现场。猝然剧变,引起了一场骚乱。
不死仙翁出现台边,宏喝一声道:“不许动!”声音不大, 但却使每一个在场的高手耳膜如刺,哗声顿时止息。谁都料到,意想不到的变故将要发生。
不死仙翁满面肃然之色,目注右面座椅,道: “请少林、 武当、峨嵋、青城四掌门下令该派弟监视现场的死缄门下和爪牙!”
四掌门人立即起身发令,数十正派高手,控制住会场。一些早已投效死城的江湖帮派,顿时惶惑不安,却又不敢有所行为。
这里仅存的一名死城护法,疾趋不死仙翁身前,道:“请老前辈示下!”
“一切都照原定计划布置好了?”
“好,你下去等老夫的暗号发动!”
“是!”黑袍老者迅快的下台,转眼无踪。
那些护法和死亡使者何以忽然倒?这一名护法为什么会受不死仙翁指挥?究竟暗中安排了什么计划?不死仙翁到底弄什么玄虚?外间闯会的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这一切像一层迷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死仙翁朝曹月英点了点头,曹月英下台疾奔而去。场面在一阵骚动之后,又趋于死寂,但死寂却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死城之内,不知是不知变故,抑是无人发令,竟然毫无动静。
失魂台上,宇文烈手执阎王剑,与死城太上对峙,对*到侧后方的死城令主,连眼皮都不觑一下。
双方蓄势等发。这一战不单关系个人的生死,也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宇文烈是这一交劫运的重心,他胜了,扭转乾坤,败了,武林变色。
场面的肃杀凝重,像是时间都停止丁运行。
宇文烈向前跨了一大步,阎王剑提到出击的位置。
死城太上臃肿奇矮的身形,也前移了三尺。双方距离短到八尺之内。死城令主粉腮一片铁青,汗珠滚滚而落。
双方在比拚定力,捕捉出手的机会。如果任何一方精神稍懈,立即就会遭受到致命的一击。东方瑛被这场面感染,也紧张得汗透重衫。时间在对峙中静止。这种场面,可以令一个修为稍差的高手精神崩溃。宇文烈斜举的阎王剑,剑芒已露丈余,全部功力,已全*注到了剑身,准备泣鬼惊神的一击。
死城太上双掌已较原先粗大一倍有余,望之令人心悸。
终于,死城太上在无法按撩之下,闪击出手。死缄太上双掌一颤……
—道剑气,撕空有声。只一闪,像火花爆发似的一闪。“砰!”夹以一声闷哼,死城太上的掌力被气震回,人也踉跄后退数步。
一切又归于寂然,像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过。东方瑛意念才动,情况已静止了。宇文烈手中的阎王剑已由斜举为下垂。死城太上的双掌,呈半出击的姿势。此外,什么也没有变化。
“砰!”血光迸现,死城太上陡地栽了下去,从头之下,整整齐齐地分为两片,肝脑肠肚,瘰疬一地。
刺耳的惊呼,发自远站山边的六名中发少女之口。被视为神明的死城太上被劈成了两半,使人无法接受这是事实。
东方瑛呆了半晌,才伸手去拭额上的汗水。
死城令主粉面扭曲,娇躯簌簌而抖。
宇文烈面寒如冰,缓缓转身面对死城令主,粟声道:“请令主在死前回答以下几个问题。”
死城令主突地仰天一阵狂笑,道:“宇文烈,你还不算活定呢,神气什么!”
“那是另一回事,现在请回答,令主与先师铁心修罗何仇?”
“我恨他,他卑鄙无耻!”
“请说明白些!”
“就是这样。”
“神风帮主白世奇何以受迫害?”
“这你不必知道!”
“哼,十二门派的传派至宝,请先交代。”
“交代,向你交代?你不配!”
宇文烈杀机倏炽,阎王剑一扬,厉声道:“死城所为,人神共愤,拿命来!”
蓦地,远远一个声音道:“宇文烈,你看这是什么?”
宇文烈暗自一惊,举目望去,两名黑衣汉子,举着一个木架,木架上绑着一个女子,沈虚白紧随木架之旁,缓缓地从靠山的一面移来,在五丈之外停止不动。黑衣人放落木架,退了回去。
原来失魂台靠山的一面,有暗道与城内相通。
宇文烈看清楚被绑的赫然是黑衣蒙面女时,不由肝胆皆炸,咬牙喝问道:“令主,那被绑的可是令千金?”
死城令主向木架移近丈许,才答道:“不错!”
“准备把她怎样?”
“凌迟碎剐!”
“什么,要杀她?”
“一点不错!”
“虎毒不食儿,令主的心肠远胜豺狼!”
“宇文烈,你该明白杀她的原因?”
“不错,她曾救在下出死城!”
·只此一端?”
“嗯!”
“你再看看她是谁?”
沈虚白一把扯下那女子的蒙面巾。宇文烈目光一扫,几乎晕了过去,那黑衣蒙面女,赫然就是白小玲本人。天呀!自己应该早想到这点,然而竞没有想到。自己不是也化名啖鬼客,以内功改变了嗓音吗?白小玲当然也可以这样做。
那美赛天仙的粉面,已憔悴得不复旧时容光。
没有白小玲,他早已死了!没有白小玲,他不会有今天的成就!那海样的深情,山般的厚恩,他怎能忘得了。
沈虚白面带奸笑,平执一柄长剑,剑尖指在白小玲的肋下。
宇文烈额上青筋暴露,血行加速,汗下如雨。他在死拚死城太上时,也没有紧张。
他杀了白小玲的父亲,现在要杀她母亲,而她的母亲却要杀她,这一份缠结的恩怨情仇,加上伦常大义,像一堆乱麻,理不出头绪。
他情不自禁地高叫一声:“玲妹!”
白小玲抬起头来迟滞的目光久久才现出一丝光彩,粉腮起了变化,目光闪现幽怨和凄苦,低应了一声:“烈哥哥,是……你……”每一个字,像一把刀扎在宇文烈的心上。
宇文烈钢牙几乎咬碎,转面厉声问死城令主道:“你真的要杀她?”
“当然!”
“你不是真心!”
“为什么?”
“她是你的女儿,骨肉至亲!”
“哈哈,女儿,乖灭伦常,叛门助敌,欺师灭祖,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为什么奉要当在下之面处治她?”
“因为她犯罪是为了你!”
宇文烈全身一颤,退了两步,那边传来白小玲凄楚的声音道:“烈哥哥,我罪有应得!”
第二十五章 春梦了无痕
一旁传来白小玲凄楚的声音道:“烈哥哥,我罪有应得!”
宇文烈脱口狂叫道:“不,你不能死!”
死城令主阴侧侧道:“宇文烈,这可不关你的事!”
宇文烈双目暴射煞光,断然道:“这件事我管定了!”说着,举步欺向死城令主……
沈虚白厉声道:“宇文烈,你只要敢再走一步,我就先废了她!”
宇文烈悚然止步。
这关系非常微妙,对方竟然以自身骨肉要胁敌对的人。
宇文烈目眦欲裂地向沈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