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道:“师叔,车子是到寿亲王邪的,我师父跟师母来了也不会上那儿去!”
“寿亲王的人不俗,他的女儿又身兼要职,侍卫营总领班的位子还是他们父女在干着,跟和坤唱着对台戏,你们知道白东岳的真身份就是白泰官借尸还魂.消息一定是从那儿泄漏出来的,因此甘师兄伉俪来了,上一趟寿王府也是必要的!”
“何以见得必要呢?”
“白东岳就是白泰官,这事从无人知,我也是为了路老五在此被擒后,才听见有这个传言,甘师兄是个很谨慎的人,一定会去作进一步求证。”
徐明想了片刻又道:“师叔,您是否也想一见家师?”
玄真子道:“是的,我要见他,把很多事情告诉他,也要把一些人交给他,上次我托杜大侠转告找你,也是为了这个,但你迟迟不来,我知道你们对我还有所误会.所以我想还是找他一谈的好。
徐明道:“弟子迟不奉召,就是为了不想接下您的那些人,因为家师早就无心再参加什么复国大业了。”
“你师父对大局灰心如此了?”
徐明道:“是的,其实您也明白,现在有几个人是可靠的,您以前想到孙仲达的立场会靠不住吗?”
玄真子不禁呆了,良久后才叹了口气:“我的确没想到,难得你师父要置身事外了,那我也不勉强他了,至于你…”
徐明忙道:“弟子与这师父一样,绝对不再侧身于那些活动中,目前只是以江湖之身,尽点本分而已。”
玄真子黯然道:“好吧,现在我对那些人也没有信心了,只求你们对我这个人能有所了解。”
徐明道:“弟子已经很了解。”
玄真子道:“只怕不尽然,你们就知道我是玉龙寺出来的.而且是派驻京师的总监。”
徐明道:“目前的情形显示,玉龙寺也没完全信任您,后来派出的人,也没完全经过您。”
玄真子苦笑道:“这是玉龙寺一贯的作风,我并不感到奇怪,因此我必须要求你们谅解我的真正立场,虽然明知空口说白话是难以取信的,但有了这样东西,大概可以证实我的诚意了。”
他解开道袍由贴身处取出一个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支小旗半截断剑。徐明愕然遭:
‘“这是什么?”
小旗已经很破旧了,一面绣着红日,一面绣着一弯新月,那半截断剑上则是血迹斑斑。
玄真子展开那面小旗道:“你连这个都不认识?”
“弟子没见过。”
玄真子肃然道:“这是思宗皇帝自缢景山后,一位有心人割下的一角龙袍,交给长平公主,亲加刺绣的日月图。”
徐明一怔道:“难道这就是日月令旗?”
玄真子庄容道:“是的.当年日月间盟号召天下义民作重图大举时,公开拜旗后,它就成为复明的最上权力象徽,长平公主后来出家为明因神尼身故后,此旗由我师妹吕四娘保有,她刺杀雍正后,就交给了我,当时大家就公开承认,谁拿有此旗,谁就是复国最高的统帅,就凭这面旗子,你们总可以了解我的真正身份了。”
徐明对旗子肃然行了个礼道:“弟子虽然不是义师中人,但仍对此旗致万分的敬意。”
玄真子叹道:“这旗上有着无数烈士的贞血,也有着多少遗臣故老的悲泪,我保有它将近三十年,三十年来,每抚此旗,胸中常热血沸腾不已,只是我很惭愧,从来也没有拿着它做些什么,虽然我也尽了不少力,但是从孙仲达变节的事看来,这些努力是白费了,因此我要找个人交付出去。”
徐明忙道:“师叔,您可别交给弟子。”
玄真干道:“不交给你,连你师父都不配拥有此旗,这倒不是说你们的忠贞不足,而是你们的能力太薄,拿着它,适足以致祸,我想交给杜大侠。”
杜云青苦笑道:“道长,再下不敢拜领。”
玄真子苦笑道:“杜大侠,我知道你的心性,不会对谋国之事感到兴趣的,但是我相信你也不忘却根本,为富贵所淫,出仕异族的。”
杜云青道:“这个再下可以做得到,再下本就与富贵无缘,但是再下也不会为此旗作任何努力。”
玄真子道:“大势如此.满人气势正盛,而国族之魂已丧,人心将死,现在这支旗子也不是复明之帜,而是我华夏魂之象徽,因此我交给你,请你拿着它,对一些真正有志于夏宝的志士多加晓谕,劝他们珍惜此身,从事于唤醒国魂的努力,勿作无谓的牺牲,长保人心不死,待时待机,重作光我河山之奋斗,当然,最重要的是保有它,不让它落人异族之手。”
徐明道:“杜爷,这么一说,你倒是不能拒绝了,因为咱们所做的,不正是这些事吗?”
杜云青还待推托,玄真子道:‘杜大侠,贫道不轻易将此旗示人的,若非今天眼见你新月剑之威,贫道也不敢拿出来,目前以技击之精,恐怕无人更高于大侠了,因此务请大侠暂时保有住它,等找到一个你认为可靠的人,再转交下去,大侠如不肯答应,贫道只有跪请了。”
他双手捧旗跪了下来,徐明也跟着跪下。杜云青大急道:“二位,这是做什么?”
玄真子道:“这是一个沉重的责任,大侠如果再不肯接受,贫道只有先叫徐师侄自刎而后贫道也饮剑横尸于此,大侠如果能忍见此旗沦于他人之手,尽可不顾而去。”
杜云青知道他们说得出,也做得到,万分无奈地把旗接了过来道:“道长,你实在是强人所难。”
玄真子苦笑道:“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责任,当初吕师妹也是用这个方法硬推给我的.”
杜云青将旗子卷好,塞在怀中道:“我也是暂时保管,找到了合适的人,我就交出去。”
玄真子道:“旗在大侠手中,大侠有权处置,旗杆中有一纸盟单,上面是各地会盟的人名,大部分都已物故了,但是他们都有后人或子弟留下,还有些活着的,大侠请仔细地考核一下,恐怕有些人已经变节了,多年来,我已经清除了一些,在死者名单上加了条红杠的,大侠就不必费神再去连络了,盟单有连络的口诀与暗号。”
杜云青道:“我只代为保管此旗,却不想为它做些什么,因此我也不会去连络。”
玄真子一叹道:“杜大侠,你可以不跟他们接触,但却不能不看一下盟单,因为你要保全他们,这是你的责任,我为了这个责任,已经尽了三十年的力,这是一项很沉重的责任,若非对大侠已有深知,我不会推给你,既然交给了你,我相信你也会尽心的。”
杜云青默然。玄真子却十分欣慰地道:“日月会旗是至高天上的权威象微,拥有此旗者,可以号今天下近二十万的义师,但是大侠接到手,毫无欣色,贫道深庆传对了人,老实说此旗在长平公主传给吕师妹之前,曾经四易其主,其中只有一个人拿管了三年,另外三个,都是只拿了三天不到就归了主。”
杜云青微怔道:“那是为了什么,他们这么心急交出去,那又何必接下来呢?“不,是前一任拿令者又收了回来。”
“既然交了出去,又急急加以收回,这是干嘛?”
“这是神尼最后的遗嘱,她在日月同盟被破坏后,才深自后悔,为了求进心切,引进了一批权欲之徒,将复国大计弄得不可收拾,所以在交付给第二任会主太极门王春明大侠与大漠圣女哈恰洛时,特别加了这一道遗嘱,如果令主受人在接令后有欣然之色,可能是又一个权势之徒,务必要在三天内收回,并将对方秘密处死,王大侠胸怀恬淡,也是勉强受命,可是连交了三个人,都发现对方未难当重任而加以收回,直到三年之后,他才交给了吕师妹,才算交对了人。”
徐明道:“难怪吕师姑在后来几年离开了大家,连江南八侠的结义之情也显得很淡漠,所以后来行刺雍正,都是一身任之,谁都不与通信。”
玄真子道:“吕师妹对令师甘四侠是深为敬佩的,但是她不想把日月令交给今师,因为令师的目标大显明,太受注意了,不是适合拿令的人选,贫道如果不出来,你们也不会想到王春明与与吕师妹以及贫道,曾经掌管过日月令,因为我们都是不太受注意的人。”
徐明道:“是的,据家师说帝酉在江南八侠中,最不注意的就是吕师姑,所以才未加防备,让她行刺得手。”
杜云青淡淡一笑道:“那幸亏我在接今后没有欣喜放狂,否则恐怕也难逃道长的诛杀了。”
玄真子道:“不会吧,由于有前三次之鉴,贫道对择人已十分慎重,绝不至再蹈前失了。”
徐明道:“这个遗嘱固然是用意深长,但也未免太过偏执了,若受命的人是真心有志于光复河山的志士,受命之后,也可能会欢欣鼓舞的!”
玄真子道:“不错,所以神尼的遗嘱中留了三天的期限,这三天就是考验这个人的心性行为而作决定的。”
“三天的时间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了?”
“够了,一个胸怀异志的人,平时或许善于做作,但是一旦得到了绝对的权威,不需三天,必然会有所表现的,王春明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错杀无辜的。”
杜云青道:“我是不知道义师还有这么多,否则我恐怕也难免会欢喜失态的!”
玄真子苦笑道:“二十万就算多了吗?我大汉同胞何止亿兆,二十万只是九牛一毛而且!”
杜云青这才叹道:“二十万并不算少,以一城之地,一旅之师,本能中兴夏宝,楚虽三户而能亡秦,问题是这二十万人中,有多少人是可靠的?”
玄真子也不禁苦笑摇头道:“贫道不知道。但是贫道却坚信一件事,已知的二十万人即使完全不可靠,但未知可靠之士,绝不会少于二十万的。”
这番话使得两人都为之一振,神情也更为肃然了。
玄真子又摸着那柄断剑道:“杜大侠,我知道你接受得很勉强,如果我不是还有着另一重任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