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在那所茅亭,不过景色略变了,不再是瑞雪银装,寒梅吐蕊,只有杨柳微黄,牵牛花爬满了栏杆。
司马瑜神光焕发!
冷如冰更凝重了,只有薛琪显得焦燥不安!
司马瑜笑着对她道:“师妹!你紧张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派人来接待的,你这样转来转去有什么用!”
薛琪红着脸道:“这是我第一次会见江湖人,我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长相,凭着点什么引得四海震动,世人侧目!”
冷如冰微微笑道:“他们还不是同常人一样,只不过会一点武功而已,要说江湖人,你早就见过了,我与瑜弟弟,展师伯与肃前辈……”
薛琪白她一眼道:“你冷姊姊见多识广,自是不以为奇,我可是从来没出过门,所以才要见见那七大凶人是怎么个凶法!”
冷如冰微微一笑,对她顶撞的语气毫不为意,司马瑜到有点奇怪,他觉得冷姊姊最近好象整个地变了一个人!
他无法说出在变什么地方,只觉得冷如冰自从与薛冬心相处一阵后,变得十分地温柔可亲!
薛琪常跟她闹小脾气,她都自然而然地忍受了下去,对自己虽然是很关心,却不象从前那样亲热!
有很多时候,她便是故意地避开,让自己与薛琪单独相处,因此使他无形中有一种惘然若失之感!
步声微响,惊断了他的思绪,柳条分扶处,过来两个青衣人影,司马瑜眼尖,早就认出来人,连忙叫道:“李前辈!公孙前辈!二位怎么才来呀!”
“信口开河”李一定微微笑过来道:“到底是年青人性子急,大清早就等在这儿了!”
笑脸方朔公孙述也是笑容可掬地跟在后面进亭,司马瑜与冷如冰忙着见礼,同时也替薛琪作了一番介绍!
当然他们没有提到薛琪的家世,只说是一个世交姊妹,这次是跟着来看看热闹,李一定望了她一阵,忽然道:“薛姑娘,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却脸熟得很,好象在那儿见过似的,老朽可以进一步借问令尊名讳吗?”
司马瑜与冷如冰微微一惊,因为薛琪与薛冬心的脸形轮廓十分酷似,李一定曾经与薛冬心年轻时会过……
薛琪浅浅一笑道:“先父薛正碎一介文士,弃世有年,李老先生应该不会认识!”
李一定犹在闭目深思,冷如冰怕他想多了会记起来,因为薛冬心再三告诫不得泄露她的行藏,连忙岔开话头道:“李前辈阅人无数,也许有一两个与琪妹相似的人,是以斋生聊想,晚辈敢担保薛家妹子没有会过前辈!”
李一定搜索枯肠,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薛正碎这个名字的印象,只得暂时丢过一边,转与三人寒喧过来!
公孙述笑容呵呵地加入聊天,讲不到几句话,他突地脸色微变,口中发出一声轻嗯!
大家都止住话望着他,只见他脸上一阵红胀,额际也涔涔现出汗珠,好似十分难堪的样子!
司马瑜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孙前辈!你那儿不舒服?”
公孙述支吾不语,薛琪却笑盈盈地在身畔掏出一只铁匣,递到公孙面前,打开匣盖眯着眼睛笑道:“公孙先生!你瞧这匣子装的都是我们女孩儿家的小玩意,你拿着也没有用,所以才没给你……”
公孙述脸色如猪血,瞪目不语。
众人这才该想到这位笑脸方朔又在施展他的妙手空空绝技,而且在薛琪的身上手脚竟失了风!
薛琪仍促狭地拈着匣中一些小物件数道:“这是耳环、这是珠花、这是小佩饰,哎呀!怎么多了一枚钓鱼钩,公孙先生,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说着将钩子拿了出来,众人认得这正是公孙述所携虬龙杖上,附着在龙口细丝上的那枚小银钩!
李一定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老偷儿!你贼性子不改,这下可失了风,偷鸡不着蚀把米,连吃饭的家伙都教人家给砸了!”
司马瑜见公孙述的神色不悦,连忙在薛琪手中将银钩抢下来,还给公孙述,口中却埋怨薛琪道:“师妹!公孙前辈诙谐成性,最喜欢跟我们后辈开玩笑,你怎么当真呢!快向公孙前辈陪个罪吧!”
薛琪笑着道:“我早就听说这位老爷子爱开玩笑,所以一见面就留了神,谁知道公孙先生的眼睛太厉害,居然看出我怀中藏了东西……”
公孙述长叹一声道:“姑娘!别说了,老偷儿平生偷过无数高人,这是第一次被人当场拿获的,算了,老偷儿这辈子再不言偷!”
语调苍凉,显见得他的心情十分沉痛!
薛琪不禁一怔道:“公孙老爷子,你开我一个玩笑,我也开你一个玩笑,咱们两下都不吃亏,你干吗要这么严重呢?”
李一定微笑道:“姑娘这个玩笑不打紧,却开掉了老偷儿一生的名头,他发誓不偷到是我们的福气,可是你让他蹩住贼性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我说老偷儿,长江后浪推前浪,人那有个不栽跟头的,好在是栽在自己人手下……”
公孙述双手一搓,将那根虬龙杖震为数截,掷在地下道:“说不偷就不偷,我从砸了这家伙开始!”
众人俱都一怔,薛琪的神色也变了!
冷如冰恐怕事情会闹僵,婉变一笑道:“公孙前辈何必那么想不开呢!虽然前辈在竿上失利,难道笑脸方朔的赫赫盛名,是靠这根竿子创出来的!”
司马瑜也笑着劝告道:“为偷之道,妙在空空双手,全凭无限心机,使之堕入术中而不启觉,始为上者,若使器物,已等而下之矣!”
公孙述被他们一吹一唱,面子上也觉得好过一点,尤其是司马瑜的那番话,更激起了他的豪情,忍不住大笑道:“你们这些年青人真可怕,连老偷儿想改行洗手都没有自由!罢!罢!教化子没蛇耍,总不能就此不吃饭了,老偷儿今后不改行业,丢了那根哭丧棒,老偷儿就在其他功夫上多用点心吧!”
李一定也释然地笑道:“阿弥陀佛!总算你这老家伙想开了,不然的话,你岂仅是改行,连名字都得重新改一改!”
公孙述一怔道:“老偷儿凭什么要改名?”
李一定微笑道:“看你刚才一脸丧气相,那象个‘笑脸方朔!’”
公孙述哈哈大笑,一天的乌云算扫开了。
大家重新开始欢叙时,李一定与公孙述对薛琪俱都十分注意,频频询及有关她的一切!
好在冷如冰早得薛冬心的关照,一一支吾过去,约莫半个时辰后,湖上的橹声响起,李一定微笑道:“方老儿派船来了!咱们去看看那些活宝们到底创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众邪门的掌门到底是落在谁身上!”
一语甫毕,林外突然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道:“李兄不必太谦虚,相信你们二位早就成竹在胸,等一下那掌门之位,绝对不会落到二位之外去!”
人随声至,却是方天华那高大清逸的身形。
李一定不禁微微吃惊道:“方老儿!你好快的动作,刚听见水响人就到了!”
方天华微笑道:“恭迓大驾,岂敢延误!二位可能就是未来的掌门,兄弟少不得先要巴结一番!啊!二位少侠也到了!”
冷如冰与司马瑜只得向他点点头,由冷如冰发话道:“盛会难再,我们怎肯放过这个好热闹!”
方天华仍是笑着道:“好说!好说!铁剑先生与萧大侠会赏光吗?”
冷姑冰微一沉吟道:“展师伯与萧前辈已经知道今日之事,很可能会来!”
方天华大笑道:“那可太光荣了,众邪门开府之日,居然能请到铁剑先生与长眉笑煞大驾与会,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李一定微笑道:“方老儿!你别太往脸上贴金了!我们这些人是什么玩意,展翼与萧奇要是来了可不会是为了观礼!”
方天华仍是笑哈哈地道:“这可不劳费心,无论他们是什么来意,方某都有接待的方法,各位请吧!咦!还有一位新客呢!”
他的目光扫了薛琪,神情微微一怔,眼中显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司马瑜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世交姊妹薛琪姑娘!”
方天华的声音变得很和谒向薛琪道:“薛姑娘瑶池仙子,下谪尘宇,老朽深以接纳为幸!”
薛琪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方老先生太客气了!”
方天华启口好象要说什么,可是最后只伸一手道:“时间快到了,各位请吧!”
众人相谐启步登舟之际,李一定又问道:“其他人都来了吧!”
方天华微笑道:“除了东海齐家兄弟尚在途中,其余都到了!”
李一定连忙道:“齐家兄弟准备来吗?”
方天华笑道:“兄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议事厅上既有他们的位置,就算得准他们一定会参加,李兄尽管放心好了!”
李一定微笑不语,只有司马瑜神色一动。
冷如冰知道他怕见到靳春红,却故意呕他道:“东海齐家兄弟们门下有个女弟子,曾任水陆两道的总瓢把子,不知这次可会一起前来!”
方天华笑道:“那女娃是齐家的得意传人,这种盛会是一定少不了她一起来的,听说她长得很美?”
冷如冰微笑道:“嗯!貌美如花!我见犹怜!那性情更是水样温柔!”
方天华笑问道:“冷姑娘怎会知道如此清楚?”
“我跟她只有忽忽一晤,没有多深的印象,倒是瑜弟弟曾为她的座上客,这些赞语都是他说的!”
司马瑜急得满脸飞红,连忙辩道:“冷姊姊!我几时跟你说起她来着!”
冷如冰微笑不语,薛琪却神情一寒问道:“师兄,原来你还有一个知心人!”
司马瑜大是困窘,呐呐地道:“师妹!你别听冷姊姊胡说!什么知心人,她恨我到了极点,见了我的面就想杀我呢!”
薛琪哼了一声道:“她为什么要杀你!”
司马瑜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我也不晓得!”
薛琪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