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里,深林密从,绝壑危涧,这两人何处不可藏身,隐匿山中不啻沧海一粟,施主虽蹑踪其后犹未能追及,更遑论贫道矣!”
突一青衣老叟闪身而出,抱拳道:“这两人是我等强仇大敌,而且著名的手辣心黑,若任其进去,武林中又将不知要有多少人惨遭此二人毒手,有劳掌门人传令门下搜山,逼使其束手就擒,我等心感,武林幸甚!”
玄阳子故作一愕道:“衡山素不插身武林是非,施主所请,恕难从命。”
黑衣汉子面目一变,杀机毕露,大喝道:“显然是你窝藏此二匪人,故意与我等为难!”
玄阳子不悦道:“施主暂莫血口喷人,请问此二人是谁?”
黑衣汉子实不知岳洋、盖多林姓名来历,闻言不禁瞠目结舌,胀得满面通红。
玄阳子面色一寒,道:“无疑诸位是登门无事生非,衡山虽洁身自好,从来不与江湖结怨,但亦不容无现闹闹妄狂之辈!”
黑衣汉子忽仰面发出震天狂笑道:“既然掌门人认定我等是无事生非,话就更难说了,那我们暂且撇开正事不谈,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乘此领教衡山绝学,也算不负此行!”说时双臂一牵,一式两招同出,分认玄阳子“天府”、“气海”两处大穴。
两招虽同一式,但路子各别,一刚一柔,手法一似昆仑“提篮取果,一似五台“金刚拜佛”。两派绝学似是而非,疾诡玄奥之极。
玄阳子云帚轻拂而出,一式“拂尘清泼”,帚丝拂出一片强风,卷束黑衣汉子两臂,看似平淡异常,其实恰是克制对方的奇招。
黑衣汉子大吃一惊,双臂急撤双手又出。
玄阳子不待对方有还手机会,在对方疾撤双臂之际,身形斜出一步,云帚变式快攻两式,化为“漫天星雨”手法,帚丝忽化作满空银丝攻去。
只听黑衣汉子大叫一声,倒退数步仰面倒地,但见他面上被帚丝击中,穿肤透孔,渗出百千颗血珠,变为厉鬼吊客,抱头狂嗥不绝。
黑衣汉子同党不由面色大变。
玄阳子道:“对手拼搏,难免死伤,贫道失手,尚请原谅!”
青衣老者面寒似水,冷笑道:“不料衡山秘技自珍,老朽有幸见识,我那盟弟只怨投师不高,学艺未精,岂能怪得了掌门人,老朽亦要领教掌门人绝学。”
嚯地在腰间解下一柄白骨软鞭来,顺腕一抖,那条软鞭抖得笔直,如电光闪闪。
玄阳子一见,就知此人是一内外兼修好手,那条软鞭乃二十七节蟒骨由金丝缠穿而成,骨节合笋处均装有一枚猬芒钢球,由柄至梢长有三尺六七,施展开来,威势可笼罩二丈方圆,不由心中微颤。
只见青衫老者冷冷一笑,道:“老朽二十年未动过此金丝芒球白骨鞭,今日为领教衡山绝艺,不惜献丑!”
玄阳子左掌一拢,低声道:“慢着,贫道有话可要说明,今日贫道既开杀戒,出手即毫不容情,为留一线余地,望诸位悬崖勒马,及早回头!”
青衫老者道:“道长不必再说,胜者为高,我等岂可认输而退!”
突然殿内传出三声磬音,磐声深沉,隐含杀代之音。
青衫老者及其他诸人不禁微微一怔,转目巡向四外,只见迷朦烟雾中剑光闪闪及多条人影在寺墙旁分立着,显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玄阳子冷笑道:“执迷不悟,休怨贫道心黑手辣了!”
青衫老者大喝一声,身形忽仰,倒飞激射出去,身未落地之际,一个旋转,手中蟒鞭一式“怒龙翻江”呼啸挥出,卷向衡山门下。
他已警觉此时非逞强恃勇之机,否则,势必完全葬身衡山不可,玄阳子武功卓绝,异常棘手,胜负仅有一半希望,何况寡不敌众,心念一变,立时避重就轻,反扑出手。
他这一发动,同党亦随着四散扑袭而去。
衡山门下早已严密戒备匪徒尚未扑到近前已发动到阵并藏有诸葛连弩似密雨一般射出。
青衫老者鞭势呼啸破空,威力惊人,一出手立即荡开十数柄长剑,但却无法挡拒如骤雨般密集而来的强弩,腿股等处已中了三支,切齿冷哼了一声,疾跃数丈外。忽听耳后生出玄阳子冷笑,不禁吓得魂不附体,圈手一鞭反扫出去,人也一鹤冲天拔地起五六丈高下。
玄阳子五指抓及青衫老者肩上,怎料青衫老者以一分之快凌霄冲起,鞭势呼啸卷来,逼不得已身形一抓,却被青村老者凌空一个筋斗翻出寺外逃去。玄阳子不由惘然暗叹了一声,急急追出寺外,但哪有青衫老者踪影,只见天色向晚,雾岚迷朦,天地混浊一片,不知形影何去何从。
随青衫老者而来的都是江湖能手,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弩阵猬集难敌,纷纷力竭身亡,衡山门下亦是伤亡不少。
玄阳子身影运转普光寺内,见寺内积尸如丘,血肉狼藉,不禁目露恻隐之色,传命清除及赐药救治伤者。
此时,盖多林忽从殿内掠出,笑道:“少侠,来匪悉数就歼了吗?”
原来这玄阳子乃是岳洋乔装,闻言目露忧容道:“还是,被其脱逃一个,看来衡山大难未已,两批匪人无疑是由峨嵋遣来,依在下所料,峨嵋并非独向衡山这般施为,其他门派亦必如此,所幸来者均非顶尖好手、盖世魔头,在下方可击败他们……”说着一笑道:“衡山掌门现在伤势怎样了?”
盖多林道:“真气已可运行自如,谅无大碍!”
岳洋与盖多林向偏殿廊侧,间静室而去。
九疑山中,林木森森处飘出朗朗歌声:
要无烦恼要无忧,
本分随缘莫强求。
无益语言休着口,
非干己事莫当头。
人问富贵花间露,
纸上功名水上浮,
勘破世情天理趣,
人生何用苦营谋。
歌声随着风涛回荡,悦耳动听。
一条崎岖山径上突转出岳洋、盖多林二人,衣袂飘飞,疾驰如飞。
岳洋听得歌声入耳,点头道:“此人必是世外高人,勘破世情,似他枕霞嗽石,啸傲林泉,何等逍遥自在,其实人生百年,蜗牛角上争何事,石光电火寄此身,我等与他一比,庸俗愚蠢,不啻霄壤之别。”
盖多林微微—笑道:“少侠以武林苍生为己任,拯救于水深火热中,此乃圣贤用心,怎能与庸俗愚蠢,争名夺利者相比。”说罢眉峰一皱,又道:“岁月弹指过,不觉又易四十春秋,沧海桑田变换,菊篱子寓处甚难辨觅,听此人歌声,必是久隐此山高人,说不定他知道菊篱子住在何处?”
岳洋颔首道:“值得一试,我等不妨请问此人……”
蓦地,歌声又起,只听得:
不怕花枝恼,
不怕花枝哭,
只怪春风年年此日,
又愁吹到。
正午帷跌坐没多时,
早蜂喧蝶闹。
天也何曾老?
月也何曾好?
眼底眉头,
无情有限,
问谁知道?
算生来并未负清才,
岂聪明误了?
歌声扬起时,岳洋、盖多林两人立即展开身法,循声找去,疾如流星电奔。
怎奈森林郁茂,峰涧涉阻,两人疾奔片刻只听歌声忽远忽近,似有若无,象是有意捉弄,不禁一怔。
两人身人得一片杏木森林中,翳蔽天日,林中昏暗如夜,歌声一近尾声,突听一声冷笑发自身侧不远树枝后。
盖多林喝道:“朋友,何不现身出见,作神扮鬼干什么?”
一声哈哈朗笑应声而出,只见两条身形现身掠来。
岳洋凝目望去,只见掠落身前两人均是五句上下年纪,一个圆脸庞,朗目似水,颔下一部疏落短髭,面上挂着嘻嘻笑容。另外一人同字脸庞,五官匀整,剑眉凤目,三绺长须,面寒似水,肩后背着一柄长剑,身法矫捷利落。
圆脸人冲着岳、盖二人嘻嘻一笑,道:“二位识相点,赶紧退出这九疑山,免得刀枪无眼!”
语尚未了,盖多林忙抱拳笑道:“朋友误会了,我俩来此是寻觅一人,又未冒犯二位,为何出此伤人之语?”
圆脸者不禁一怔,另外一人目光森冷道:“巧言掩饰,二位显然非英雄行径,谁不知你们是为着什么来的,须知我眼中揉不进沙子!”
两人眼见岳洋一付死人面孔,心中甚是厌恶,认定必是匪人无疑。
岳洋、盖多林如坠入五里雾中,不知怎么一回事,互望了一眼,岳洋道:“有朋自远方来,既知我等为何而来,但请说个明白。”
长脸之人剑眉上剔,目泛杀机,伸手一挽肩头长剑,那圆脸的嘻嘻一笑,以手相阻,道:“且慢,二位前说欲寻觅一人,但不知此人是谁?”
盖多林道:“在下是专程访晤一位姓菊的前辈高人。”
一话才出口,长脸者面目一变,肩上长剑已猝然出手,唰、唰、唰三剑抢攻,寒飙风啸中飞出三朵碗大银垦攻向盖多林“鸠尾”“精促”“章门”三个大穴,辛辣疾诡至极。
岳洋知生误会,伸手一拉盖多林反身疾掠出得林中,只见对方二人如影随形追出,忙将乌骨折扇嚯地亮出,一招“西风卷帘”,挥出一片劲风,低喝道:“二位何故不由分说,无端出手?”
对方闷声不答,双剑迅疾出手,剑风寒飙立时散布开来,式式均是精练辛辣无比,漫天剑影中蕴藏着绵绵不绝的奇奥变化。
岳洋、盖多林知不动手不行了,忍着满腔气愤,折扇长剑双双使出,但守多于攻,心知对方不是邪恶之辈,腹中不住盘算该如何分说。
林中忽飘出一阵银铃语声道:“二位叔就,可容侄女歼除这两个匪徒吗?”
一个娇俏身影飞燕似地掠出,只见是一位冷艳青衣少女,看似春山蕴色,秋水无尘,杏脸桃靥,一头漆黑长发委垂肩头,手提一支寒电夺目的长剑,紧闭着嘴唇,似一枝寒梅般仁立在风雪中。
圆脸者不禁一惊,长身后跃,皱眉道:“姑娘,你怎么不听令尊的嘱咐,万一有个什么失闪,叫我如何向你爷爷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