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带着玄龟羽士宋三清,悻悻不已的回转所居,铁木大师澄空和尚,就也自趁此机会,俏悄尾随吕崇文退往峰下!
次日众人再度计议,一齐推由西门豹调派一切,西门豹微作沉吟,含笑说道:“昨夜我自峰腰退下,曾去勘察过那刘氏荒坟,四周全是些密莽丛林,地势果然好! 照昨夜情势,宵来赴约的,可能只有白骨天王韦光,和玄龟羽士宋三请两人,峰头所留,也应无甚扎手人物!所以我想把人手作如下分配,严女侠与吕崇文,埋伏暗处,等那天南老怪师徒,一进刘氏荒坟,便立即闯上峰头,尽快下手施救双首神龙裴伯羽与璇玑居士欧阳智!慕容老弟,澄空大师,与西门豹,则在刘氏荒坟之中,相机应付老怪师徒!”
说完转对澄空笑道:“我们三人之中,自然要推大师功力最高……”。
澄空不等他说完,便即摇头笑道:“西门大侠平素料事如神,这次可说得不对,我慕容师弟皋兰受伤之后,静宁师叔赐以殊恩,花费七昼七夜苦心,用大清功乾元罡气,替他打通‘督’、‘任’二脉,如今比我强得多了!”
西门豹闻言才知道自己重见铁胆书生慕容刚以后,总觉得他面色之中,时常隐现一种神光,原来在北天山养病,居然养出了这大好处? “哦”了一声笑道:“我是因为老怪韦光的白骨玄功,听说厉害无比!必须设法消—除掉他几分功力,然后再以一个最强大之人,勉力应付,等其余工人把玄龟羽士宋三清,收拾下来,再行合手齐攻,便不怕什么天南老怪了!”
吕崇文听得希奇,插口问道:“西门老前辈!你到底多大神通?老怪白骨天王韦光,练就的一身武学,还能由你替他减掉几分么?”
西门豹失笑说道:“你还记得我侄儿西门泰,使巢湖姥山小银龙顾俊二庄主,饮恨黄泉的那一件‘毒猬金蓑’么?我除事后对西门泰,痛加斥责以外,并把这件毒猬金蓑,立即追回,本想予以毁去,但因此蓑本身,是一件武林异宝,不仅可御寻常刀剑,并专门克制各种阴毒掌力!所以只把蓑上剧毒去净,依然保存至今!宵来可由慕容老弟,暗暗着在儒衫之内,设法在动手之间,卖给那老怪一掌,定然使他吃足苗头,岂非可以减去老怪凶威三分以上?”略停又道:“不过此举,颇不易为,一落痕迹,狡诈的老怪韦光,必然不肯上当!闪避之间,万一略失分寸,又容易伤在他白骨玄功之下,所以必须慕容老弟这等功力,方足担负!但还须注意一事,就是上来必须尽量游斗,拖延时刻,不到万不得巳之时,决不与他们正面过手,以使严女侠等,能在峰头从容救人!澄空大师清随时协助慕容老弟,我则略使昔年故技,惑乱老怪师徒心神,令他们疑惑万端,易于上当!”
吕崇文皱眉说道:“老前辈你这分派虽好,但有些不公,多有趣味的刘氏荒坟之会,不让严姑姑和我参与,却罚我们去爬那高一座泰山,实在越想越不服气!”
这几句话,不由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天香玉凤严凝素,本来担心铁胆书生独对白骨天王老怪韦光,过份危险,想用自己的铁鳞剑鱼鱼皮软甲,替他护住前胸后背,如今见有西门豹的毒猬金蓑,“既可防身,又能挫敌,当然强于鱼皮软甲,芳心之内,也自略放!
这一整日之间,澄空、慕容刚,严凝素,吕崇文四人,全在静坐行功,西门豹却一人出外,不知作何布置?
夕阳一坠,澄空、西门豹、慕容刚,便往刘氏荒坟以内埋伏,天香玉凤严凝素也与吕崇文隐身在离荒坟约有半里之遥的一丛竹林之中。
吕崇文默计时刻,已近初更,正低低说了一声:“严姑姑!莫非老怪机警,不来上当!”
严凝素似有所闻,突伸玉手作势,令他禁声,二人同时往丈人峰方面瞩目,果然在月光之下,一白一黑,两条人影,快捷得宛如御风飞行一般,直向刘氏荒坟驰去!
严凝素、吕崇文见白骨天王韦光,果然是与玄龟羽士宋三清二人赴约,遂由竹林后侧绕出,施展功力,便直奔丈人峰头!
他们此去,尚有意外遭遇,但暂时慢表,先行叙述韦光老怪师徒,刘氏荒坟赴约之事!
白骨天王韦光,玄龟羽士宋三清一到刘氏荒坟,只见四周坏坏黄土,碑碣纵横之间有不少家境贫,寒草草掩埋的残棺白骨暴露在外!月光时为流云所掩,偶而再有几点青磷,随风飘舞明灭,越发显得鬼气森森,凄迷已极!
玄龟羽士宋三清,对老怪韦光说道:“时已初更,我们准时来此,对方却不见人,不要真如师叔所料……”。
一言未了,三四丈外,一座高大坟头的墓碑之后,突然响起一声令人听来毛发直竖的森然冷笑,慢慢站起一个身穿黑衣,头带面具,只留两眼在外,精光闪烁说道:“老夫在此候已多时,你们徒生双目却看不见,怨得谁来?”
玄龟羽士宋三清正觉此人口音好熟! 白骨天王韦光已自冷冷说道:“来人通名,不然休怪韦光手辣!静宁老道遣他门下弟子,与我定约,怎的不来,人在何处?”
黑衣人阴阳怪气的慢慢答道:“老夫西门豹,人送外号千……毒……人……魔!”
韦光师徒,闻言不由齐觉一愕,暗忖千毒人魔西门豹,分明被自己囚在峰头,适才下山赴约以前,还在他身上,特加布置,怎会在此又出现了一个?
黑衣人似是猜透他师徒心意,一面伸手慢慢揭下所带面具,一面嘻嘻怪笑说道:“韦光、宋三清,你疑心些什么?老夫化身千忆,大干世界之中,随意游行,区区丈人峰头,那里能够困得住我?”
话到尾声,面具业已揭下,白骨天王师徒,更觉莫明其妙,因为赫然果是片刻之前,还监禁在自己手中,自称璇玑居士欧阳智,而搅得四灵寨瓦解冰消的千毒人魔西门豹!
玄龟羽士尚在惊疑,老怪韦光却比他这师侄,更为阴毒,三丈多远,在他不过闪身即到,一声不响,只肩头微微一晃,带着一阵砭骨阴风,便即往那站在墓碑以后的西门豹扑去!
西门豹久闻老怪盛名,照理应该及早闪避,但他丝毫不惧,卓立如山,等韦光扑到一丈左右,自己身上,已可感觉到对方比人先到的砭骨阴风之时,才突然哈哈一笑,双掌翻处,也自发出劲疾掌风,但他并不是要与老怪韦光硬拼内力,却向自己身前的墓碑打去!说也奇怪,西门豹的掌风一发,不但墓碑应手四分五裂,并自碑中飞扬出一片白烟,直向老怪韦光,迎面罩去!若换平时,以老怪韦光功力,只消举袖一挥,白骨阴风发处,那片白烟,自然激荡得四散飞扬,无影无踪,仍可照样向对方追击!但目下韦光却须略为慎重,因一来自己这“天南老怪白骨天王”八字,固然威震武林,但人家那“千毒人魔”的名头,也不在小,既以千毒威名,谁晓得他这片白烟以内,藏有甚么花样?二来自己在仙霞岭一元谷,下手擒他之时,武功深浅,曾有觉察,适才囚在峰头,就算自己与宋三清—走,他便脱困,但以脚程而论,也决不会赶在自己前面,先到这刘氏荒坟之内等待!何况双掌一击,墓碑应手碎裂的轻易程度,及碑中居然会冒白烟的种种疑团,老怪韦光在困惑之中,难以解析,只得左手大袖一拂,驱散当前白烟,人却往侧方斜出四五尺远,飘然落地!
这时西门豹也已趁机退出三四丈去,站在一座坟头之上,手指韦光,哈哈笑道:“我以为天南老怪白骨天王,是怎么样的一位狠天狠地人物?原来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之辈!老夫稍弄狡猾,便自吓得胆裂魂飞,几张碎纸,一片石灰,你就如此十白么?”
玄龟羽士宋三清,见师叔被人捉弄,业已怒发如狂,老怪韦光却看他一眼,阴恻恻地说了一声:“对方存心激怒我们,滥耗真力,然后才以静宁老道等极强高手,出而硬斗……,你也数十年磨练修为,火气怎的仍然如此旺法?理他则甚!”
慢慢走到西门豹方才所立之处一看,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里是甚么墓碑,只是一个用黑色硬纸,所作纸壳,壳中盛着不少平常的石灰而已!
韦光眼望离自己几达六七丈远,站在一座小坟头上的西门豹,阴笑连声说道:“西门豹你这些徒自令人笑掉大牙手段,对老夫施展毫无用处!静宁如在,叫他赶快出头,三千年一别,与昔日故人,在这荒坟相会,一分胜负存亡,就此埋骨,未尝不是人生乐事?”
西门豹自鼻中“哼”的一声,冷笑说道:老怪物不要得了便宜还来卖乖,老夫若不是痛悟前非?尽弃昔年所用之物,只要在那石灰以内,加上—点‘闻香稣骨消魂毒散,并运气护住周身要穴,拼着略受你那白骨阴风的寒毒伤损,等你扑到当头,再行发动,此时任凭你武学盖世,也已在所立之处,伏尸作鬼!静宁真人本欲亲自为世除害,但忽因急事不克分身,特命老夫等代其下手,三更时分,准来替你收尸,你知因宗族不对,不愿埋在这刘氏荒坟,我们另换地方也可!”
白骨天王韦光,任凭西门豹竭力撩拨挑逗,脸上始终不现怒容,只冷冷说道:“西门豹你休要枉费心机,想气激老夫,致动无名,那叫妄想,我只先把你擒住,不怕静宁再不出面!”
说话之中,度量自己与西门豹之间,距离六丈有余,七丈不到,若以全力施为,正好可以纵过!而对方决想不到距离这远,自己一纵使到,即令警觉闪避,以自己功力,在他所立坟头,再一借力,跃起高空,用云龙身法,凌空下击,无论这狡诈老鬼,逃往何方!三五丈方圆全在自己掌风身影笼罩之下,必然成擒,毫无疑问! 老怪心中想事,只是刹那之间,一口玄功真气提足,真像只大白鹤一般,双袖一抖,便自电掣前飞六丈多远!而且知道西门豹武功远逊自己,决不会站在坟头之上,等着挨打!所以这一扑,并不欲扑人,意在接近距离,逼得对方闪避移位,再行变更身法后,出手伤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