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瑜道:“不错,只是目前还不会去,要等到五月五日,与几位朋友会齐。”
华云道:“只怕倾出全武林之力,也未必能使李冰红改变主意。”
司马瑜道:“我们只希望当众讨取公道,请华前辈也能到场,主持一点正义。”
华云面上现出一丝苦笑,回道:“我已答应永不过问李氏兄妹的事,这碧云山庄我怕去不得。”
司马瑜激道:“华前辈身怀绝世武功,竟然听任李冰红血洗武林,胡作非为,不但小辈们不解,恐怕武林中人也会误会。”
华云忽然一阵狂笑,威目逼视司马瑜道:“华某不计毁誉,更不求谅解,你辈年轻人的确真诚很可爱,可是你到了我这年纪,恐怕就不会这样天真了,告诉你,武林中只有利害之分,而无公道之心。”
司马瑜道:“前辈想是经历沦桑,饱受忧患,对世事当有另一种看法,不过依小辈的看法,我等置身武林,应以行侠仗义为根本,如果只重利害,不存道义,那岂不成了绿林草寇之辈。”
华云畅然笑道:“少侠赤子之心深堪嘉许,但愿能持之以恒,不过……来日印证罢!”
华云笑语一收,转向姜子湘厉声道:“你自离万漏阁后,就整天泡在碧云山庄的温柔乡内,不事上进,现在李冰红将你逐出,你又躲在这里,难道你想当商山遗老吗?想不到我万漏阁出了你这消沉颓废的弟子。”
姜子湘垂首领责,戚然回道:“弟子只是因为你老人家绝迹江湖,所以也不敢在外胡撞,才隐居山林,倒不是意志消沉不事上进。”
华云冷哼道:“我知道你对我处置李氏兄妹的事,暗怀不满,你身为万漏阁中弟子,谅你也不敢有所发作。”
姜子湘闻声变色,凛然道:“弟子从未有如此想法,师命重于山,师恩深似海,岂能不尊不报。”
华云一叠连声道:“好,好,好!为师的错怪你了,你且去收拾,随我回万漏阁去。”
姜子湘唯唯道:“弟子遵命!”语毕,向司马瑜一行躬身施礼,道:“各位稍坐,子湘先退一步。”
姜子湘出屋后,屋内一时静默,华云自在屋内踱步。
薛琪此时忽然想起凌绢凌嫱的下落,于是问道:“那凌嫱姑娘的病体可曾康复?我等均甚关怀。”
提起凌嫱,那华云面色突变祥和,温声言道:“谢谢各位的关怀,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要顺告各位一句,她现在的名字叫华玲嫱。”
众人都不觉同声念着华玲嫱。
华云点头道:“她的我的亲生女儿,应该归复本姓,玲嫱也很关心各位,武林之中,走动频繁,多的是后会之期。”
司马瑜道:“嫱姑娘已然有了极深厚的武学修为,如今华前辈再与雕琢,来日相逢,如能以友见称,则是小辈们的荣幸,如果以敌相向,小辈们定当不堪一击。”
华云笑道:“敌友之分,由人自取,华某向不主动,友者,以礼相待,敌者,以剑相向,友敌分明,恩怨不爽,小女与各位曾共患难,当不致视各位为敌,只怕……”
一语及此,忽而目光一转,停顿不语,司马瑜快口问道:“只怕什么?”
华云语意深长地道:“只怕各位视万漏阁为敌,那只得逼迫小女反目执剑以待了。”
冷如冰暗自观察,忽有所触,乃问道:“前辈之言隐约闪烁,莫非含有玄机?”
华云面色一凛,忽又微露笑意道:“玄机倒有,可并不藏于华某内心,只是蕴藏天地万象之中,天地之间,变化万千,颇难逆料,但愿万漏阁能与武林中任何门派为友,则华某幸甚!武林幸甚!”
末后“武林幸甚”四个字,显已暗示万漏阁的势力强大,不可为敌。
马蕙芷与凌绢相处甚久,自那日凌绢尾随华云去后,日惦在心,不觉问道:“玄冰谷凌绢姑娘那日追前辈而行,不知如今落脚何方?”
华云道:“那凌绢姑娘现也居于万漏阁内,竟然她并未归附万漏阁门下,但玄冰谷与华某之间的一段前仇旧恨,总算一笔勾销,这是华某近二十年来最快心意的一桩事。”
司马瑜闻凌绢已然有了托靠,也自安心,喜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凌姑娘能够托身万漏阁中,凌风九泉有知,当也心安了。”
华云忽有所思,振色道:“凌绢姑娘曾提起过司马少侠,她说:‘少侠虽然秉赋特佳,内力深厚,但腰中长剑,施展起来却甚平平,以至在交手相搏之时,难握先机。’她深深替你惋惜。”
这话听在司马瑜耳里,不觉怦然心动,暗道:这华云存心要留招相教,自己万万不能错过,思念及此,立即答道:“小辈剑术平平,早已自知,只是苦无良师。华前辈如能相教一二,那将是小辈的幸运。”
华云一阵大笑,声震屋宇,和声道:“不怪人言少侠易得姑娘芳心,原来口齿伶俐,看来老头儿也被你说动了心,不过万漏阁不以使剑见称,但是一套无以为名的剑法,纵与名剑高手相搏,也不致于轻易落败。”
司马瑜道:“以前辈一身骇世俗武功,剑术自也不凡,务请费神指点。”
华云淡淡一笑道:“少侠一赞,这万漏阁已然身价百倍,相教不敢,不过我极愿与你谈谈炼剑之道,有人主张苦炼剑气,我们则主张苦炼剑技,气是内力强弱的比较,技是招式的变化,若能气技合一,当然已到御剑上乘境界,否则,炼剑还是以先行着手炼技为佳……”
华云语声略停,见众人凝神倾听,又自接道:“剑术虽然招式繁复,但只有三个不变的法门,那就是快、准、狠,我们先来说快,少侠,请你拿一杯水端在手中。”
司马瑜依言将桌上茶杯端起平置于胸前。
华云道:“将手垂直,使茶杯尽量靠近地面。”
司马瑜依言将手垂直,手中茶杯接近膝盖,离地不过尺许。
华云又道:“你现在可以随时将手中茶杯松手。”
众人方始明白华云有意展露一手奇快的剑术。
司马瑜看看手中茶杯,温热的茶水离杯口不及一寸,一时也想不到华云究竟要展露什么招式,抬头一看,华云抱肘横胸,意态安祥,司马瑜突然发觉华云并未带剑,不禁呼道:“华前辈,你手中无剑呀!”
司马瑜呼声甫自出口,手松杯落,而且还加了一股内力,使茶杯下坠加速。
只见华云身势微动,怀中闪出一道银芒,宛如一条灵蛇,只一瞬间,华云已然静立不动。
众人定睛一看华云手执长剑,平胸直伸,剑尖上挑着,那只满盛茶水的茶杯,然后斜横剑身,将茶杯置于原处。
出手之快,尤胜电光火石,但最使众人奇的,竟不知华云手中那把长剑从何而来。
司马瑜惊道:“前辈剑法疾如闪电,这快字确实当之无愧,这准字还要讨教。”
华云道:“好,少侠掣剑进招吧!”
司马瑜听华云要自己掣剑进招,不禁骇然,嗫嚅道:“小辈怎敢与前辈对剑较量。”
华云笑道:“少侠放心,你的剑伤不了我,我也不会伤你,放心进招吧!”
司马瑜依言抽出腰中长剑,挥空一划弧形,两肩微动,一道银光暴出,剑尖向华云当胸刺去。
只见华云身形一矮,一片青芒自司马瑜腋下穿过,两人甫合即分。
此时,华云恢复前态,抱肘横胸,那支长剑业已不知去向。
司马瑜毫无感觉,正待盘算第二招如何进袭,一见华云业已收剑,不觉一楞。
华云面含微笑,挥手一扬,一件物体飞向司马瑜,司马瑜接在手中一看,心中不禁一惊。
原来那是司马瑜剑柄上的巯稣和他的一片衣袖,司马瑜抬臂一看,右边的衣袖缺了一个大口,幸而对方无伤害之意,否则一剑削断手腕,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
华云又撇开衣襟,露出一戳古铜色剑柄,笑道:“探手拔剑发招要快,插剑回鞘不但要快,尤其要准,准字是制胜的要诀。”
司马瑜咋舌道:“前辈剑法委实惊人,请前辈费神教那一狠字。”
华云略一犹豫,道:“这狠字的用意,不过是每一出手均够份量,而且招招指向要害,务使敌手触剑即亡,目下,似无法演炼给各位看了。”
一语甫毕,忽听屋外一阵笑声,随身飘进一人,白须拂胸,朝华云拱手一礼,微笑道:“小辈们刻意偷招,尊驾怎能使他们失望,在下不才,倒愿相陪走上两招,请尊驾一展狠字诀的神威,也好让小辈们一饱眼福。”
来人方一现身,司马瑜等一行识得此人者,无不一惊,今见来人竟敢向华云挑战,更是大骇,司马瑜内心一急,不由呼道:“华前辈武功高强,剑术奇奥,展师伯千万不可造次。”
来人正是铁剑先生展翼,一听司马瑜高声相阻,回首笑道:“小子!你放心吧!论力,我当然不是华兄的对手,但是对剑,你师伯也许有个一招半式,何况华兄的剑术系以技取胜,所以也只是招式上的胜败,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展翼这番话虽是向司马瑜而发,却是说给华云听的,意思是告诉华云,自己只不过是想考验他的剑术到了如何程度,但又不愿弄出流血事件,只要在招式上有个胜负之分就可以了。
华云自然听得懂话的意思,而且在司马瑜的称呼中,已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当下一展笑容,爽然问道:“来人莫非是久已扬名江湖,人称铁剑先生的展翼兄么!”
展翼答道:“正是在下,不过在下不学无术,徒具虚名而已。”
华云引颈笑道:“不难进门就要对剑相较,原来是武林中一流剑手莅临,展兄高明剑术尚未领教,但展兄凌云豪气已然见识,令人心折。”
展翼道:“在下无意与华兄较剑,只不过权充一名剑手,使华兄那狠字之诀得以施展而已,尚祈华兄谅察。”
华云笑道:“华某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