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内殡葬?
想着,他的狐疑越来越多,不觉对着荧荧烛火入了神,愣然不知所以。
突然,笃骂笃!隔着窗子有人轻弹三声。
弹指之人何时来到窗下,常玉岚竟然不觉,一惊之下,挥手扇灭蜡烛,矮身拨开商格,
人且不急急芽出,却沉声道:“哪位?”
窗外人并不回话,隐隐约约的向屋内招手,示意要常玉岚出去。
常玉岚之所以没有闻声射跃而出,是怕慌忙之中,被窗外之人暗算。此刻见窗外人影招
手,现出身影来不是隐于暗处,这才长身,翻过窗门,落在走廊之上。
敢情,窗外是一个细纤的身材,一身藕色紧身劲装、奇怪的是蒙头盖脸,用一幅同色方
巾扎得只露出一对十分灵活的大眼睛在外面。
常玉岚看清之后,低声道:“台端何人?”
那人不住的摇手,压低嗓门道:“不要多问,随我来就是。”说完,一拉常玉岚的衣
角,另一只手递过一块三尺大小的紫纱方中,并且指指自己包扎得密不通风的样子,分明要
常玉岚也蒙起脸来。
常玉岚衡量这个女人并无恶意,便依着她蒙住头脸,露出眼睛。
藕色劲装之人扯了扯常玉岚的衣角,然后才松手沿着书屋的墙脚,不由正面走,反而向
屋后走友。
常玉岚如影随形,也像一只灵猫,蹑脚迫踪而行。避过司马山庄的耳目,向书房后方遁
去,渐渐远离竹丛,片到之后,已到了一堆乱石的假山脚下。
假山的范围不小,一面临接荷花池,一面离入园的月洞门不过二五丈远。
那人顺着假山的阴影伏身到了面对月洞门之处,向身后的常玉岚用手虚空按了一按,然
后手掌连翻几下。
常玉岚几乎笑了出来,他已领会得到,那人用手比划的意思。
果然料得个差,那人一矮身,横躺在地上,一连几个打滚,滚出月洞门去。常玉岚自然
是如法炮制。
到了月洞门外,那人从花圃深入,探手取出两包衣服,敢情是下人打扮的孝服。她丢了
一包给常玉岚,自己早已胡乱的套在藕色劲装之外。
常玉岚感到此人的计划甚为周密,也把孝服套在身上,头上摘去蒙脸的紫中,罩上宽大
的孝帽,盖到眉头,现身与那人相互望了,眼,互相微微全心一笑。那人在前,径向灵堂大
大方方的走去。
说也奇怪,司马山庄既是江湖的盟主,应该戒备森严才是,而常玉岚等两人从月洞门
起,一路穿过两重院落,并没碰到一个人。
甭说什么明桩暗卡了。
其实,说明了并没有什么稀奇。
第一,司马山庄的名头甚大,此刻尤其是如日中天,黑白两道的朋友,似乎没有胆量找
自己的麻烦。
第二,司马山庄的外线灵活,大半的高手,都在本庄外围,庄内,用不到五步一桩十步
一哨。
第三,最大的原冈是司马山庄真正的保障深入地下,一切的秘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
的,何必安排哨卡,落得从容大方。
当然,今天的“爱竹书屋”与“荷风水谢”两地,暗处必有监视之人。怎奈百花夫人对
司马山庄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都熟知得清清楚楚,因此,完全瞒不了她。相反的,她可以
神不知鬼不觉地迈过暗卡,瞒过监视人的耳口,带出常玉岚,直奔灵堂而来。
常玉岚先前井没有看出她是百花夫人。此时,包扎得紧的头巾解去,才看个明白,不由
低声道:“我们到哪儿去?”
百花夫人应道:“灵堂,看看棺材内躺的是不是司马长风。”
常玉岚心想:“原来不止我有这个疑团。”想着,口中不觉道:
“敢情夫人心中也与我猜疑的不约而同。”
百花夫人道:“你以为天下人只有你最聪明?”
常玉岚不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幸而天色阴霾,看不见彼此的脸色。
两人一问一答之际,已到了丧棚之外。
丧棚中虽然灯光通明,但是仅有两个堡丁伏在桌上打盹,既没有看到执事守孝之人,也
没有乐手吹打。
常玉岚低声道:“夫人,灵堂内僧人虽散,依俗司马骏必然在灵幕内守孝护灵,我们可
不能大意。”
百花夫人道:“你可失算了。”
常玉岚凑近了百花夫人,更加小声的道:“怎见得呢?”
百花夫人几乎依偎在常玉岚胸前,散发出阵阵袭人的香息,飘飞的乱发,随风扫在常玉
岚的脸上,娇声道:“司马骏若是真在灵堂,一众堡丁不像众星拱月的随侍左右吗?丧棚内
的守夜人有天大的胆子敢伏桌打盹吗?你为何没有想到?”
常玉岚暗喊了声:“惭愧!”
不是常玉岚心思不够细密,而是司马长风之死,大大有些文章。
因此,常玉岚道:“依此看来,老庄主之死,里面一定另有文章。”
百花夫人道:“你为何不说另有阴谋毒计?”
常玉岚睁大了眼睛道了声:“哦!”
百花夫人悠然轻声道:“司马长风是难以捉摸的。记住!我进灵堂制住所有的守夜之
人,你的任务就是掀开棺盖,看清有没有死尸,若有,再看清楚是不是司马长风。”
这正是常玉岚辗转不眠心中的一个谜。闻言连连点头,口中却道:“万一司马骏出乎意
料之外,真的在灵党中护灵守夜呢?”
百花夫人淡淡一笑道:“你依原路快快回到爱竹书屋,灵堂中的一切交给我。”
常玉岚忙道:“使不得,我不能把事情丢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万一……”
“没有万一!”百花夫人斩钉截铁的道:“司马骏还翻下出我的手掌心,放心好了!他
绝对不会在灵堂之内。我们要快,假若我料得不错,三更以后,司马骏会回到灵堂,事不宜
迟,走!”
走字出口,百花大人如柳絮迎风,点水蜻蜓一般,一长身,人已进了灵堂外的丧棚,没
见她着力凝气,探手在伏案而卧的两个堡丁脑后快如电光石火的点了睡穴,连一阵风也没带
动,烛光毫无闪烁之下,又是一招“彩蝶穿花”,穿进了灵堂。
常玉岚怎敢怠漫,追踪而起,展起无上轻身功夫,如同一只飞猿,腾身落在灵堂的香案
一角。
果然,灵堂内仅仅有四个执刀的堡丁,已经被百花夫人做了手脚,愣愣的站在墙角,像
是传说中的定身法定在那里。
百花夫人拦门而立,监视着灵堂之外,一面指着棺木道:“快!”
常玉岚跨过供品,探手着力,棺木厚盖应手掀起尺来高,不由心中暗喊了声:“罪过!
灵堂人臂粗高照的白色供烛照耀之下,棺内白绩锦被覆盖着,露出的人五络花白髯须,
剑眉微微上挑,闭着眼,口角微开,除了面如黄蜡之外,不是一剑擎天司马长风还有谁?
因此,他十分不安,内心有罪过的感觉,忙将厚厚的棺盖小心翼翼的仔细盖好,用手着
力照那钉孔中按了个结实,腾身下了供案,拉着百花夫人的衣袖,口中低声叫道:“走!”
百花夫人百忙之中,还道:“看清楚了没有?真是司马长风?”
常玉岚连声道:“没错!正是老庄主。”
百花夫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无声之气。
常玉岚又道:“夫人,你制了这些堡丁的穴道,只怕要露出破绽了。”
百花夫人向着灵堂走去,口中却道:“不妨事,我手下还有分寸,他们半个时辰的禁
制,自然解除,可能他们以为打了一个盹,管它作甚。”
两人问答之际已来到了月洞门前花圃中间。
百花夫人褪下身上的孝服,呸了声道:“呸!真乃是晦气!”
常玉岚不由好笑,一面褪下孝服,一面道:“如今,我们如何回去?”
不料,百花夫人道:“来时容易去时难。”
常玉岚不解的道:“怎么讲?”
百花夫人微微一笑道:“大大方方,随着我,到荷风水榭聊天去。”
更深,霜重。夜,越觉深沉。
原来已停了的雪花,不知何时,又纷纷飞飞的满天落了下来。
腊鼓频催,岁暮年残。天寒地冻,田野间已没有了生机。
秋收冬藏,人们都在围炉闲话,计算着如何过一个欢欢喜喜的新年。然而,武林之中却
不那么悠闲。
青螺峰狂大堡被人放了一把无情火,杀了堡主江上寒。
少林寺被人放了一把火,烧了大半僧舍,除了藏经楼幸而保存之外,佛殿也被波及,成
了断垣颓壁。一代名刹,空前浩劫,唯一的线索,是藏经楼门上的桃花令符。
武当的三元观也没例外,而最惨的是,歹徒放火之前,先行下毒在三元观的饮水之中,
观内的道土中毒在先,躺在床上被烧死的十之七八,“铁”字辈的老道士,几乎在一场火中
死亡殆尽,歹徒临去留下枚桃花令符。
紧接着,立冬之日,黄山的“九松道院”半夜三更突然来了十余位红衣汉子,逢人便
杀。睡梦之中,黄山弟子虽也起身迎敌,但那些红衣汉于,既不恋战,也不发声,匆匆忙忙
的留一枚檀木的桃花令符。
峨嵋派的总舵,远在川中,算是没有遭到意外,但是素来不问世事,不与江湖人往还。
峨嵋的高僧慈云大师,被人刺了十余刀,陈尸在夏口江堤之上,陈尸的地上,留上一枚桃花
令符。
最为轰动武林讯息是崆峒派的朝山弟子,一十五人远从云贵登山涉水,苦行拜谒福建少
林,就在返回滇边路经襄阳投宿旅店之夜,十五人没有一个活口,被人杀死在旅店床上,而
致命的地方,全是五个桃花形的血孔,脸上也留下明显的桃花痕迹。
一时,腥风血雨,震惊了整个武林。
江湖人人谈起“桃花血令”,莫不恨之入骨。桃花血令,成了黑白两道谈之变色,也成
了众矢之的,恨不搏把发令之人生吞活剥,一泄群愤。
然而,桃花令符的令主是谁,一直是一个闷葫芦。
虽然三月之际,桃花林邀请武林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