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孙民哈哈大笑道:“终须一去,何必急在此刻!”
公羊春不禁一怔,瞪眼望着苏孙民道:“你有什么未了之事?”
苏孙民不答,转向葛云月道:“老朽还要向阁下讨教几手绝艺!”
葛云月冷笑道:“你尚未死心吗?”
忽有一条黑影由墓后冒起,飞落在墓道上,疾奔而来,眨眼就至近前。来人是一个中年汉子,遍身血污,神色忧急。
葛云月不禁一怔,道:“出了何事?”
这大汉享道:“雪山人魔等人被救去,诸位老师及弟兄丧亡俱尽!”
葛云月闻言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我与他势下两立!”
葛淑英猜到其兄疑心是岳洋所为,遂冷笑道:“别冤枉好人!”
葛云月道:“其妹怎知不是他所为?”
葛淑英道:“他与我同行!”仰面—指一株古柏之上,接道:“他现今就在那棵树上!”
葛云月抬目望去,只听浓枝密叶间“刷”地一声微响,一条人影迅疾而落。
这人正是岳洋,朝葛云月抱拳一揖,道:“葛兄疑心在下所为么?”
葛云月不由露出讶然之色。
公羊春、苏孙民见情势转变如此,两人再也不便出口印证武功,略略抱拳道:“但愿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
双双转身,疾奔而去。
葛淑英双眸凝望着葛云月,突然眼圈一红,珠泪如泉,夺眶而出。
葛云月本是一腔怨愤。见其妹哭得泪人儿般,不禁出声长叹道:“英妹,事不经过不知难,不值得悲伤落泪。”
葛云月深知其妹外貌柔顺静娴,其实内心刚强,不让须眉。此次自己不听她婉言相劝,致肇此祸,愧疚之念不由顿生。
葛淑英冷语道:“看你如此刚愎自用,终究误事,何以相慰爹娘在天之灵。”说罢,泪珠复又断线般淌下。
岳洋见两人闹成僵局,忙道:“葛兄,不如请回查视贼人来龙去脉。唉,在下盟兄亦必遭不幸。不言而知,定是邱道岭老贼所为!”
葛云月却铁青着脸,冷语道:“谁要你多事?”
岳洋不禁大怒,道:“神女庙我盟兄遭你所擒,如今盟兄生死下落唯你是问!象你这样蛮横无理,天下少有!”
葛云月听得岳洋喝骂,那能忍得下,面笼杀机,目射凶芒,大喝道:“你是自找死路!”
只见岳洋身形疾动,眼前一花,“啪啪”两声脆响,两颊为岳洋伸掌打了一个左右开弓。
葛云月两颊火辣辣的奇痛,目中金花乱涌。半晌神定,抬目望去,只见岳洋面色严肃,立在丈外,大喝一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葛云月伸手怀中取出三指小剑,一式“百凤朝凰”,袭向岳洋要害大穴。
岳洋一鹤冲天而起,翻身落在葛淑英身后。
葛淑英伸掌一翻,平手向葛云月按出一招。
葛云月疾然撤剑,愕然道:“英妹,你为何出手!”
葛淑英冷冷一笑道:“你自己想想看!”
葛云月不禁一怔,摇头道:“愚兄实在不解其故!”
葛淑英道:“你平素以明智自居,自负料事如神,这其中道理简单之极,真个是懵懂一时么?”
葛云月摇头道:“莫非英妹已生外向之心……”
葛淑英叱道:“住口,你已沦入魔道。放着父母大仇不报,到处惹事树敌,我岂可与你同遭毁火,今后各行其事好了!”
说着转身穿林而杳。
葛云月目睹其妹离去,不禁将一腔怒火尽泄在岳洋身上,趁着岳洋注目葛淑英去向之
只听得一声闷哼,人影疾翻倒地。
葛云月一式走空,岳洋复又弹起,并指若剑斜削葛云月的腕穴。其势迅快若电,奇奥莫测。
岳洋念在葛淑英颜面,不忍逼葛云月走上极端,所以只是使用指力。
葛云月只觉指锋若刃,触胸如割。
岳洋叹息一声道:“葛兄,这又何苦,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俱伤,须知与大凉为敌,非葛兄一人所能。”
葛云月怒气满面,注视了岳洋一眼,手中金剑扬了扬,忽又跺跺脚,转身疾奔而去。
岳洋大呼:“葛……葛兄……”
岳洋满腔懊丧,黯然垂头无语。
他沉思往事,也想及未来。只觉江湖上充满了一片凶煞之气,杀斗绵绵,无日无已,更无法预测何日才可化干戈为玉帛,呈现一片祥和气象。太多的感触,使他心境无法宁静。
墓陵高冢,断碑残碣,荆棘铜驼,荒草蔓延。触景生情,不禁泛出戎马干戈,纷如奕局之感。累代英雄,而今安在?只赢得一掊黄土,凭吊斜阳而已。
忽然,岳洋听得后面一阵悦耳银铃笑声,不禁转身回顾,只见清丽绝俗的的葛淑英,展露妩媚笑容,与赵林同立在面前。岳洋大喜,一跃向前执着葛淑英双手问讯,情意真挚大为感动。
葛淑英道:“庐山少山主等人,贱妾已将他们释放。临行之时,他请贱妾代问安好。”
乐洋道:“他们何去何从?”
葛淑英摇头道:“这可不知。”说时,星眸一闪,又道:
“家兄何在?”
岳洋太息一声:“令兄性情太刚,负气离去。”
葛淑英玉容惨淡,道:“家兄此去,不知又会闯下什么滔天大祸了?”
岳洋默然无语。
葛淑英莲足一跺,娇嗔道:“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岳洋不禁脸色一红,略一沉吟,道:“眼下只有借重丐帮弟子眼目了。”遂振吭发出一声悠扬长啸,噪声立时放开,声震云空。
须臾,只见两个丐帮老者如飞奔至,向岳洋执礼甚恭。
岳洋向二丐低语一番。
二丐领命躬身一礼,转身如飞离去。
岳洋随即向赵林附耳低语。他知道女人心胸狭窄,倘如贺束兰知其与葛淑英情形,一定醋心大发,后果难以收拾,先命赵林赶往螺旋谷向贺束兰陈述,免得发生误会。
同时,将武林大局转告常柏呈。
赵林微微一笑道:“我这就赶回,你与弟妹将欲何往?”
葛淑英一闻“弟妹”二字,不禁玉颊泛起红霞,望了岳洋一眼,低垂粉颈,不胜娇羞。
岳洋亦俊脸为之一红,答道:“十方阎罗邱道岭阴险狡诈,如等他阿修罗阵摆成,则武林群彦定遭其害。最难敌者为‘金钱桃花瘴’及‘五色毒蛊蚕’,小弟意欲赶赴苗岭,拜见黑衣玄女尹如蔚老前辈求赐解蛊神药,另在岷山二毒处乞求‘金钱桃花瘴’解法。”
赵林立即点头道:“如此贤弟早去早回。”说时向葛淑英抱拳一拱,道:“弟妹珍重!”
转身疾奔而去。
葛淑英嗔道:“你与他们咬了半天耳朵,到底说些什么?”
苗岭山脉纵横黔北黔南,包括娄山、金顶山、云雾山,广袤数千里方圆。
黑衣玄女尹如蔚即隐在云雾山,山高陡峭,丛林密莽,遮空蔽日,虫蟒蛇豸繁殖,长年雾瘴笼罩,人踪罕至。
岳洋与葛淑英赶至云雾山,仗着一身绝伦武学,不畏虫兽,深入茂林密菁中。
葛淑英嗔道:“以你这种走法,不知未到何年何日。”
岳洋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就不信找不到。”手指着一处凌霄插云高峰道:“小弟心疑尹老前辈定居在此峰。”
话音刚落,忽听深林中一声阴森森的冷笑飘出:“你们二人速退出云雾山,不然必遭无幸。”
岳洋不禁一怔,转身望着出声方向道:“在下欲求见尹老前辈,尊驾何不现身叙话。”
林中人道:“她老人家誓言不见外客,来者必死。我说的是好意,速速离开为是。”
岳洋朗笑道:“烦求通禀一声,说不定尹老前辈接见也未可知。”
忽听得一声暴喝道:“怎么这般罗嗦,再要罗嗦,恕俺出手无情了。”
岳洋暗与葛淑英低声道:“英姐,请屏住呼吸,难免动手。对方乃百蛊能手,无形中了
葛淑英点点头,微笑不语。
岳洋朗声道:“尊驾再不现身叙话,别怨在下猛施煞手。”说着掌心潜运弥勒神功“震”字诀,一掌平平推出。
弥勒神功威力绝伦,掌力一出宛如排山倒海,立时树折石崩。尘涌涡漩,“轰隆”之声大作,几疑天崩地裂,风云变色。
只听一声大喝,轰轰巨震,劲力猛接。
岳洋右臂只觉猛震,禁不住微撤一步。
气流涡漩中,一条身影疾拔而起,半空中一个变式,一个二十五六岁少年来到岳洋身前。通体黑衣,肤色黝黑,目中精芒逼射,一副英悍之姿。
岳洋笑道:“在下只道阴山门下仅施盅小技,却不料武功卓绝,佩服之极。”
那少年面色微变,冷冷笑道:“阴山门下,言出必践。
奉劝两位,还是速速离开为妙。稍时同门赶来,未必能有好话说。”
岳洋道:“兄台盛情可感,在下实是有事,必须面见尹老前辈”
说时,只听嗖嗖之声大作,十数条身形由四面八方掠至。
来的都是阴山门下,男女都有,共十三人。三女均是双十年华,肤色白皙,容貌俏丽,眼波如媚,无疑的是看中了岳洋玉树临风,英俊洒脱的丰神。
葛淑英见三女频频向岳洋媚笑,不禁暗骂了声:“无耻。”由不得杀机顿起,向岳洋暗道:“先发制人,不要中了他们暗算。”
这时,方才与岳洋说话的少年,冷笑道:“如何?现在我是无能为力了。”
岳洋见此形势,心知难免动手,但动手不动手都难免伤了和气,不由大感为难。忽地,他灵机一动,向那少年道:“在下真想不透,彼此同门操戈,传说出去,岂不贻人笑柄?”
阴山门下闻言一怔。
葛淑英也是一怔。
那少年更是困惑不解。看了岳洋两眼,道:“尊驾存心欺骗,其情难容。”
岳洋傲然答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昔年,在下投在尹老前辈门下,尚未授艺,尹老前辈又引拜在家师门下!”
“令师何人?”那少年意似不信,道:“家师怎未提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