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刚听澄空师兄的言中之意,似说纵然严凝素、吕崇文被获遭擒,也无大碍,不由瞠目莫明其意!西门豹含笑命他闭目调气,缓缓说道:“慕容老弟且自宽心用功,把余伤去尽,那玄龟羽士宋三清,本就斗不过你澄空师兄,被他一连几记般禅掌力硬攻,逼得退往一座大坟之后!我因看出天南老怪,过份厉害,怕你一人应敌,易蹈危机,才不择手段,暗中撒出两把石灰,迷住宋三清双目,被你师兄一下点倒,有了这好人质,严、吕二人,纵令稍有闪失,还怕老怪韦光敢对他们加害不成?”
慕容刚听说擒住玄龟羽士宋三清,心内果然略宽,真气再度调匀,运行周身一遍,觉得伤势告痊,功力也恢复十之七八,遂与澄空、西门豹,带着被点重穴的玄龟羽士回转所居客店!
到得店中,上丈人峰救人的天香玉凤严凝素,与小陕吕崇文,犹未回转!
铁胆书生虽有人质在手,但因严、吕二人,与自己关系太深,正欲请澄空师兄,及西门豹相助,素性带着宋三清,闯趟丈人峰头,与他们打个接应之时,院内疾风飒然,脚步急骤声中,当门现出了一身白衣之上染遍斑斑血迹,柳眉笼聚,满脸愁急之容的天香玉凤严凝素,手中拿的却是吕崇文的青虹龟甲神剑!
严凝素见三人均在室中,也不问刘氏荒坟之战,胜负如何?便自惶声叫道:“文侄在丈人峰头,中计被擒,我们赶快合力前往援救!”
慕容刚还未答言,澄空业已说道:“慕容师弟方才曾受老怪掌伤,西门大侠则名头太大,贼党人人皆欲得你甘心,还是让我上趟峰头,通知老怪白骨天王韦光,宋三清未死,人在我手,约他不许虐待吕崇文,明夜初更,峰腰互换人质,然后彼此约期再战!”
说完,便自飘身纵出!
幕容刚招呼严凝素坐下休息,并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先告诉她刘氏荒坟之战,擒住宋三清,气走老怪白骨天王韦光等情,然后问她峰头遭遇?
严凝素听澄空说是慕容刚又受老怪掌伤,不由自极度疲乏的目光之中,流露惊急关垂,但听完以后,知道隔着一层“毒猥金蓑”,老怪吃亏更重,意中人并无大碍,才银牙微咬的说出一番话来,原来严凝素、吕崇文,伏在林中暗处,等看见老怪韦光师徒,驰往刘氏荒坟,立即施展绝顶轻功,直扑丈人峰头!
因必须赶在白骨天王及玄龟羽士,被西门豹、澄空、慕容刚等人绊住,未曾回转丈人峰之前,方易下手救人,良机瞬息,稍纵即逝,所以严凝素、吕崇文,才全力攀登!
天香玉凤轻功本来极俊,吕崇文的七禽身法,更是快捷无比。不消多时,业已登上这座百丈高峰,但只见峰头灯光黯淡,一片沉寂!
吕崇文昨夜曾经来过一次,遂为他这位严姑姑引路,扑向那座比较高大的群贼议事之所,想探听双首神尼裴伯羽、璇玑居士欧阳智,究竟被囚何处?
但二人身形,宛如风飚轻絮一般,毫无声息的往大厅屋顶一落,厅内居然立时警觉,突地响起一声号角,刹那间厅内灯光倏然全灭,并从四处的暗陬之间,发出无数箭雨,在朦胧月色之下,划空生啸的攒射严、吕二人,两大厅之内也窜出了十来条手执兵刃的劲装人影!
严凝素、吕崇文,知道自己所定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已被对方识破!看这情形,老怪韦光下峰以前,分明早有布置,要想如愿救人,非经一番洒血苦战不可!
二人何等功力?对四周攒射的一阵漫空箭雨,毫不为意,吕崇文口中微啸,青虹龟甲神剑,一阵龙吟,半空中突然腾起一圈精美青虹,宛如冷电漩光,把数十支暗箭,一齐磕飞削折!
天香玉凤严凝素,却见那大厅内窜出的十来条手执兵刃劲装人影以内,有一道装之人,对屋顶略加审视以后,便自遮遮掩掩地,似存怯意!不由心内起疑,凤眼凝光,特别注月之下,业已认出此人是谁,顿时一桩往事,电映心头,发声清叱,真气提贯玉臂,灵龙软剑,映月生辉,头下脚上地,往群贼丛中,凌空飞扑而至!
原来那道装之人,正是曾以“柔骨迷烟”暗算,几乎在傅君平兽行之下,毁去严凝素一生清白,洞宫山天琴谷的一尘恶道,恶道当然知道这位昔日四灵寨天凤令主的厉害及对自己怨毒之深,又加上吃过吕崇文大苦,所以一经认出来人,便已先萌逃志!
天香玉凤白衣飘飘的人影扑到,群贼之中,暴吼连声,飞起一条虎尾三截棍,一对护手双钩,照准严凝素拦腰疾落,风势呼呼,显见功力不弱!
但严凝素毒恨这一尘道人,蓄意搏杀此獠,半空中柳腰微闪,让开护手双钩,左臂却以内家罡气,硬把那根虎尾三截棍,震得飞起半天,掌中灵龙软剑,则仍然化作千重剑幕,毫不留情地向一尘道人,当头盖下!
吕崇文也已认出一尘恶道,见严姑姑飞身下扑,怕她忿怒之中,受人暗算,青虹龟甲剑舞成一圈精虹,随同飞落!
恰好那使护手双钩贼徒,武功不弱,见严凝素白衣轻扬,像只玉凤般的,在半空中微一翩迁,自己双钩便告砸空,正待用一种毒辣招术“反手夺魂”,翻转双钩,再度伤敌!眼前一道耀目青虹,带着森森冷气,自己从天而降!
这用钩贼徒,不曾尝过青虹龟甲剑的厉害,倚仗所使护手双钩,专门锁拿刀剑之属,遂狂笑一声,双钩交叉,往上便搭!
吕崇文根本不倚仗神剑锋刃,默运内家真力,以剑脊轻轻一震,便把对方震得手臂酸麻,双钩欲脱,钩前门户,自然闪开!猿臂随伸,血花一溅,这名使钩贼子,便在青虹龟甲剑下交代!
在吕崇文毙贼同时,天香玉凤严凝素也凌空挥拳,突发一记劈空掌刀,震退准备拦截自己的三四个贼徒,灵龙软剑剑花加紧一漩,一尘恶道,只觉得万条剑影,当头疾落,手中一柄玄门云帚,不知从何招架?仓皇无措狂吼一声,半个头颅,飞出多远,连严凝素白衣之上,因冲势过急,收煞不住,也沾上了不少脑花血雨!
一尘恶道,与死在目崇文手中的使钩之人,在这群贼以内,还算得上是佼佼人物!一招未过,便在对方剑下,双双丧命,这种威势,竟把其余群贼,一齐镇住!
吕崇文一声冷笑,正待喝问裴伯羽,欧阳智二人,被禁何处?那黑黝黝的大厅之中,突然响起一阵宛如夜枭悲号般的桀桀怪笑!
天香玉凤严凝素,听那笑声虽然并不高洪,但却声声扣人心弦,似乎含有一种迷神魅力!知道发笑之人,不但武功颇高,并可能是个邪僻怪异一流人物?
遂一扯吕崇文,命他在未看清对方来历之前,不可妄动!
那发笑之人,好似从未换气,笑得极长,但越笑越低,越低越觉得慑人,等笑到宛如一缕游丝,大厅门口,现出于一个唇红齿白,年约三十上下的俊美书生,手中轻摇一把湘妃竹摺扇,瞥了地上裂脑洞胸的两具死尸一眼,毫不惊奇的嘴角微披,蔑然一笑,好似根本就未把仗剑卓立的天香玉凤严凝素与小侠吕崇文看在眼内!
吕崇文那里看得惯他这副嘴脸?剑眉双剔,方待叱问,严凝素却已盯了书生手中那把比寻常摺厨略长的湘妃竹摺扇几眼,微带诧声问道:“三十多年以前,有一个人妖大巨寇钟如玉,在云贵苗疆一带横行,外号人称‘白面人妖阴风秀士’,可是你么?”
那手摇摺扇的俊美书生,闻言把那本来低垂的眼眉一睁,精光雷射,偏头看了天香玉凤严凝素一眼,但似为对方那种绝代容光,微微惊奇,点头说道,“你这女娃居然有点见识,长得也还不错,大概就是什么天香玉凤严凝素了?你们那点阴谋鬼计,瞒得了谁?韦天王亲自下山赴约,却请我在峰头坐镇擒人,来来来,我先让你们看看想救的裴伯羽和西门豹!”
说完,举手一挥,远远一处房屋之前,火把纷纷举起,照着一座极大铁栅以内,果有两人,背缚在两根大柱之上!
严凝素低声向吕崇文说道:“文侄!这钟如玉成名多年,煞是难斗,但峰头除他一人,想来别无好手?这人由我对付,我一与他交手之时,你便飞扑那座囚人铁栅,仗青虹龟甲神剑之力,斩栅救人,得手以后,也不必与我会合,彼此分头退往峰下,千万不可恋战!”
吕崇文知道这位严姑姑,心性之傲,不在自己之下!她居然都说这个‘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难斗,此人来历定然不小!一面点头笑诺,一面向那书生打扮的钟如玉叫道:“天南双怪,是韦昌、韦光,桃竹阴阳教主,是凌风竹、毕桃花两个恶煞,你算是其中那一号人物?出头寻死则甚?”
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钟如玉,冷冷答道:“韦昌、韦光自苗疆野人山中,请来鸠面神婆常素素助阵,凌风竹、毕桃花,则特自六诏山中,请出我来,为他们重振桃竹阴阳大教护法!有这多罕世人物联手,慢说你们后生下辈的萤火之光,就是无忧,静宁及妙法三个老鬼,也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发话之间,吕崇文向严凝素附耳说道:“严姑姑!这个什么白面人妖,说话简直太狂,我先斫他一剑,不管能伤与否,马上就去救人!”
青虹龟甲剑蓦地腾光,一纵而出!
严凝素久闯江湖,见识自然比吕崇文广博得多!知道这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钟如玉,看来虽只三十左右,其实年龄尽过七旬,一身功力,奇高无比!听吕崇文要先斫他一剑,生怕有失,方待阻止,吕崇文话完人起,身法太快,业已纵出!
他也明知面前这位看来与铁胆书生慕容叔父差不多年岁的阴风秀土广不大好惹!所以一上手就是太乙奇门剑中的精绝招术“天河倒泻”,青光弥漫,一片寒星,向钟如玉迎头洒下!
武学之道,差之毫厘,便不可以道里相计!吕崇文这一招精粹绝学“天河倒泻”,对付别人,确实威势无伦!但钟如玉却未看在眼内,轻轻一哂,手中湘妃竹折扇合拢,迎着一片寒星剑影,向上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