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管娇小的身子忽然震了一下,仿佛有子弹在瞬间射穿了她的躯体,她的脸色变得如同雪一样白,静静抿着嘴角,直到那里由嫣红变为惨白,终于,低的听不见的声音从唇边滑落:“好的……我接受你的安排。晚上的宴会,我去。”
“雪妮主管,这是No。333的训练数据,请过目。”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疲惫的把自己的身体抛入沙发内,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了陆沙的声音,然后有纸张被推到她的手边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抬手把那一叠文件推到一边,淡淡道:“放这里吧……我等一会再看。”
旁边的人没有出声,她也没有说话,片刻的沉默,却彷佛过了千万年。
“晚上No。333还有一个行动要执行,也是由你监护的……先去准备吧。小心。”许久,雪妮抬起手支撑着额头,闭着眼睛闷闷的说。片刻后,她听到了门合上的声音。
“唉……”雪妮的眼睛睁了开来,茫然的看着面前光洁的红木桌子,眼中有亮亮的波光闪动。手指有些颤抖的伸向半开的抽屉,用力握住了一张薄薄的纸张。
“做的很好……你的超能力是属于精神依附类型的,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一点,让精神脱离身体侵入对方内心,就能完善的控制他了——
“今天晚上你操纵那个民权领袖的时候还是有点失误,他的意识没有被你完全压制下去。
“按预定计划发表演讲的时候,好几次他的本体都挣扎着出声来,让你背好的那一篇东西被打断的七零八落……你还需要练习,No。333。”
从国宾馆出来,车在僻静的道路上飞驰,然而,开车的黑发男子却漠然的开始教训旁边刚完成任务的白发超能少年,No。333满脸的疲惫,不等指导者说完,就自顾自的问:“陆沙,是不是完成了任务,这次我就能够去见妹妹了?”
“……”忽然间,陆沙的眼睛黯淡了一下,沉默了下去。
“我也知道!这不是你能作主的……不过,你能不能去向雪妮主管求情,让我早点看到她?我不会逃跑的!我只要看她一眼就好!”No。333热切的看着旁边的年轻男子,然而,陆沙深蓝色的眼睛里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妈妈的……什么意思嘛。总是板着一张脸!你——”少年不满的抱怨声在急速的刹车声中被截断了,两个人都是一个前冲,额头几乎碰到挡风玻璃。
“搞什么飞机啊!”怨气更重,No。333探出头去,对着从高架桥上下来的一辆敞篷红色跑车,大骂。方才由于这辆车的忽然窜出,几乎让两车撞到了一起。
“哦呵呵~~~小弟弟,不要那么凶啊!”红色跑车内的人放肆地笑了起来,醉醺醺对着他扬了扬手,吹了一声口哨,“一起喝一杯去么?……哈哈!”
跑车再一次加速,歪歪扭扭的开着,绝尘而去。
“妈的,那家伙喝醉了……这样开车不出事才怪——”No。333不怀好意的诅咒,然而车子猛然一个加速,又让他的话再次到一半被打了回去,“陆沙,你怎么开车的?!”
忍无可忍的,白发少年叫了起来,然而抬头看见旁边陆沙的脸色,立刻闭上了嘴。
“下来。”横过车身,将S形行驶的红色跑车堵在进入闹市的路上,黑发男子走下车,对着敞篷车内那个金发的女子淡淡道,伸手敲了敲车窗,“你喝醉了,不能开车。”
女郎茫茫然的抬头,摘下行驶防护镜,看了看眼前的人,似乎费了半天还没有认出他是谁。反而是一边的No。333惊讶的叫了起来:“雪妮主管!”
眼前这个穿着盛装的美丽女郎,却是GEAR机构中那个高高在上的控制者。
No。333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惯了主管一身制服、喜怒无常的样子,在看见下班后她女性化的妩媚,两者之间的反差,即使是超能力者也不由看的呆住了。
“呵呵……是陆沙呀?……”醉醺醺的,雪妮终于依稀认出了眼前的人,笑着,对他挥挥手,“我、我刚从宴会上回来呢……再陪我去喝一杯,好、好不好?”
“啊?主管也会喝酒?”No。333看见女子醉后如花般的笑容,怔怔自语了一句。
她身上浓烈的酒气让黑发男子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头,他拉开车门,将她扶了出来:“上次的处分还不够么?酒后开车……我送你回去。你住哪里?”
雪妮·爱歌的公寓,居然会在底层贫民才住的约克区内。
把No。333暂时锁在楼下的车中等候,陆沙扶着她上楼,从她手袋中找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内一片雪白,空洞整洁得像纸盒一样。所有的家具和四壁都是白色的,只有在靠窗的墙上,挂着一幅女人的肖像油画。
陆沙放开了她,她便如同枯叶般的坠落到了沙发上,随手把坐到的一只毛绒公仔踢到一边,扯掉了脖子上密密的几圈珍珠项链,呆呆坐着。
雪妮失神的看着对面墙壁上那女子的肖像,在身侧的男子要默然退出时,吐着酒气,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陆沙……我们都是螺子啊……”
他蓦然站住,回头看她。雪妮醉后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亮光闪动,在空白一片的房间里,她娇小的身子仿佛是浮在虚空中一般,没有一丝依凭。
扎着头发的方巾有些松散了,黄金一般的长发从肩头流泻到座位上,那样的底色上,那一簇簇的小白花无声的开着,染上了烈烈的艳色。
“这里、这里是我母亲死的地方……”踉跄着起身,从柜子中抓起了一听啤酒,拉开,“父亲是一个激进的种族优劣论者……妈的……不就因为想往上爬么?把母亲圈入了这个基因缺陷劣等人居住的地方……”
“没有一个人理我……我一个人也能立足,呵呵。我要、我要变得更强……我要往上爬,看看、看看能接近多高程度的魔鬼……哈哈!”
猛烈的灌了一口酒,泡沫堵住了她的咽喉,GEAR的副主管弯下腰咳嗽起来,挣得满脸通红。陆沙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将她扶起,拿走了她手上的啤酒罐:“睡吧……半夜了,明天还要工作。”
“你也管我……连你也来管我!”雪妮蓦然笑了起来,用力拨开他的手,扑到窗边,推开了窗,探出身子去,看着高楼底下川流不息的光,放声大笑,“陆沙!我倒是很羡慕那些沉睡者呢……睡在那里,什么也不用想……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用操心,哈哈……”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活的那么辛苦呢?做一颗螺子反而更好吧?”
“喝酒……喝酒……今天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要好好的恭喜我!”她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把罐子里残留的啤酒泼向窗外,满头的金发在半夜的寒气中飘散开来。
“小心。”他一把拉住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的她,扯回来,腾出另一只手关上了窗户。
“不要关!”她蓦然神经质的叫起来,想要推开他,“关着我…我会死的……”
然而,在被他拉着、一个踉跄撞到了他怀中后,雪妮忽然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抬头发问,“你、你不恭喜我么?陆沙?”
“恭喜你。”根本没有问为什么,黑发的男子立刻重复了一遍。
女子笑笑,虽然是醉了,仍然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不、不问为什么吗?”
“无论你说什么都要服从,永远不许离开……这是你说过的,不是么?”陆沙将她手中的啤酒罐拿走,远远扔了出去,关上了窗。
从高楼上看出去,城市就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机器,而所有一切活动着的人类都渺小如蚂蚁。
“是这样?……”雪妮用力的摇头,想甩去一身的醉意,然而她的眼睛还是迷梦的。忽然,看着眼前男子笑了起来,“那么、那么……抱着我吧……吻我!”
深蓝色的眼睛里蓦然有剧烈的波动,在他没有回答之前,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住了他。她的嘴唇冰冷得如同天边飘着的雪。
“我……我不后悔啊……陆沙。很冷…很冷呢……”她的气息搅乱了他的黑发,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仿佛真的怕冷似的,微微颤抖。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走廊上,她那样坚决的眼睛。
这个女子、这个一向精干冷酷的女子又为了什么?居然要那样的维护一个连人权都没有的复苏者……她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的绝望而坚定……
然而,不管将来如何,在此刻,他的怀抱至少能温暖她罢?
在黑暗中,陆沙忽然伸手、用力抱紧了她,吻她,手指摸索着、解开了她束发的碎花方巾,让黄金一样的长发顺着他的手叠落下来……
贫民区破旧的高楼上,黑暗笼罩了他们。微弱的光线从外面漫射进来,将两个人纠缠的身影映在了雪白的墙壁上,仿佛一朵颤抖着盛开的奇异花朵。
静静盛开在黑夜里的花,也是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花。
凌晨五点。
外面慢慢转成一片苍白,天光透过垂挂的帘幕渗了进来,照亮了女子那一头美丽的金发。在朦胧的光与影中,陆沙起身,俯视着枕边雪妮·爱歌:沉睡中美丽的脸、被单下娇小的身子和孩子气的表情……
那样微微皱眉、咬着手指的睡相……完全不同于这个GEAR机构主管平日一向的精明冷酷。
陆沙的眼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个金属手环——他知道,那是GEAR机构的最高控制设备……是所有复苏者的脑部控制总开关。
——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他忍不住抬手抚摩着她灿烂的金发,忽然一怔,发现自己的手套已经不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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