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心脸色微动道:“萧大侠是怪我不肯出力了!”
萧奇连忙陪笑道:“那里!那里!夫人应是瑶池会中客,蓬莱岛上仙,老朽一个俗了,怎敢以尘世俗务来相烦夫人?”
薛冬心轻轻一叹苦笑道:“萧大侠不必故作违心之论!其实降魔除暴,人人有责!”
司马瑜欢动颜色道:“那前辈是答应出头么?”
薛冬心微微摇头道:“不行!我蒙先师授业之后,就严诫涉身江湖争门之事,先师虽已作古,师命不可违,再者拙夫早弃,我更不能……”
展翼忽地一捋颔下长须道:“以夫人这等人品,尊夫一定是个绝顶人物!”
薛冬心脸色一暗道:“先生薛雨粹虽未在江湖行走,却为妾身心仪的第一人,他一身艺学,比之妾身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天夺其寿……”
展翼微讶道:“老夫虽未见过薛大侠,想来定是位不世高人,理应期寿永颐,怎会中年身殒……”
薛冬心脸色微变道:“先生死于一项意外,这是寒门私事,妾身也不想烦以列位清听,而且妾身也因先夫之死,发誓永不离此地!”
展翼略感失望地道:“方今之世,能与方天华等人一相颉颃者,舍夫人外别无其选,夫人既为誓词所约,看来莽莽神州,只好由得狐鼠横行了!”
薛冬心脸色变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开口。展翼一拉萧奇道:“打扰良久,老朽等应该告辞了!”
薛冬心也不挽留站起身形,微微饮衽道:“简慢佳宝,殊感歉咎,列位若是得暇,不妨常来赐诲!”
司马瑜也跟着告辞,萧奇将眼一瞪道:“小子!你就把你冰姊姊扔在此地不管了!”
司马瑜脸现尴尬之状,薛冬心微笑道:“冷姑娘尚需数日静养,哥儿若是没什么事,可以留在这儿等她好了再走,寒门院舍尚算宽敞……”
萧奇微笑地道:“小子听见了没有,薛夫人一片盛意,你就留在这儿吧,我跟展先生先走一步,端阳时我们也参加众邪门大会,到时候再见吧?”司马瑜一惊道:“师父!您也要去?”
“左右是一条命,送在哪儿都差不多,到不如去看看那批魔崽子玩出什么花样?”
司马瑜脸有忧色,萧奇又向薛冬心一拱手道:“夫人!我这劣徒就烦驾管教一此日子,老朽知道他是块好材料,所以有许多旁门功夫却没有教他,怕把他糟塌了,夫人若不嫌劳神,无妨稍微琢磨他一下!”
薛冬心打过一个询问的神色,萧奇大笑道:“夫人请放心,都包在老朽身上!”
薛冬心点点头,萧奇已拖着满脸疑惑的展翼走了。
司马瑜也听得一头雾水,薛冬心朝他笑道:“哥儿!萧大侠把你让给我了!”
司马瑜大惊道:“前辈!晚辈师门恩重,断不能背师别投!”
薛冬心笑道:“萧大侠只命我代他授艺,并没有叫你改投到我门下,这是我在替冷姑娘疗伤时商量好的,刚才萧大侠也当面交代过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薛冬心在替冷如冰施药时,曾请萧奇去帮帮忙,当时司马瑜并不在意,却不知他们曾作下这决定,一时忧喜交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薛冬心又蔼然一笑道:“我与先夫结婚很迟,在四十余岁才相遇,六年后生下琪儿,她七岁时先夫就去世了,我对她十分钟爱,所以将一身所学都传给了她,你一开始不妨跟她先学入门功夫,过几天我再传你进一步的招式!”
薛琪在旁忽地满脸通红道:“娘!我不干!”
薛冬心脸色一整道:“琪儿!别玩皮,司马少侠年纪比较大,你该叫他师兄,好好地把五行真气的基本功夫跟他研究一下,他在这儿没有多少时间!”
薛琪仍是满脸通红,垂头不语。
薛冬心却走到软榻旁边,将晕睡不醒的冷如冰抱了起来朝二人道:“我又要开始入定了,冷姑娘暂时跟着我,五天之后我出定来看你们,希望你们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薛冬心走了,司马瑜还在发呆,薛琪等了半天,才含羞地道:“司……师兄!你还恨我不?”
司马瑜回过神来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再恨你了!”
薛琪神色一宽,羞笑道:“昨天晚上我表现得太坏了,我实在应该好好地受人管管,以后我一定不再任性,你也别生我的气了,走吧,我们练功夫去!”
司马瑜却为难地道:“不!你把方法告诉我,我自己练好了!”
薛琪神色微变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司马瑜支吾地道:“不!不是这意思……”
薛琪睁大了眼睛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司马瑜吃吃地道:“我要是跟着师妹学功夫,日后给人家知道了,可实在难为情!”
薛琪哈哈大笑道:“你怕难为情也不行,五行真气练功须有特殊设备,只有在我练功房里才能习技,你再固执下去,五天后娘出定时,你只好交白卷了!”
二十五 哀肠一曲 消魂半月
薛家独特的坐功果然别具一番神效,司马瑜依着薛琪所示范的动作与口诀才练到二十天左右,已有不少进境。
首先他感到体内有一股特殊的气流,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志控制运用到任何一个部位。
这股气流仿佛是一团有形的物质,大小如拳,炽热如火,无论运到什么地方,皮肤上就隐隐突起一块。
司马瑜起初以为是练岔了穴道,连忙把这种现象告诉薛琪,谁知薛琪听完后,脸上涌起讶异的神色道:“真有这回事,你运一下给我看看!”
司马瑜见她说得很慎重,连忙把那股气流运到胳臂上,那素白如玉的肌肤上立刻喷起一球,微微跳动着。
薛琪伸出铁指,轻轻地叩着那肉球叹道:“你资质果然不凡,常人数年的虔修也不一定能到这种程度,你却在不到一个月的短时中就到了……”
司马瑜有点不信地道:“这到底是什么现象,火热热地难受死了!”
薛琪正色道:“这就是五行真气,金木水火土中,以火为众象之母,所以你才会感到热,等到热消除,你就可以大成了!”
司马瑜奇异道:“怎会五行中以火为母呢?”
薛琪轻叹道:“天地万物,莫不以五行为基,五行合一,则为火母,乾坤山川,无一能脱此范畴……”
司马瑜道:“这道理太深了,我还是不懂!”
薛琪想了一下道:“我打个比喻吧!我们立足之地,唯是以土为原体,实则包罗万象,你知道地下又是什么呢?”
司马瑜道:“是一团炽热的岩浆!”
薛琪展眉道:“对啊!合为熔浆,冷而凝化万物,这就是五行变化的道理,现在你该懂得五行真气为什么是炽热的火体了!”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懂是懂了,不过老是这样热下去,我可受不了!”
薛琪掩口笑道:“你真笨,火虽为万体之母,宇宙混沌,却无一以火体成形,否则这世界上怎能有生命存在!”
司马瑜的眉头皱起来道:“我刚明白一点,被你这一说又糊涂了!”
薛琪笑道:“你真是死心眼,这是个功力问题,功力够了,火性自然消沉,才能化生万物,就象岩浆凝而成岩石……”
司马瑜也笑道:“我现在是明白了,不过要多久才冷得下去呢?”
薛琪道:“那要因人而异,你照着方法练下去,有一天能将这股气流运到头顶上,那时任督二脉自通,顶现三花……”
司马瑜一惊道:“那不是冲破生死玄关的境界吗?”
薛琪望他一眼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以你的进境起看,这要不了多久,这虽与资质有关,你师父早年给你打下的根基也不无原因!”
司马瑜感激涕零地道:“师门恩重,如同再造……”
薛琪一撇嘴道:“算了!算了!你师父不过是还有眼光,没有糟踏你这块好材料而已,一切成就还在乎你自己努力!”
司马瑜不以为然,刚想开言申辩,薛琪又摇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师父在你心中是个神明,不能轻视,可是凭着他,一辈子也造就不了你!”
“你不要这么说,我对你与薛前辈的培育固然十分感激,可是饮水思源,我实在不能忘记师父的恩德!”
薛琪笑道:“谁要你忘本了?不过也用不着整天放在嘴上念呀!深厚的感情应该藏在心中,岂不闻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
司马瑜不禁为之语塞,良久才道:“算你厉害,我说不过你,现在我请问一声,我要多久才能达到把火热归于冷静的境界!”
薛琪微笑道:“那可很难说,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
司马瑜脸现难色道:“那怎么行!我等不了那么久!”
薛琪正容道:“上乘武功那有一步而成的,你总得依序而进!”
司马瑜着急道:“我不是想念快,实在是有急事!”
薛琪微笑道:“任何事也不会比练功夫更急,你在功夫没告一个段落之前,切忌轻动,否则将遗终身之患!”
司马瑜呆了一呆才道:“那你做做好事,教我一个散功的方法吧!端阳在即,我要赶去参加众邪门的开坛大会!”
薛琪道:“你去干什么,难道也想插一脚!”
司马瑜道:“我怎么会参加众邪之列,我是要去阻止他们为恶!”
薛琪道:“你功夫未成,去也无益!”
司马瑜急道:“明知无济于事,我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
薛琪又道:“你现在把功夫散了,再练可是难上加难了!”
司马瑜沉思片刻庄容道:“纵然是永远无法再练,我也不能丢下做人的责任,大丈夫立身处世,应该先将天下为重!”
薛琪不禁肃然起敬道:“师兄!我是逗着你玩的,你别紧张,娘叫我在一月内将你根基打稳,就是要你仗着这份功夫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