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劲气,从舱门飞卷而出。“砰!”然巨响声中,劲流成漩,画舫一晃,后移了一尺,宇文烈却退了三步。
陡地,画舫旋飞而起,闪电般撞向宇文烈。画舫系精钢所铸,如被撞上。势非首断肢残不可。宇文烈闪身暴退一丈。画舫甫一沾地,再度旋起,横斜着划了一道圆弧。
“砰!”的一声大响,挟以一声惨哼,宇文烈被舫身撞得抛空两丈,栽泻三丈之外,伏地不起。
彩轿一起一落,已到了宇文烈身前,轿中人冷厉地道:
“宇文烈,铁心修罗是死是活?现在何处?”
宇文烈摇摇不稳地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遍,咬牙道:“有一天我宇文烈誓要劈碎一轿一舫!”
轿中人不屑地道:“你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了!”
第二章 强收传人
宇文烈口角又眚缓缓渗出鲜血,目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惨厉之状,令人不寒而栗,闻言之下,只哼了一声。
舫中人接口道:“宇文烈,回答!”
宇文烈再度哼一声。他被画舫这一撞,内外伤都极严重,幸赖他内功深厚,换了别人,早已命丧当场了。
轿中人语意森森地道:“宇文烈,你说是不说?”
宇文烈紧抿着嘴唇道:“不说,怎么样?”
“小子,痛快地说出来,让你上路!”
“宇文烈并非欺师乞命之徒!”
“嗯,很硬气,你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了,何苦要皮肉受苦呢?”
“如果要本人性命,就立即下手,否则失陪了!”
“小子,你想走那是做梦!”画舫一晃,到了宇文烈身后,正好把他夹在轿舫的中间。
宇文烈心如火焚,恨不能把这一轿一舫劈碎,但,此刻他已无能为力了。承袭自铁心修罗的性格,使他无视于生死二字,面上除了冷厉恨毒之色外,丝毫没有恐惧的成分。
两缕指风,从舫舱的窗孔中射出,直袭宇文烈背后“精促”“脊心’’两大要穴。宇文烈身躯一震,晃了两晃,竟然没有倒下。
轿中人娇声道:“冷子秋,你忘了他是铁心修罗之徒,普通制脉法对他不生作用。”
舫中人狂妄地一笑道:“我不信他是铁铸铜浇!”话声中,又是两缕指风,挟咝咝破空之声射出。
宇文烈肝胆皆裂,他知道闪避也属徒然,干脆挺立不动,一阵攻心剧痛,两边肩胛已被指风洞穿,鲜血汨汩而冒,一身白色劲装,被染成了红色,但,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轿中人嘲弄般地道:“听说铁心修罗以心似铁、性如冰传颂武林,果然害徒如其师!”
舫中人道:“我不信这个邪!”一道阴柔的劲风飘拂而出,甫一触及宇文烈的身体,立化无数丝丝缕缕的寒芒,钻隙穿穴,游走全身。
宇文烈虽练成了“封穴易脉”之功,但重伤之下,内元不继,再加以两肩创口,正是寒芒阴劲透入的了好门户,时之间,全身如万剑穿行,汗珠滚滚而落,本已凄厉的面目,扭曲得完全变了形,手足也阵阵痉挛。
这是血肉之躯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宇文烈咬紧牙根,就是不哼出声,身形摇摇欲倒。
舫中人喝问道:“宇文烈,你到底说是不说?”
“不!”声音进出,接着是一口鲜血。
轿中人似乎也被宇文烈这种冷心铁骨的傲性所动,幽幽地道:“算了,废去他的武功带走吧,以他为质,不怕铁心修罗不出面!”
宇文烈目毗欲裂,他不知道彩轿画舫与师父到底是结了什么仇,彩轿画舫扬名在二十年前,而师父已三十多年不现江湖
就在此刻,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两位的手段不嫌太辣了些?”
以“彩轿画舫”两人的功力,竟然未曾发觉有人窥伺在侧,这发话人的身手,的确是圈夷所思的了,而且听声音对方
不但是个女的,而且年龄绝不会大。
“谁?”舫中人冷喝一声,画舫电射而起,呈半弧形向发声之外划去。就在画舫划出之际,一条纤纤人影,飞絮般落入场中。画舫一扑落空,又自圈回。
现身的,赫然是一个豆寇年华的绿衣少女。只见她明眸皓齿,杏脸桃腮,缍合度,眉眼含笑,玉骨冰肌,美,美得令人
不敢逼视,有如仙子谪落尘寰。
宇文烈目光一转之下,竟不自禁地心里一动,天下竟然有这样美的少女,真是造物者的杰作,似乎天下所有女妗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她是谁?何以无视于震慑武林的一双神秘人物?她何以会在此地现身?
绿衣女子美目流波,一扫宇文烈道:“你真的是铁心修罗的弟子?”
宇文烈冷声应道:“不错!”
绿衣少女纤手不经意地一挥。宇文烈但觉一股柔风拂体而过,痛楚立止,不由大是震惊。这女子是什么来路,竟然具有这般不可思议的身手?
舫中人大声道:“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笑意盎然地道: “没有什么,我看他是条硬汉,可杀不可辱!”
她不但妩媚动人,声音也委婉悦耳,使人有坐沐春风之感。
宇文烈情不自禁地瞟了绿衣少女一眼。这一眼是三分好奇,七分惊诧,但当目光一触及那天仙也似的粉靥时,心中又是一阵怦然。他只有一个感觉,她太美了!
舫中人似乎一室,顿了一顿之后以道:“姑娘的来意是什么?”
绿衣少女笑态依然,但语气可不同了,徐徐地道:“这似乎没有对阁下说的必要!”
舫中人语音一冷,道:“姑娘可知道本人是谁?”
绿衣少女淡淡地道:“除非是瞎子,不然对两位的独特标志没有认不出的,阁下是舫童冷子秋,那位是尊夫人轿女岳小筠,没有错吧?”
“姑娘好广的见闻!”
“过奖了!”
轿女岳小筠插口道:“姑娘师出何门?”
绿衣少女嫣然道:“这,还是不说的好!”
“为什么?”
“两位会说我仗势欺人!”
舫童冷子秋哈哈一阵狂笑道:“姑娘的口气不嫌大了些?”
绿衣少女眼珠一转,道:“事实是如此!”
“何妨说出来听听看?”
“我看还是不说的好!”
“既然姑娘不肯道出来意,也不肯说出师承,还是请便吧!”
绿衣少女娇声道:“最好是两位请便!”
轿女岳小筠报以一阵脆笑,道: “姑娘芳名?”绿衣少女道:“我不想与你交朋友,毋须报名道姓了!”
轿女岳小筠怒声道:“姑娘别不识好歹?”
绿衣少女翠眉一颦,道:“什么叫不识好歹?”
舫童冷子秋嘿嘿一笑道:“姑娘,你来到这荒山野寺,并非偶然吧?”
“当然!”
“目的何在?”
“找人!”
“找谁?”
“就是他!”说着,春葱也似的玉指,朝宇文烈一指。
宇文烈心中一动,这神秘的绿衣少女竟是冲着自己而来,倒有些不可思议了。
轿女岳小筠冷笑一声道:“姑娘语不由衷!”
“何以见得?”
“你根本不认识他,不然刚见面时也不会问他的来历了!”
“这不相干,反正我找他没有错!”
“姑娘还是请吧!”
“为什么?”
“宇文烈我夫妻必须带走!”
“可是现在不成了!”
“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神色自如地道:“因为我要带走他!”
双方的话,听在宇文烈耳中,满不是意思,忍不住哼了一声。
舫童冷子秋怒声道:“姑娘,我夫妻对你已够客气了!”
绿衣少女粉腮一沉,道:“那算你们有眼力!”这句话狂傲绝伦,简直不把名震武林的“彩轿画舫”当一回事。
“彩轿画舫”因见她来得突兀,同时表现的身法与说话的口吻似乎大有来头,所以才破例的容忍了这多时间,现在被这句目中无人的话一激,登时动了杀机。
舫童冷子秋冷声喝道:“姑娘年纪轻轻,大概还想多活几年吧?”
绿衣少女闻言不但不怒,反而笑吟吟地道:“当然,贤伉俪想来也不会是活腻了?”
“丫头好利的口!”暴喝声中,舱帘一飘,一道排山劲气卷向了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翠袖一摆,画舫内涌出的排山劲道,立时消卸于无形。宇文烈不由大是震惊,这绿衣少女的身手的确是骇人听闻。舫童冷子秋可就怒发如狂,再次暴喝一声;画舫陡地斜飞而起,呼的一声,凌空向绿衣少女撞去。这一撞之势,的确惊人至极。宇文烈曾领教过这滋味,不由替绿衣少女捏了一把汗。
绿衣少女不知用什么身法,只一闪,便脱出画舫来势之外,纤掌一扬,拍向舫尾。罡气呼啸声中,传出一声惊呼,画舫被卷得连打了两旋,直向庙门飞去,轰然一声,整座庙门全坍了下来,几乎把画舫埋在当中。宇文烈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下不愿接受你的人情!”
“你不怕死!”
“大丈夫生而何惧死而何忧!”
绿衣少女嗪首一点,道:“硬汉,豪雄本色,但我不得不杀你!”话声中,欺前三步,纤掌上扬……
宇文烈嗖地拔出了“阎王剑”,拼聚全身残存真力,准备临死一击,他没有存侥幸之心,只是觉得一个武人,应该死得像一个武人。他面冷似铁,目中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凛然的寒芒,凝视着对方。
绿衣少女面色一变再变,似乎举棋不定。最后,一跺脚,纤掌迅快无伦地拍出。
宇文烈咬紧钢牙, “阎王剑”狂扫出去。“阎王剑”,招式如其名,霸道绝伦,宇文烈虽说功力未复,但在忘命的情况下施出,威力可想而知,一般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难当这一举。一剑扫出,耳畔听到一声轻“噫”,骤失对方人影,登时一窒,就在这电光石火之伺,只觉手腕一震,腰际一紧。
绿衣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两丈之外,手中执着“阎王剑”和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