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同时,一块巨大山石落在方才落足之处,一声大响,谷鸣山应,裂成数块小石,滚落而下。
岳洋吓得打了一个寒噤。
时间相距只有分毫之差,如岳洋起身稍迟,定为这块巨石以泰山压顶之势击中,真是险到极点。
岳洋盘身树上,目光飞扫山道上,隐隐只见一面相狠鸷的五句老者由山崖隙缝中探首下望。
原来那老者以为岳洋难逃险境,不禁探出头来观望。
岂料一时忽疏大意,种下了他杀身之祸。
岳洋朝那老者哼了一声,疾伸右掌,倏运弥勒神功“压”字诀推去,潜力涌动。
老者一心探视岳洋死还未死,一颗头颅尚未缩回,猛感一片如山气劲压来,心神一颤,竟回缩不及,头颅撞在绝壁上。
只听得半声惨叫,血溅浆飞,一颗头颅立时化作一堆烂泥,身形倒栽坠下山谷。
岳洋曲肢弓体,身如离弦之箭,登在石级上,往下掠去。正行之间,山道转折处转出一个青衫老叟,庞眉虎目,皓首银髯,右手执一夺目长剑,用一双寒目凝视着岳洋。
“来人止步。”那人大喝道。
声音宏亮,震人心魄。
岳洋不禁一怔,刹住身形,仰面上视,哈哈大笑。
“十六名刹,任人瞻仰,何故阻拦在下登临?”
老者面寒似冰,道:“少年人怎的如此不诚实?你明明是有为而来,怎么说是瞻仰佛寺,老朽是好骗的吗?”
“不论在下有无所为,请问这山是你老人家私有的一吗?”说时又跨上了五级。
老者面色一变,长剑疾挥而出,喝道:“站住!”
森森剑罡如寒光匹练,迎面挥落,岳洋感觉寒气逼身若割,心知这老者剑术卓绝,朗声大笑,道:
“在下得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老人家何以如此不近情理。”
“要上山不难,你只要接得在下七剑,任你登山!”
“这样说来。老者是非要逼在下动手不可了!”
“不错!”老者斩钉截铁地答道,俨如天神一般。
岳洋叹息一声,道:“如此在下只有勉为其难了。”
“老夫已久绝意江湖,避居深山,这次受人之托,终人之事,非是老关有意相阻,瞧你根骨人品无一不好,实是练武绝好人才,伤在老夫剑下,未免可惜,不如退下山去。要知老夫神剑不出则已,出必伤人。”
岳洋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
说时,他已打量好形势,只见这老者立身之地,为山道转折处,足有五尺方圆,抢攻而上,必先占有利地势方可施展手脚,与他拚击一番。
老者虎目炯炯,神光逼视,留意岳洋一举一动。他知武林人才辈出,后生可畏,凝视严加戒备。
“看不出你傲气得紧!”
岳洋道:“此乃形势所迫,不得不尔。岂有自损师门威望之理?老人家,你何苦要助纣为虐呢?”
“虐”字出口,右臂疾抬,“呛啷啷”龙吟过处,一道红光冲天拔起,剑气袭人。
老者不禁呓了一声,两道目光逼视那剑上。
岳洋见老叟情状,道:“老人家莫非识得此剑来历么?”
老叟倏地面色一沉。
“此剑名红焰烈火剑,雌雄成对,乃老夫好友西天目山烟波钓徒夫妇所有,怎么被你偷来?”
岳洋剑眉一挑,怒气满面。
“阁下若大年纪了,怎的出言竟如此轻率?在下岂是鼠窃狗盗之辈!不错,此剑正是烟波钓徒夫妇所有,却被猿公剑盗来。猿公剑自甘坠落,与木龙子狼狈为奸,数日前,已在在下手中毙命!”
老叟不由一愕,冷笑道:“就算你所说是实,那也是另外一回事。老夫昔年身受木龙子之恩,此番应邀而来,受人之托自当终人之事,想要上山万万不能!”
岳洋朗朗大笑。
“如在下接得你七剑呢?”
老者闻言不由怔住,忖道:“这小娃儿年纪轻轻,雄心万丈,不可一世,正是血气方刚之年,但能抵得老夫七剑之人,当今武林中尚不多见。小娃儿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若不令你见识见识老夫夺命连环三剑……”
想到此处,老者冷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了,巨待老夫七剑之后,你若能安然无恙,再说不迟。”
“话可是你老人家说出的,可不是在下说的啊!”
老叟大喝一声道:“退!”
掌中剑一式“一柱攀天”由上而下挥出。
看起来这一式剑招平凡已极,哪知事实却正相反,岳洋只觉为一种狠厉的无形潜力撞得身形晃了两晃,几乎失足断壁之下,不禁大惊,左掌忙施展“弥勒神功”卸字诀,往外一引,将逼来剑罡化于无形,身躯才站得住。
老叟面目一变,不由一震。
“怪道这小娃儿如此自负,果然有两手,真是不俗!”
接着,老者振腕又疾出一式“断弦琵琶”,沉声大喝道:“你再接老夫一招……”
这一招更是玄诡凌厉,只见剑起处隐有似断若续的银虹,不绝如缕,滚滚逼来,威势骇人。
“小娃儿,赶紧退下崖去,老夫不追击于你,如若妄想问山,休怨老夫我心狠手辣!”
岳洋已知老者剑术卓绝,一心想挨过这七招后,再用话把老叟扣住,使他无颜再助纣为虐。
他已打定主意,乃微笑道:“只怕难如你老人家之意!”
说着,右手剑振腕飞出一式“玄天七星”剑法中一招“天璇地玑”迎出,左掌暗暗地随剑式压去。
这“玄天七星”剑法,乃旷代绝世之学,苏雨山习成后尚未一用。今日岳洋展出此法,宛如长空殒石,遮天匝地,剑啸嘶嘶,破空而去。
两股剑罡一接,老叟猛感手臂巨震,气血翻腾狂逆,身形为巨大潜力一压,踉踉跄跄撞至崖石之上。
虽然如此,老叟急起三式“夺命连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使岳洋无还手之力,退下崖去。
老叟把握的时机极准,趁着岳洋剑势掌力已呈强弩之末犹未换式之际,还击猛攻,如排山倒海。
岳洋不料老者有此绝招,立身之处又极难展开手脚,虽迅忙变式迎去,却已不及,被那剑风逼得身形一浮。
“哎呀!”
只听一声惊呼,岳洋身形倒翻而出,由半空向崖下摔去。
岳洋身形尚未慌乱,急吸气提身,欲变七禽身法,正在此时,突感身形一震,被一个软绵绵娇躯抱住,仰面看去,却是何凤儿。
原来峰下之人悬心岳洋独自一人前去,惟恐万一有失,援救不及,抱憾终身。特别是几位女侠,最是放心不下,个个心神忡忡,望着岳洋拔登而上,身形忽隐忽现,无不提心吊胆。
方才一块巨大山石泻落而下,谷鸣山应,贺束兰不禁惊呼出口,心跳不已,忙转口朝智狐望去。
“福寿寺只有这一条通径么?”贺束兰问道。
言下之意,若有别径可行,不欲由岳洋独身涉险。
智狐双眉一皱,摇摇头。
“依常某所料,恐无别径可择。匪徒借地形天险,故而有恃无恐。不过兰姑娘请放心,岳少侠福泽深厚,有惊无险,包在我身上,事毕之后,还你一个活蹦鲜跳的岳少侠来。”
贺束兰闻言满面绯红,白了常柏呈一眼,暗骂:“贫嘴!”
正在此际,忽地一声惨叫袅袅而至,贺束兰不由吓得花容失色,手足冰冷,抬目望去,只见一身形坠下。
诸人急忙前去察视,只见是一具脑骨碎裂鲜血满身的死尸。
看这死尸衣着,并不是岳洋。
贺束兰长吁了一口气,诸女也如释负重似地离开。
接着,只听随风飘来岳洋与人朗朗讲话及大笑声,清晰入耳。
贺束兰料知岳洋必有一番激烈的搏斗,竟命诸女一列散开,慎防岳洋有失,以便及时接救。
果然,忽听岳洋“哎呀”一声传出,身形急坠而下,凤儿距身最近,慌得疾逾飘风般掠去一把抱住。
凤儿面红过耳,缓缓放下岳洋,柔声低问道:“你受伤了?”
委婉体贴,柔情万种。
贺束兰等电射而至,同声慰问备至,岳洋心感不已。
岳洋摇首一笑,那柄雄剑已脱手掷在丈外之处,身形一晃,捞在手中,双肩一振,潜龙升天冲起,疾掠上崖。
崖上老叟只道岳洋已葬身崖下,正在调息波荡不已的气血,忽见岳洋身形又现,不由心神二震。
只见岳洋朗笑道:“老人家,方才在下不慎失足,并非落败。七招已过了五招,尚欠两招,请你一并赐教!”
老叟凝注岳洋面上久之,长叹了一声。
“岁月蹉跎,英雄老去,谅老朽最后两招,就是胜了你,也不足以增添光荣。”说完,掠去无影。
“老人家,请留步!”岳洋喊着,身形疾射,追了上去。
但是,这老叟去得疾快,早已不见了踪迹。岳洋知道,他最后两招说不定可胜自己,他不使出这最后两招乃因爱岳洋资质根骨奇佳,而且先施三招也留了三分余地。
若论真才实学,功力火候,岳洋万万不及老叟,岳洋自有自知之明。
念及此处,岳洋不禁有茫然若失之感。想罢一路疾跃而上,坦然无阻。
正行之间,忽闻身后一声娇呼:“洋弟!”岳洋转身下望,只见贺束兰疾跃起来,不禁微笑了笑:
“兰姐,你怎么也来了!”
“是我放心不下……”
贺束兰说时柳眉一挑,嗔道:“我来,你不愿意么?”
岳洋忙赔不是,并肩而上。
登上岭顶,只见古木苍郁,松柏万柯,涛声盈耳,夹道阴凉,松柏掩映间隐隐可见,红墙绿瓦,重檐飞栋,景色胜人。
贺束兰冷冷地笑了一笑。
“好个清静禅林,不意竟成藏垢纳污的所在。”
突然,一个清瘦老僧快步走出松林小径,身形步法不似具有武功模样。
老僧年在八旬之间,右腕套一串檀木佛珠,匆匆走近打—稽首道:“两位可是来寻找木龙子的?”
岳洋忙施札:“正是,大师……”
“贫僧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