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关系可言!”
“那你就闭嘴。”
“我不许你碰他!”
“你自身难保!”
“那是另一回事!”
“本座先毁了他再成全你。”
绿衣少女突地色然作喜,向她母亲做了一个手势,樱唇连连嗡动,显然她是以传音入密之法向她母亲说话。
中年美妇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道:“我几乎忘了这件大事,玲儿,看住他!”声落,人已一闪而逝,身法之奇快,几近鬼魅。
一缕细如蚊呐的声音,传入宇文烈的耳鼓:“孩子,你与这贱人斗,无异以卵击石,我把她引走,你快离开!”
宇文烈知道是诛心人以千里传音之术,向自己示警。他不明白,诛心人为什么如此关心自己,一而再地在危难时救自己脱险?这决非无因,为什么呢?他似乎知道所有的谜底……
心念之中,只听绿衣少已匆匆地道:“你别走!”娇躯一弹,如巧燕般向峰腰掠去。
宇文烈望着绿衣少女消失的方向发怔。她要自己别离开是什么意思?
诛心人引走中年美妇,目的是使他能从容脱身。照理,应该毫不犹豫地离开,然而因绿衣少女一句话,他不愿乘机悄然脱走,一方面地好奇,另一方面下意识中他直觉地感到不应该溜走,这未免太损铁心修罗的名头,这约会并未终了。阎王剑的下落对方还未交代。
他对诛心人的行径,更加感到莫测高深了。对方的来历,武功,行为,全部是谜。
当他询问及自己的身世时,诛心人讳英如深的态度,当他提及母亲含恨以终的情形时,诛心人竟激动得流下泪水,这些,说明了什么?诛心人一而再的在他危难时出现,这又说明了什么?
他判断,诛心人与他必有某种渊源,如非是一个绝大的阴谋的话。
心念未已,但觉微风飒然,绿衣少女去而复返,手中捧道那柄阎王剑。
见物思人,宇文烈想起过世的师父,心中涌起一片莫名的哀伤,同时也激起了当日阎王剑被夺的愤慨,剑眉一扬道:
“姑娘意在何为?”
绿衣少女双手一伸,道:“还你!”
此举大出宇文烈意料之外,惑然道:“为什么?”
绿衣少女噗哧一笑道:“这本是你的东西,当日出手抢夺,目的是为了迫令先师出面,如今事情已了,是否该还给你了?”
宇文烈冷漠地道:“以在下看来,事情尚未了结!”
绿衣少女笑态一敛,幽幽地道:“至少,今天的事算了结了!”
“姑娘忘了令堂要你看住在下?”
“你拿剑走吧!”
“姑娘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你先接过剑,我告诉你!”
宇文烈迟疑地接过阎王剑,佩在腰间,道:“姑娘可以说明原因了!”
“你不懂?”
“在下不明白!”
“你真的不懂?”
“不懂!”
绿衣少女粉腮一红,似娇似怨地道:“两月之前,我以为你已毒发身亡了……”
宇文烈冷冰冰地道:“姑娘担心这次约会受影响?”
绿衣少女狠狠地白了宇文烈一眼,道:“我……我……我曾在仙霞怜上守候了三日三夜!”说完,低头抚弄裙带,那股娇羞之态,配上她的国色天姿,的确使人沉醉。
宇文烈聪明透顶,焉能不明白对方话中之意,但他想到她母亲与师父之间,似有三江四海之恨,一天二地之仇,她母亲曾扬言要毁尸,同时也不放过自己,如果让这事态自然发展,结果将一场悲剧,同时,又安知绿衣少女不另具深心?
心念之中,以更冷的音调道:“姑娘很有耐心,结果却失望了,是吗?”
绿衣少女倏地扬起螓首,怒视宇文烈道:“宇文烈,你是世间最无情的人!”
宇文烈心头一震,故作不解地道:“无情二字从何说起?”
绿衣少女粉腮倏沉,羞怒交进,厉声道:“宇文烈,你与我滚,否则……”
宇文烈面色一变,道:“否则怎样?”
绿衣少女杏目圆睁,厉声道:“否则杀你!”
如果是在三个月之前,绿衣少女要杀宇文烈并非夸口,但是现在,却不可同日而语了,宇文烈在石窟中苦练了两个月的修罗神功,虽未大成,但在武林中已可算是相当不凡的高手了,从刚才的交手,证实双方功力不相伯仲。
当下冷冷一笑道:“姑娘恐怕办不到。”
绿衣少女娇躯向前一挪,纤掌上扬,正待击出,突又自动收势,厉声道:
“滚,我妈可能要回头了!”
宇文烈心头一阵怦怦然,她说要杀他,又关心他怕落入她母亲之手,显然,她爱他是出自内心。
但,他能接受她的爱吗?不能,如果稍一失足,结果必是悲剧。当下暗自一咬牙道: “在下承姑娘的情,璧还阎王剑,前此夺剑的过节一笔勾消,你我互不相欠!”说完,弹身疾纵,这举动,冷漠,无情,大大地戳伤了绿衣少女自尊心。她不顾母亲之命,璧还阎王剑,让他脱身,不顾少女的矜持,向他表示爱意,想不到他铁面冷心,故作不解,尤其互不相欠四个字,更使她受不了。她窒在当场,芳心欲碎,羞愤无以复加。久久之后,猛一跺脚,朝宇文烈消失的方向恨声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蓦地,一个既柔且软的声音道:“师妹,你要杀谁呀?”话声中,一个青衫书生,手摇折扇,一摇一摆地走向了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先是一皱眉,继而小口一撇,道:“你管我要杀谁。”
青衫书生折扇一摇,眉开眼笑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绿衣少女粉腮陡地罩起一层严霜,冷冷地道:“沈虚白,我的事不要你管!”
原来这青衫书生,便是与宇文烈订交的沈虚白。
沈虚白毫不为意地道:“师妹,你干吗对我这般冷酷,你知道我对你是一片真心……”
绿衣少女一扭头道:“废话,我不要听!”
沈虚白嬉皮涎脸地道:“师妹,愚兄究竟是什么地方使得你如此轻视?”
“什么也没有,你请吧!”
沈虚白俊面微微一红,道:“师妹,最近你似乎变了?”
绿衣少女不屑地嗤了一声,道: “我就是我,什么变不变!”
“以前你对我不会这样冷漠无情……”
“什么无情有情,沈虚白,放明白些。”
沈虚白面上闪过一丝阴笑,道:“师妹,如果你要杀宇文烈,愚兄我可以代劳?”
绿衣少女粉面大变,厉声道:“不要你管!”
沈虚白轻声一笑道:“我要杀他易如反掌!”
“你敢!”
“噫!师妹不是说不杀他誓不为人吗?”
“我要亲手杀他!” .
“宇文烈算什么东西,何必要劳师妹的玉手呢……”
“沈虚自,我警告你,我的事不容人插手。”
“师妹,我奉有师父之命,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我母亲已改变了主意!”
“可是愚兄我没有听说,仍照原来计划行事!”
“你若敢动他一毫一发,我要你的命!”
沈虚白脸皮再厚也感到受不了,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师妹私自放他走脱,还把阎王剑还给他,难道也是师父的意思?”
绿衣少女杏目圆睁,声色俱厉地道:“你管不着。”
沈虚白唉声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愁苦的道:“师妹,我与你青梅竹马,一块长大,难道你真的这样绝情?如果你要看看我的心,我可以马上挖出来给你看!”绿衣少女不由为之动容,但瞬间又恢复冰冷之色,道:“你是你,我是我,为什么要看你的心?”
沈虚白一副情痴的神态,幽然道:“因为我爱你呀!”
绿衣少女啐了一声,道:“沈虚白,你别肉麻当有趣,老实说,放规矩些。
我把你当师兄,否则……”
“否则怎样?”
“我反脸便不认人!”
沈虚白满面尴尬之色,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妹,我看得出你已爱上了宇文烈那小子……”
绿衣少女背转娇躯,厉声截断了对方的话道:“放屁!”
沈虚白阴森森地—笑道:“师妹,我提醒你一句,宇文烈是师父仇人的门徒……”
“用不着你提醒。”
“如果世间没有宇文烈其人,师妹仍然悬爱我的,对吗?”
绿衣少女粉靥煞白,回过轿躯,咬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比方而已!”
“希望你聪明人不要做笨事!”
“此话怎讲?”
“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沈虚白眼珠转了两转,折扇一挥;道:“ 师妹,我走了,希望你三思!”
青衫一晃,转眼而杳。绿衣少女茫然地望着空际,眼帘竟有些湿润了。
且说宇文烈一路飞奔,快逾星泻,似乎他要借狂奔以缓和心中的思潮。但,心事不但未见缓和,反而纷至沓来。
这次巫山之约,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若非诛心人援手,恐难逃中年美妇之手。
绿衣少女的痴情,给他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挥不去,除不掉。
自己身世之谜,为什么要随母姓,父亲呢?母亲至死犹含恨的秘密何在?
杀害师父的凶手,那“……仙……”代表什么?凶手的名还是号?
师父切切遗命必须要找到的杨丽卿,生寻人,死觅骨,从何着手?
师父三十年前,身残功废,被迫隐踪,凶手又是谁……
日头平西,宇文烈出了山区,来到江岸,望着滚滚江流,口中不由朗吟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蓦地,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道:“少侠雅兴不浅!”
宇文烈大吃一惊,以自己目前功力,竟然被人欺近而不自觉,这人的身手确非等闲。回身望处,只见三丈之外,站着一个脑满肠肥穿土蓝布褂裤的老者。此人细眉细眼,鹰鼻阔口,胖得两腮的肥肉直往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