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慧君回头道:“舅舅,霍总管说的对不对?”
宋镇山含笑点点头:“不错,黑虎神比起你爹,是要逊上一筹。”
恽慧窘娇笑一声,转脸间道,“岳相公,你看到我爹和黑虎神动手,是在什么地方?什
么时候?说得详细一点好么?”
她虽然娇笑出声,但脸上却丝毫不见笑容。
岳少俊当然没有去注意她,闻言就把昨晚自己在小酒店中所见到的,详细说了一遍,只
是把卖花娘子竺秋兰拉着自己冲出酒店,和送自己软剑一节,略过不提。
宋镇山徐徐说道,“卖花婆竺三姑也在瓜州现身,唔,这些人,大概都是为贞姑剑去的
了。”
说到这里,回头道,“慧儿,大概你爹还不知道贞姑剑已为你所得,他赶去瓜州,自然
是为神物利器,不容落入黑道妖邪之手,才出面的。”
恽慧君咕的笑道:“不是舅舅说,我也不知道前天无意中得来的这柄铁剑,就是贞姑剑
呢!”
宋镇山道:“孩子,你现在总可以放心了罢,老夫早就说你爹不会有事的。”
恽慧君道:“但那信上……”
宋镇山道:“那只是虚言恐吓罢了。”
一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朝岳少俊问道:“岳相公方才曾说是为了一件事来找老夫
的,你老远从云台赶来,当然不会是普通之事了,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是的。”岳少俊站起身来,作了个长揖道:“晚生确有一事,想恳求老爷子赐
助……”
恽慧君目光凝注,望着他,似是对他恳求老爷子的事儿,十分关切。
宋镇山蔼然道:“岳相公请坐,老夫纵然已有二十年不问世事,但你岳相公和老夫颇为
投缘,有什么为难之处,老夫倒是乐意相助,你但说无妨。”
“多谢宋老爷子。”
岳少俊恭敬的抱拳一礼,才回身坐下,说道:“只是晚生恳求老爷子的,并不是晚生自
己个人的事。”
宋镇山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人的事?”
岳少俊道:“是晚生师傅的事。”
宋镇山微微点头,问道:“令师是谁?”
岳少俊道:“家师自称无名老人。”
宋镇山奇道:“无名老人?老夫从未听人说过,不知令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岳少俊俊脸微微一红,说道:“晚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
宋镇山道;“那么令师有什么困难之事?”
岳少俊嗫嚅的道:“晚生也不知道。”
宋镇山因岳少俊人品俊逸,谈吐得宜,因此他连说了两个“不知道”,并未见怪,依然
蔼然问道:“那么岳相公远来向老夫求助,又是什么事呢?”
岳少俊被他问得俊脸更红,嗫嚅道:”事情是这样,晚生六岁那年、有一位落魄风尘的
老文士,向家父毛遂自荐,愿意先当晚生塾师,从那年起,他老人家就住在寒舍,教晚生读
书……”
宋镇山似是十分留神,问道:“他就是无名老人?”
“是的。”
岳少俊续道:“家师除了教晚生读书之外,也教晚生坐下来练习呼吸。”
宋镇山道:“那是教你内家运气功夫。”
“是的。”
岳少俊道:“晚生后来才知道,家师教的是内功,同时他老人家也教晚生练习拳剑,晚
生年事渐长,却发现家师一个人时常书空咄咄,有时长吁短叹,愁结眉宇,晚生问过家师不
知多少次,家师总是摇头不语。”
恽慧君问道:“他一定有什么伤心之处了!”
“在下也是这么想。”岳少俊接着道:“直到今年初秋。他老人家忽然辞馆,临行时曾
叮嘱晚生,中秋前三天,到云台山青峰顶南首青霄洞去找他。”
宋镇山道:“他在你家足足住了一十四年。”
岳少俊应了声“是。”
宋镇山道:“这么说,令师并无家眷了?”
岳少俊又应了声“是”。
恽慧君问道:“岳相公中秋前三天,有没有到云台山去呢?”
一直站在边上的宋文俊接口道:“岳兄就是从云台山出来的。”
宋镇山道:“你们都别插嘴,坐下来,听岳相公说下去。”
岳少俊道:“晚生依约在中秋前三天,赶到云台山青峰顶云霄洞,家师已经换了一身道
装,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说到这里,神色忽然一黯,续道:“他老人家看到晚生,甚是高兴,但晚生看得出来,
他老人家不仅消瘦了很多,气色也很不好。”
晚生问他可有什么不舒适?
家师苦笑了笑,说出他老人家在寒家之时,已发现积郁成疾,真气受岔,故而辞馆远
行,行将闭关静修。也许很快可以修复玄功,也许从此走火入魔,数十年功力,尽付东流,
那就不再出山了,因此他老人家有两件未了心愿,本待托付晚生,但如今想来,不说也
罢……”
宋镇山问道:“令师不肯说,那是不愿麻烦岳相公了?”
岳少俊道:“师恩浩荡,晚生粉身难报,家师纵然不说,晚生也要苦苦哀求,请家师明
示。”
宋镇山道:“他说了没有?”
岳少俊道:“家师经不住晚生苦苦哀求,只说出一件,那是他老人家有一哲嗣,十六年
前无故失踪,家师踏遍大江南北,始终杏无消息。”
宋镇山问道:“令师公子,今年有多大了?”
岳少俊道:“晚生听家师说,失踪那年,才十二岁。”
宋镇山道:“令师可曾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岳少俊道:“家师没有说,但他老人家曾说师兄左眉有一颗红痞。”
“晤!”宋镇山口中晤了一声,问道:“第二件他没有说么?”
岳少俊道:“是的,晚生问到第二件事,家师只是摇头叹息,再也不肯说了。家师说:
‘难为你有这番心意,为师已经十分欣慰,你如能遇上龙官,左眉稍有红痞的人,就告诉他
十年之后的中秋,可到终南太一殿去找为师;如果不见为师,那就是为师已不在人世了,你
能替为师办这件事,已经够了,至于另一件事,往事如烟,为师也不想重提了。’”
宋镇山道:“令师既然没说,岳相公怎会找老夫来的?”
恽慧君听得一怔,暗暗付道:“听舅舅的口气,好橡知道岳相公师傅没有说出来的第二
件事了?”
岳少俊道:“晚生拜别家师下山,在山麓间遇上一位老人家,叫住晚生……”
“哦!”宋镇山似乎极为注意。
恽慧君问道:“那是什么人呢?”
岳少俊道:“在下不认识他,回过身去,抱了抱拳,正想问他:“老人家叫住在下,不
知有什么事?。”
那老人家不待在下开口,笑嘻嘻的道:“小伙子,你师傅的第二件心愿,老夫知道。”
在下听了一奇,问道:“老丈倒说说看?”
那老人家道:“老夫指点你一条明路,你只要到武进去找宋镇山,有他一言,你师傅的
心愿就可迎刃而解了。”
宋文俊哼了一声道:“此人居然敢直呼爹的名字。”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笑了笑道:“为父本来就叫宋镇山,名字就是给人叫的,他
也许是为父的故人,也说不定。”一面回头道:“岳相公遇上的这位老人,面貌长相,你不
记得么?”
岳少俊道:“那老人家看去约莫七十左右,白发披肩,颔下有一把小小白髯,面如童
子,身穿一件古铜长袍,手持竹节。”
宋镇山脸上,徽有惊讶之色,一手捋须,没有开口。
岳少俊接口续道:“那老人家还说家师的第一件心愿,他也知道。”
宋镇山不觉又“哦”了一声。
岳少俊道:“晚生问他:‘老丈既然知道家师的第一件心愿,那么在下该如何办
呢?’。”
那老人家道:“我老人家有四句诗,你记住了:‘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映寒晖,
天台一去登仙籍,从此阮郎不忆归。”
他口中吟着,策筇缓步走去,晚生还想再问,就举步追了上去,那老人家走的并不快,
但晚生就是迫不上他,眼见他转过山脚而去,等晚生转过山脚,就已不知那老人家的去向
了。”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听了那老人家的话,故而赶来找老夫的了?”
岳少俊俯首道:“家师不肯说,那位老人家既说只要宋老爷子一言,家师的心愿,就可
迎刃而解,因此晚生不揣冒昧,只好来求老爷子。”
宋镇山又点点头,痰然说道:“好,老夫可以答应你。”
岳少俊听了大喜,问道:“宋老爷子,你老答应了,你老知道家师的心愿?”
宋镇山颔首道:“老夫知道。”
岳少俊问道:“宋老爷子,家师心愿,究是什么,老爷子可否……”
宋镇山道,“令师没有告诉你,老夫也不用说了。”
岳少俊道:“这么说:老爷子也一定知道家师是谁了?”
“晤!”宋镇山忽然脸容一正,缓缓说道:“老夫是说,只答应你岳相公代令师了断此
事。”
岳少俊惊奇的望着宋镇山,问道:“老爷子的意思……”
宋镇山道:“十六年前,老夫曾经答应过令师,只要他接得住老未二十招,那么老夭便
可以替他说项。”
他有二十招剑法,独得天山之秘,(事详前文)天下无人能解,要接得住他二十招剑
法,这就是出的难题了。
岳少俊没有开口,宋镇山接着道:“老夫这话,十六年后,依然有效……”
岳小俊道:“老爷子是说,要得老爷子一言,必须接下老爷子二十招剑法了?”
宋镇山道:“不错,如果令师亲来,就须接下老夫二十招……”
岳少俊抱拳道:“宋老爷子,为了家师心愿,能迎刃而解,晚生愿意一试。”
“哈哈!”
宋镇山声若洪钟,大笑一声道:“老夫是说,如果令师亲来,须接得下老夫二十招剑
法,如今既是你岳相公代令师求情而来,只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