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知道杜云青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想了一下道:“时间在深夜三更以后,那时是我就寝的时候,我可以溜出来,不会有人知道的,地点我就无法指定了,因为实在找不到一个真正秘密避人的地方,我知道的地方,都是大内密探经常出没的地方。”
杜云育道:“徐兄,那只有借用九娘地下的那个秘窖了,而且我希望你亲自去安排一下,除了你之外,最多可以告诉九娘,此外谁都别让知道。”
徐明道:“这个当然可以安排,只是社爷,您这么神秘,究竟是干什么?”
杜云青道:“我要跟芙蓉比一次剑。”
芙蓉一惊道:“比剑,杜爷,您不是开玩笑?”
杜云青道:“不是玩笑,这是一次非常认真的比划,我要尽出所学,希望你也别藏私。”
芙蓉道:“杜爷,这又何必呢,我们之间,难道还要分出胜负吗?”
杜云青一叹道:“美蓉,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求胜,而是为了彻底了解玉龙剑术,当然我也会把寒月剑法丝毫无隐地呈现你之前,让你明了我的虚实。”
芙蓉道:“但是我的剑式出手就无法控制,如果有所顾忌,就发展不出真正的威力。”
杜云青道:“我也是一样,所以我才要求一个极端秘密的地方,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但也不会伤害到对方,一招发出时,精奥所在显露无遗,而且连心意所及都能表现出来,使对方能洞烛先机,以你我的造诣,有了那一点提示.就能预先趋避了。”
芙蓉道:“会有这种事吗?’”
杜云青道:“会的,那种情况也许自己还不知道,但到了那个状况下,你立刻就会明白的。”
芙蓉道:“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方法。”
杜云青想想道:“你练剑的时候是按照剑芨练的,还是跟师父的姿势学的?”
芙蓉道:“是依照剑芨练的居多、”
“那些剑芨是你自己绘的,还是师父绘给你的?”
“全是师父交下的秘本。”
“是真本还是抄本?”
“是抄的,真本锁在藏经阁中,除了师父之外,谁也不得过目的。”
杜云青道:“不,只是不让你看而已。”
芙蓉道:“这倒不会,我小的时候,还帮师父去整理过藏芨,天好的时候,搬出来晒晒,偶而翻过,发现正本与抄本并没有不同,只是正本是用满文书写的,怕我看不懂而已,本朝入鼎以后,对满州文字已经不大使用了。”
杜云青道:“怎么正本要用满文书写呢?”
芙蓉道:“玉龙寺中藏经都是师父参研各家武技后,去芜存菁,新创的武功心法,他用本族文字书写,是表示不忘国本,据说并没有其他意义,也不是藏私。”
杜云青道:“那或许是你师父也没有摸到其中诀窍,不!他应该知道的,否则不会到你十五岁,就把你遣走,不让你继续深进了,玉龙寺中还有没有别的女弟子了”
“有,师父座前有四名侍女,年纪都有三十多了,她们是终身侍奉我师父的。”
“她们的武功如何?”
芙蓉道:“不知道,可能会比我高出许多,我开始入门,有一个叫多哈丽的侍儿照顾我起居,她经常指点我的缺点,帮助我速成,不过到了十二岁后,我已经自己照顾自己,她就不教我了,其实她教的真好,不管多难练的把式,经她指点之后,我很快就学会了,只是师父的规定很严,不准门人私相授受,她多半在为我洗澡净身时,偷偷地纠正我,因此我知道她们的武功造诣很高。”
杜云青道:‘这就是了,芙蓉,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芙蓉道:‘那个多哈丽是我家待儿,对我特别忠心,并没有其他的缘故。”
杜云青道:“不,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为什么她指点时能事半功倍了。”
“不知道。”
“我想你一定是在澡盆中,她叫你比划给她看,然后再纠正你的缺点,甚至于告诉你,那些变化的用劲大,那些招式用劲不足,因为剑法所运的劲力,一半在精确,方法差一点不行,劲力不足或过头了也不行。”
芙蓉红了脸道:“是的,我在五前才悟出其中的道理,以后进境就快了。”
杜云青道:“那是你师父没把道理讲给你知道,不过讲了也没有,那个侍儿之所以能一眼看出你的缺点,就因为你没穿衣服,你用劲的强弱本来是很难看出来的.只有那个情况,才可以从你肌肉牵动的状态下,了解你的状况,很快就找到了你的缺点,所以有许多名家,都在成婚后,合籍双修而使艺事大进,因为只有那个状况下,才能知道一些暇疵之所在,突破难关。”
芙蓉满脸飞红道:“我们也要那样子?”
杜云青庄严地道:“是的,芙蓉,这是个很唐突的要求,但你是个非常的女子、我相信你能够突破那种世俗的观念与看法,我这个要求是出自很神圣的目的,可以相信我,在切磋时,我们都能忘记自己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子,全心贯注于剑下,这种情况下,精招末发,剑机已,我们才可以从肌肉的变化状况,预见其所趋,也才能够预防不为所倾,这种切磋的方法,双方一定要高手才能做到的。”
芙蓉默然低头片刻才道:“杜爷,我不知道行不行,我从来也没有在这种方式下,与人相对过。”
杜云青道:“我知道,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练剑的方式,不过的确很有效,我从先师练剑也只有五六年,最后的两年,先师才发现了这个道理,竟突破了剑道的另一个境界,正因为如此,先师喜不自胜,竭尽智虑;钻研更新的招式,苦思更高的境界,才心力交瘁而死,这种练剑的方式虽然收效奇速,了敌如烛,但也有相当的限制,功力不足,修为不够,天资不敏,定力不坚,心术不正,都不能从事,但我相信你都够条件。”
芙蓉似乎仍然感到很为难,杜云青道:“芙蓉,这是为天下苍生,务必请勉为其难。”
芙蓉道:“怎么又扯到天下苍生去了?
杜云青庄然道:“玉龙寺存在一天,朝廷对控制武林的想法不会放弃,一味对江湖人施以压力,终必会把他们逼反的,杀孽既兴,遭殃的自然是天下黎庶百姓。”
“可是你就尽把我的剑法全摸清楚了,也不见得就能胜得了我师父。”
杜云青叹道:“我不想要胜过谁,只要天下太平,大家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我也知道你师父修为高深,找根本胜不了他,但事情总要有人做的。”
徐明在旁道:“而且事情也一定会有人做的,蓉姑娘,那天看见你亮了一手,我胖子是差多了,但是芙蓉姑娘,胖子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算不得最高的。”
芙蓉笑道:“我本来就不是。”
“令师也不是天下最高的。”
芙蓉一怔道:“那还有谁呢?”
徐明道:“令师百十高龄,依然健朗如往,可以想到与他同时的那些高人,也必然是有几个健在的,只是修为深了,思想也高超了,隐修深山白云处,不再理世俗的事情而已,但令师如果出山,对江湖同道大肆杀戮,那些盖世高人也会一个个出来的,但杀运已生,乱机已成,这对朝廷,对苍生何尝又有什么益处。”
芙蓉叹道:“知道,可是凭杜爷……”
徐明道:“你对杜爷的能耐并不了解,以前您必不会想到他能胜过陈望安跟屠长虹吧?”
“什么,陈望安也是他杀死的”
“不,杜爷断了他一条胳臂,以竞他先师之约,杀死他的是我胖子,为家师甘凤池的故友复仇。蓉姑娘,你放心,我们今天纯是江湖人尽江湖侠义本份。”
芙蓉终于道:“好,晚上三更过后,我准来一趟。”
徐明道;八大胡同,春花老九书寓。”
芙蓉的脸又是一红道:“怎么在那个地方?”
徐明笑道:“大隐于朝,小隐于市,那是好地,却容易隐藏秘密,蓉姑娘也许不方便找道了,到时我用车子在附近等着,一直送您去好了,这是我胖子最机密的一个窝穴,也泄给你知道了,可见我们对您的一片诚心。”
美蓉终于告辞了。
徐明苦笑道:“杜爷您这套练剑的方法真是旷世奇闻,当真有这回事吗?”
杜云育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对徐兄却没多大用处,因为你身上的油太厚了,把肌肉上的细巧动像都掩住了,瞧不出究竟的。”
徐明打了个哈哈道:“瞧得出也没用,我这个胖子一脱光,就成了肉球,叫人看了都恶心,对方一火之下,恨不得砍我两剑才称心,我还敢练吗?”’杜云青一本正经道:“徐兄,我今天来找你是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查证一下,你能找到令师甘前辈吗?”
徐明想想道:“那当然行的,家师对于我的行动还是很关心,假如有非常重要的事,还是可以联络得到的。”
杜云青道:“那就尽快设法跟令师取得联系,请他老人家秘密来京。”
徐明道:“家师说过,他所在的地方,不会离我很远,若有紧急故事,三天之内,他一定可以赶到,但必须告诉他是什么事。”
杜云青道:“白泰官的事。”
徐明一惊道:“白七叔的事,他不是死了吗?”
社云育道:“我得到的消息却是他没有死,而且变容易名,投身朝廷做了鹰犬。”
徐明更为吃惊道:“可能吗?杜爷不会弄错吧。”
杜云青一叹道:“我也希望弄错了,但透露消息的人似乎很有把握,所以我才要见到令师,首先是证实这件事,然后再看是否别有隐情,假如真是另有打算的话,我怕坏了大计,引起更大的误会。”
徐明道:“这事的关系太大了,我立刻就禀告家师。”
杜云青道:“在令师未曾证实前,这个消息还是要保密,不得轻泄。”
徐明道“:那当然,杜爷放心好了,我与家师的连络方法有自定的暗语,因此写在纸上,就算被人拣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