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叩完毕,燕青见张自新仍是跪在那儿发呆,目中泪光闪烁,知道他感怀身世,也许对从未谋面的祖父,有着无限的孺慕之情,要在默默中申诉,遂朝杨青青一使眼色,不去惊动他,悄悄地出门而去。
由于供祭祀的三牲都是半生熟的,不能食用,他们又到帐篷里去煮菜热酒,准备好好地过一个年。
没有多久,忽然听见草堂中传来呼喝之声,与金铁交鸣之声,知道有变,连忙冲出帐篷。
张自新在草堂中与一个黑衣的蒙面人交手,打得激烈,两人忙冲进去想帮忙,草堂旁边又闪出两个同样装束的蒙面人,手中挺剑拦住了他们。
燕青与杨青青的兵器都出了鞘,各自接住了,各个就对杀起来。
这两个蒙面人的剑法都很犀利,燕青连发了几着狠招,不但没把对方逼退,反而处在下风,对方就式化式变招,差点还刺伤了他。
燕青没办法,只好使出了最新研究出来的天龙剑式,虽然还不太纯熟,但至少把对方稳住了。
杨青青双剑齐发,用的是唯心剑式,一时虽不能胜,但比较轻松一点,可是两人都无法冲进草堂去。
跟张自新交手的那个蒙面人更为凶猛,张自新的唯心剑式简直不是对手,若非眼明手快,变招迅速,早就被人撩倒了,急得他一面打,一面叫:“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进来偷袭暗算?”
然而这三个蒙面人都不开口,闷声不响,只顾埋头急攻,想把他们一下子砍倒似的,燕青与杨青青尚可支持,张自新却危险万分。
燕青见状不佳,连忙叫道:“张兄弟,用天龙剑式。”
张自新被他一言提醒,找到一个机会,忽地一剑划出,正是天龙剑式中的第九招,那人冷笑一声,剑势突翻,解法十分正确,跟着反手撩剑,砍向张自新的腰间。
张自新手中的长剑已被荡开,回剑自救不及,眼看着腰斩之厄难以躲过,一咬牙,挥剑朝那人的肩头砍下来。
那人身子微侧横扫,姿势不变,燕青与杨青青急得眼中喷火,却不敢看过去,只听得叮然一响,那个蒙面人轻哼了一声,猛冲而出,低喝道:“走!”
身形如急箭般地往山下射去,另外两个蒙面人也虚晃一剑,追在那人身后而去。
快到极点,眨眼已不见踪迹。
因为被墙挡住,他们都看不见张自新,连忙扑进草堂,才放了心,张自新仍是好好地站着,地上有一截断下的剑身,一方黑布,一滩血迹。
因为张自新的长剑还是完整地握在手中,那截断剑必然是蒙面人的,黑衣是他衣服上割下来的,血迹也是他的,因为张自新没有受伤的样子,显然是张自新震断了那人的剑,还杀伤了他。
燕青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兄弟!你没什么吧?”
张自新摇摇头,一脸怔色道:“我没受伤,奇怪了,他的剑砍中了我,怎么会断了呢?”
燕青也是一怔道:“你是说他的剑砍在你的身上,结果他的剑断了,而你没有受伤.,他反而伤了呢?”
张自新道:“是呀!我用了一招天龙剑式,反而被他化开了,砍了进来,中在腰上,我知道没救了,存心拼他一下,结果我倒是削下他一片肉。”
杨青青愕然道:“兄弟,你不会弄错吧?”
张自新道:“怎么会错呢!我的腰上还有感觉呢!像是被人打了一棒,你看衣服都破了。”
他手指之处,果有一条袭痕为剑锋所割。
燕青奇道:“莫非他临时撤剑,不想伤害你?”
杨青青道:“怎么会呢?张兄弟不是说腰上有感觉吗?他的临时撤招,不会有感觉的,而且他的剑也不会断呀!”
燕青道:“那除非是张兄弟练成了金钟罩或铁布衫的功夫,才会刀枪不入。”
张自新道:“没有的事,我从来没练过任何功夫。”
燕青弯腰拾起断剑看了一下,道:“这剑不是震断的,而是被利器削断的,兄弟!你腰上带着什么东西吗?”
张自新用手一摸叫道:“是了,姥姥的拐杖!”
燕青愕然道:“拐杖?”
张自新道:“姥姥被杀死前,拐杖也被人砍断了,手中只拿着一小截,李大叔叫我藏在身边,留作纪念的,我一直别在腰带上,刚才那一剑就砍在拐杖上。”
燕青的神色一动,说道:“拐杖是圆的,怎么能把剑刃削断呢?兄弟,你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张自新取出了那小半截断杖,但见杖上又添了一道剑痕。
燕青道:“这拐杖被砍进一半,可见它并不能抵挡锋利之物,更不能削断剑器,而且我听见叮的一声,那像是金铁交触之声,别是拐杖之中另有他物吧?”
张自新道:“我也不晓得,李大叔叫我好好珍藏,说除了纪念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叫我贴身收好,不要给人看,也不要让人知道。”
燕青道:“李铁恨如此说必有深意的,我们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说着用剑在拐杖头上劈了下去,拐杖裂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柄小剑,刃长四寸许,握手处也不过四寸,护手各有两寸多宽,剑身薄如芦叶,宽约寸许。
握把处绣着一条金龙,半隐云中,龙眼中镶着两颗明珠,剑身作银色,亮可灼目。
燕青失声道:“这一定是天龙匕了,想不到就带在张兄弟身边……”
张自新也愕然道:“我也不知道会藏在拐杖里,难怪李大叔叫我珍重保藏。”
杨青青愕然道:“这件事应该十分隐秘才对,李大叔怎会知道的呢?”
燕青取出短剑,发现里面还有个小纸团。
他忙展开念道:“吾凌翠霞,为天龙之妻,先夫为奸人所害,死前已有预知,嘱我于后人中觅一根骨绝佳者,克承其业,愚夫妇有子女四人,俱非其选,惟幼系自新,得天独厚,我乃携之远离家园,隐居京郊,一则避祸,一则俟其成长……”
燕青念到这里,忽然止口不念了,听的两个自然非常着急。
张自新忙问道:“燕大哥,你怎么停止了?”
燕青道:“我觉得这张字条有问题!”
杨青青愕然道:“有什么问题呢?”
燕青道:“这字条上的口气是张老夫人的自述!”
杨青青道:“那有什么不对吗?她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才可以使张兄弟明白自己的身世!”
燕青摇头道:“不对,这是件绝对秘密的事,如果出于张老夫人的亲笔,她应该只准备留给张兄弟一个人看到,就不会用这种语气!”
杨青青怔了一怔道:“也许她是知道自己会发生意外,才留下这张字笺,准备万一别人得到它,去告诉张兄弟!”
燕青道:“我以为不可能,如果张老夫人要让别人转告,又何必把它藏在这么秘密的地方,而且她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事,直接在口头告诉张兄弟就行了……”
张白新道:“也许姥姥是因为还没有到告诉我的时候。”
燕青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你姥姥是为了这个原故,就应该在信上说明白,可是我看信柬上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也没有提到天龙二十五式的事,只说明要得到天龙秘籍,必须借重这把天龙匕。”
接着将字条摊开,让他们共同观赏,果然全文很长。
但只是说明天龙匕的用途以及指示天龙秘籍藏在丈人峰旧址的山洞中,同时更说五大门派觊觎天龙秘籍,把守洞中,不让人往前,欲得天龙秘籍,必须先设法驱逐五大门派,而驱逐五大门派,则必须会同三头蛟毛文水,彼为天龙敌人,刻正联络江湖上知名之士,以期共图五大门派等……
看完了字条,张自新也开始怀疑了。
因为五大门派并没有像信上所说的对天龙秘籍有非分之想,相反的,对张自新礼遇非常。
杨青青怔了半天才道:“看来这封信果真不是张老夫人所留的,否则她不会对五大门派存有这种想法!”
张自新奇道:“那究竟是谁留下的呢?”
燕青道:“最大的可能是那个杀死张老夫人的凶手,他想利用这封信,嫁祸五大门派,才自作聪明地留下这封信。
可是他不知道天龙大侠与五大门派的交情,才露出马脚,不过这个人对天龙大侠的事也相当清楚……”
杨青青道:“假如那人存心嫁祸,为什么又要把天龙匕留了下来呢?”
燕青道:“光凭一封信,并不证明张兄弟就是天龙后人,必须要有特别的凭证,而天龙匕正是最有力的证据!”
杨青青道:“可是这封信怎么会跟天龙匕放在一起,又密藏在拐杖中,那拐杖是张老夫人一直拿在手中的呀!”
燕青将劈碎的拐杖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才问道:“张兄弟,这是张姥姥平时所拿的拐杖吗?”
张自新道:“不错,姥姥用了十几年了,虽然她并不需要拐杖,却一直拿在手中,它惟一的用处,似乎只是用来打我,可是后来两年也很少用了!”
燕青道:“那一定不会是这根了?”
其余的人又是一愕。
燕青道:“如果是用了十多年的东西,上面一定有汗迹,十年以上,汗迹透人木里,这支断杖的汗迹很浅,像是人工造就的,因此我敢断定它一定是那人仿制伪造的。”
张自新道:“可是天龙匕怎么会藏在里面呢!难道这柄匕首也是假的?”
燕青道:“这柄匕首有斩金削铁之能,倒不会是假的,不过要把匕首对在拐杖中,必须相当时间,绝不可能在一两天内完成,何况张兄弟离开张老夫人只有几个时辰,要把天龙匕搜出和这信纸一起封入仿制的拐杖中,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要好好地想想!”
沉思片刻,他才问道:“张兄弟,你回忆一下,在你过去的日子里,你姥姥有没有显得特别烦躁过?”
张自新道:“在我懂事的时候开始,姥姥每天都很烦躁,背着我时常唉声叹气,偷偷地掉眼泪。”
燕青点头道:“那就是了,这柄天龙匕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