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曼医院的科学水准,高出人类许多倍,人类对生物电脑的研究才刚开始,虽然最后终于能够创造出「人造脑」来,总还有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如果人类从现在开始,就觉察到了这个危机,未尝不能悬崖勒马。
可是勒曼医院现在就已经有了这种半人半电脑的新生物,他们是何居心?
虽然我一直认为勒曼医院那些外星人的活动,对地球没有坏处,这时候也不免大大怀疑。
亮声看了我一会,道:「我们把人脑和电脑结合只是为了有更好的工作伙伴。」
我嘿地冷笑:「好的工作伙伴?小心他们的思想自行发展,人脑的基因之中,有一项叫做反叛,还有叫做阴谋的,其中诡计百出,岂是你们这些外星人能够完全了解的||你们是在玩火,会把你们全都烧成灰」
亮声又望了我一会,欲言又止,神情并不友善。
我大喝一声:「有话只管说」
亮声皱了皱眉,道:「我们对人类脑部的研究,已经可以将脑部控制人类行为的部份,相当精确的分开来,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类行为,我们当然不会联接在电脑上。」
我怔了一怔,道:「你们选择的部份是||」
亮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选择了脑部的服从部份||绝对服从的那一部份,这部份统称之为奴性,是人类脑部的主要部份。」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不出话来。
亮声已经把他本来认为不好意思说的话说开了头,也就没有甚么顾忌了,他继续道:「所以我们制造的人造脑,绝对服从,就算能够产生属于他们自己的思想,也会只是进一步服从,是最完美的奴隶。」
我不禁呆了半晌。
照亮声这样说法,和我刚才所想到的又大不相同了。
我刚才设想到的情形,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可怕之极,是人类末路。
而照亮声所说,人造脑只会永远服从,思想发展也只是进一步服从,那么确实是「完美的奴隶」,可以成为在人类控制下的最好工作伙伴。
然而既然前景是如此美好,亮声一上来为什么要将之当成是危机将临的讯息来告诉我呢?
接下来的情形,使我强烈感到,亮声「知道我在想甚么」的能力,远在成功之上,几乎可以和白素一样,而白素有这个能力,是由于长期相处,亮声又是用甚么方法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我也没有时间追究,当时我想到了这一点时,亮声已经道:「我们是在肯定可以分析出脑部控制行为的部份之后,才选择绝对不会在将来出现问题的部份,和电脑联结的。」
我一听,感到了一股寒意,失声道:「而现在在从事生物电脑研究的那些科学家……」
我话还没有说完,亮声就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激动,打断了我的话头,大声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可以称为科学家,在我们看来,他们那极不计后果,只知道盲目前进的行为,更应该称为自杀家才对」
到这时候,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亮声的意思,也知道生物电脑或者人这脑发展的结果,可以是我曾经设想到的可怕情形,也可以是亮声所说成为最好的工作伙伴。
一来一去,是祸是福,可以完全南辕北辙,其关键就在于和电脑连接的是人脑的什么部份。
说得具体一些,在还没有足够的知识可以分开人类脑部控制行为的各个部份之前,就贸然将人脑和电脑联接,就会使人类各极行为都和电脑联接其结果就必然是我刚才设想的那样:人类沦为次等生物。
而现在在研究生物电脑的科学家,有哪一个是掌握了人类脑部奥秘的人类现有的科学水平,对自己脑部所知极少,在这样无知的程度下却急不及待地企图将人脑和电脑联接,那确实是不折不扣的「自杀家」的行为。
我非常无可奈何,因为亮声虽然向我传达了这个讯息,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生物电脑的研究,已经成为全世界「自杀家」挚起争取的目标,成了尖端科学的大趋向,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呢现在的情形,是灭亡之前的疯狂。
我相信当然有不少人可以看出可怕的结果,然而在疯狂的情绪下,有什么用?
我叹了一口气,想到唯一可以扭转这种情形的方法,只有靠勒曼医院了。
我道:「既然如此,要解除危机,只有靠你们迅速、普遍地将分析人类脑部的知识,传播开人,使自杀家都掌握这个能力,那么他们创造出来的人造脑,就不会有问题了。」
亮声瞪了我一眼:「你以为人脑和人脑之间,就像电脑和电脑之间,可以联系在一起,我们这里有资料,传出去,他们下载,就可以获得全部资料了?」
亮声的话说得很冲,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反驳。
人脑接受知识的过程,需要循序渐进,而且愿不愿意接受知识,也由每个人自己决定。
就算勒曼医院把知识广泛传播出去,偏偏有些人不愿意接受,也就等于白费心机了||在我的设想之中,只要有一个不受控制的人造脑出现,这个人造脑就有本事制这另外一个,其情形和细胞分裂一样,呈几何级数增长,一发不可收拾。
我望着亮声,说不出话来。
亮声道:「我们详细研究过解决这个危机的方法,一直没有头绪,直到那位成功女士来到,才给了我们灵感,设想了一个可行的方法。」
和亮声交谈以来,意外已经够多的了,可是都不如听到亮声如此说之后,更加意外的了。
第七部未来大战
成功又能够给勒曼医院什么灵感?
难道派成功出去,去见每一个在从事生物电脑研究的人,用她脑后那张怪脸去吓那些人,叫他们停止研究?
当然绝对不会有这个道理。
当时我神情疑惑之极,亮声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胡思乱想,听他说下去。
我吸了一口气,也不敢催他,因为我知道他即将说的话,我一定不很容易明白。
亮声过了一会,才这:「对不起,又要从头说起||我们在接待了成功女十之后,立刻有人想起若干年之前接待过的玛仙,将玛仙的资料和成功对照,发现她们的基因虽然都有异于地球人,可是相互之间,却也不是完全相同||」
我忍不住插言:「即使是在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基因也是有差别的。」
我的意思是:成功和玛仙之间的基因有差别,并不表示她们不是同类。
亮声点头:「本来我们只是假设她们是同类,你来了,表达了你的意见,才使我们肯定她们是同类。」
亮声这样说,我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同时感到事情牵涉到非常严重的问题,不能有丝毫模糊。所以我立刻声明:「我感到她们是同类,是因为我觉得她们有相同的神韵和气质,并没有确实的根据。」
亮声道:「我们知道,这方面不必有什么确实的证据,我们甚至于不知道由什么东西形成神韵和气质,而且我们也无法判断地球人之间气质类似或不类似,那是你的能力,而我们非常相信你的判断能力。」
我摊了摊手:「由我这样凭感觉带来的判断,如果以后出了什么差错||」
亮声摇头:「不会出什么差错||就算有了差错,事情也不过和我们未曾努力过一样,不会更坏。」
这次他在说到「我们」这个词的时候,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我,表示这个「我们」,包括我这个地球人和他们勒曼医院,并非他勒曼医院的自称。
我心中苦笑,亮声这个外星人对地球上人类的语言应该算是非常通晓的了,可是他显然不知道中国北方的语言之中,有一个词,叫做「咱们」。
「咱们」和「我们」不同,刚才那句话,他如果懂得用「咱们」这个词,就不必大费周章地指来指去了。
我听他的话,像是现在他要说的办法,有点像「死马当活马医」的味道,可见事情的发展,是无可避免趋向死亡,我们所努力的,只不过是尽力而为而已。
我点了点头,请他继续说下去。
亮声一开口,我出言惊人,他这:「经过对她们基因的分析,有理由相信她们不是地球人。在若干年前,我们只掌握了对地球人的复制,所以无法对玛仙进行复制。
现在我们才能够对成功进行复制,可是在复制的过程之中,我们还是无法对造成她畸形的基囚进行纠正,而我们对地球人的基因可以说熟悉之极,要怎么样纠正改变都可以。」
亮声下了「成功和玛仙不是地球人」的判断,我很同意。
可是我道:「据我所知道的资料,她们也不属于任何地球之外的星体。」
亮声等我进一步说明,他(勒曼医院)对玛仙的了解,只是身体结构组织上的精密分析,对玛仙的遭遇、经历、生活……种种,并无所知。
而我却所知甚多,所以我继续道:「玛仙的情形相当特别,或许成功也一样,她们是某一个星体||姑且称之为爱神星上的人在地球上培育出来的||」
我说到这里,亮声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来。
他用力一挥手:「太对了,我们的判断正是如此,我们还有进一步分析的结果:在培育她的时候,采用了地球人的基因和那个爱神星人本身的基因相结合的方法。」
我大点其头,然后和他异口同声:「所以她不是地球人,也不是外星人,而是各自一半」
亮声兴奋了一会,忽然又摇头叹息:「为甚么玛仙和成功都严重畸形,难道那是外星人和地球人基因结合的必然结果」
看来亮声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在这样问的时候,也不是在问我,而是在自言自语,显然他认为他们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也不可能知道。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我却有可以相信是非常接近事实的答案。
我吸了一口气,道:「不是必然的结果,应该是偶然的结果||在结合培育的过程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