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夫在另一边拱手道:“侯爷的训示自当遵从,可是敝派武功以剑为主,兵刃交锋凶险在所不免,因此还是请侯爷指示得详细一点。”
邱广超一皱眉道:“这个当然,不过能够避免还是尽量避免,最好是点到为止,对方兵器脱手,即为落败,如果胜方再继续进逼伤人,兄弟就无法担当了。”
白少夫笑道:“这就好了,在对方兵器没有脱手以前,如果有人杀伤,那是我们自己不小心,自然不能要侯爷费神。”
邱广超转头问道:“刘老师父有何高见?”
刘金泰沉声道:“没有意见,江湖人的命运就是刀剑下讨生活,杀伤是无法避免的。”
邱广超皱眉道:“刘老师父的火气太大了。”
杨公久起立一拱手道:“不错!刘兄是太激动了一点,任何一场比武,意外总是难免的,生死不命,胜负在技,只要公平,我们绝无怨言。”
白少夫冷笑道:“杨大侠是怕侯爷仲裁得不公平?”
杨公久淡然道:“没有的事,侯爷乃武术世胄,法眼高明,评判绝对公平正确,只是侯爷无缘接触江湖,对江湖上许多诡谋暗算的手段恐怕不太清楚……”
白少夫脸色一沉道:“杨大侠是说我们会用不光明的手段来参加比武?”
杨公久道:“敝人没有这么说,只是在事前提出来,供侯爷作个参考。”
邱广超点点头道:“杨师父你的指教极是,兄弟只会判决胜负,却无法判明交手时的手段如何、是否合于武道,因为兄弟对江湖阅历,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不知杨师父有什么高法呢?”
杨公久道:“高法不敢当,杨某的意思是想由我们双方各派一个辅助侯爷监场,以防有什么不测……”
邱广超立刻道:“这很好,兄弟只怕能力不足,能有两位行家在指点,那必定也好得多了。”
杨公久道:“敝方,请一位武林前辈辅助侯爷监场。”
说着朝华树仁一拱手道:“老先生请!”
华树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施施然走上台。
张自新在底下低呼道:“怎么华老爷子当起监场了呢?”
哈回回笑道:“杨公久他们此举必然有深意的,我们等着瞧吧。”
邱广超朝华树仁点头为礼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华树仁微笑道:“老夫华树仁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白少夫那边似觉一怔,回头低声商议了一下,接着也推出一个老者,身躯雄伟,足足比华树仁高出一个头。
那老者上台后首先自动报名道:“在下裘世海,现任长春剑派总护法,身份低微,自不足与神剑游龙华老先生相提并论,可是敝派实在拿不出什么旗鼓相当的人前来膺任该职,只好由在下滥竽充数了。”
刘金泰这边也为之一怔!
张自新又问道:“哈大叔,这个姓裘的是什么来头?”
哈回回神色凝重地道:“这家伙被称为阴阳剑,曾经是北五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十年前北五省的镖行因为所保的镖银经常被劫,联盟合力,上太行山挑了他的总坛,还拉拢了许多中原武林好汉,才算把他赶出口外。
“当时他因为受了重伤,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谁知他会活到现在,还当了长春剑派的总护法。”
张自新问道:“他的武功高吗?”
哈回回道:“我不清楚,但听说他的一手阴阳剑法奇奥莫测,又兼有好几种喂毒的暗器,十年前围攻他的武林高手,有七个人死在他的剑下,六个人伤在他的燕尾镖下,的确是个凶悍难惹的人物,长春剑派能拉拢他当总护法,那白长庚倒是有两套。”
张自新道:“他是被人赶出去的,长春剑派加以收容,他投效出力,那不是件很自然的事吗?”
哈回回一叹道:“他当年在北五省的声势,不知高出长春剑派多少倍了,现在居然肯屈居人下,一定是白长庚比他更高明,有着什么能使他心悦诚服,看来今天刘金泰他们很难过关了呢!”
这时台上的华树仁与裘世海已低声谈了几句话,大概是议定了比武的简则,由裘世海代表宣布道:“请双方主持人登台列席。”
这边的白长庚首先跨步上台,另一边的刘金泰与杨公久互相客气了一下,还是由刘金泰代表前来了。
台下的张自新问道:“华老爷子不是要杨公久大侠负责吗?怎么由刘总镖头主持?”
哈回回道:“今天这次比武不是斗一场就完了的,双方都要派好几名代表应战呢,京师这边当然是各家镖局的负责人为班底,刘金泰比较人头熟,由他主持调度人选较为适宜。”
张自新道:“双方的主持人为什么要在台上呢?”
哈回回笑道:“武林中的规矩是如此,今天恐怕是擂台战,得胜的一方可以继续接受挑战,因此双方的主持人就必须要临场监战,便于了解对方的虚实,作为第二次派人应战的参考,以备应挑些什么人上场。”
张自新问道:“擂台战的规矩是怎么样的?”
哈回回道:“一般的擂台战是无止无休的,只要是不落败,就可以永久留在台上,但是今天是双方对仗,以胜点多的为胜,大概是每人连胜三场后就作一个胜点计,如非必要,就可以不必再出场了,所以主持人在台上,就是为了要考虑应战人选,设法阻止对方得点。”
张自新道:“胜负各凭本事,如何阻止呢?”
哈回回微笑道:“你首次见识这种场面,不明白内情,登台比武的人不会是全才,长于剑术的人不见得精于拳脚。
“可是在擂台上,向例是由新来的挑战者提出比武方式,比如说甲方的代表已经连胜两场,再胜一场就可以得分了,乙方为了阻止他得分,就必须派遣高手登场,当然这个高手必须是长处刚好克制对方短处的人选。”
张自新点头道:“我明白了,假如一方代表在兵器与拳脚上得胜了,另一方就得找个他欠缺的功夫上的好手登场,才能击败他。”
哈回回笑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作准,因为今天够资格上场的代表都不会是庸手,或许一连三场都是派对方占强的选手登场。”
张自新一怔道:“那不是存心给对方机会吗?”
哈回回摇摇头道:“不!如果对方精于剑,这边也派三个剑手登场,对方虽是高手,可是体力有限,招式也有限,连战两人后,底细都给人摸去,第三场就不一定能赢。
“假如第一场比剑,第二场比拳脚,第三场又比个别的,胜方底子永远摸不清楚,反而会造成得分的机会。”
张自新道:“我真想不透里面还有这么多花样!”
哈回回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这是经验、智力与武功三方面的比赛,胜负之机完全决定于主持人的观察与调度,你好好地学吧!”
哈回回接着道:“你是白少夫单独挑战的,大概是等他们比武结束后才会轮到,别急,多看看人家动手对你只有好处,你们是压轴戏呀!”
张自新只得耐下性子,不再说话了。
邱广超则替刘、白二人正式引见,他们也拉拉手,好像十分亲热,然后才分别在预定的主持人席位上坐下。
邱广超又特别朝台上介绍道:“刘老师父是京师的名镖头,武术大行家,大家都认识了,用不着兄弟我饶舌了。
“这位白教师父则是关外的名家,二十年前在关外首创长春剑派,成为一代宗师,四年前封剑归隐,将门户交给他的长公子白少夫接掌,专心潜研剑术,此次到京师来比武,真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白长庚倨傲地在席上拱拱手,随即又坐了下来。
四下看热闹的人报以一片热烈的掌声!
张自新因为白少夫的关系,对他的老子也没有好感,不服气地道:“邱小侯爷似乎对长春剑派特别捧场。”
哈回回笑道:“他倒不是偏心,长春剑派远来是客,当然要特别吹嘘一下,而且这也是给京师的武林道做面子。”
张自新道:“他替长春剑派吹嘘,怎么是给京师的武林道做面子呢?”
哈回回道:“邱广超是京师人,跟刘金泰等人是老相识,绝不会偏心帮外人的,他把长春剑派捧得高,京师的武林道赢了他们,自然面子争得更多,万一输了,先把对方说得那么厉害,面子上也过得去一点。”
张自新笑道:“看不出这位侯爷还挺有心计的。”
哈回回道:“他对武学很尊重,府里养着不少江湖人,虽然没什么高人,但总还是中原武林一派,谁也不想让外来的武林道称了雄去,这套话一定是有人教他讲的。”
邱广超又宣布了比武的方法,果然与哈回回说的一样。
只是后来又加了一条,等双方预定的人选比完后,观众中有兴趣者,可以登台向胜方的武师挑战求教。
他特别声明这一条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也征得两位主持人的同意,因为他嗜好武学,深感未得名师指点,也知道武林中有许多奇人异士,不愿意炫技求售,故而利用这机会,引起武林人土的兴趣,他别无所求,但愿一识名家身手,如果有人能赢得胜方一招半式,他还许下了黄金百两为彩!
说完立刻命人将一方锦盒,装着十块黄澄澄的赤金,陈列在案前,以为信凭。
张自新愕然道:“这又是什么花样呢?”
哈回回笑道:“这是白长庚的授意,我相信这十块黄金还是白长庚私底下拿出来的。”
张自新不解道:“白长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哈回回道:“京师这些个人,虽是武林知名人物,却不能算是天下无双的高手,白长庚大概以为今天必操胜券,还不满足,想借此向天下武林高手挑战呢。”
张自新道:“他干脆自己拿出来就是,为什么还假手别人呢?”
哈回回一笑道:“这也正是他精明的地方,天下奇人很多,他不一定有把握能取胜,可是能高于他的一定是胸怀淡泊的高士,即使想挫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