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道:“小婢绝不会看错,昨晚岳相公拿住了她,从雷塘旧苑到仙女庙,小婢一直跟
在她后面,她这后影,小婢一眼就认得出来。”
恽夫人冷笑一声道:“相公慢走,你原来是祝姑娘乔装而来!”
俏书生脸上飞过一丝惊容,微微却步,说道:“夫人此话从何说起,在下何用乔装而
来?”
小翠哼道:“你还要抵赖,你不是祝巧巧乔装来的?你分明是不怀好意,想用毒药害死
岳相公……”
“住口!”俏书生气得满面通红。怒声喝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岳兄伤势,非此
药不能救,怎会是毒药?”
小翠哼道:“你还会安着好心?”
恽慧君一下闪到俏书生面前,说道:“那你为什么要送药来?岳相公是你什么人?”
俏书生道:“你管不着。”
恽慧君道:“我偏要问。”
恽夫人望着俏书生冷然道:“你真是祝巧巧,那也不用藏头露尾了。”
易华佗呵呵一笑道:“假不了,这三颗‘火灵丹’,不是火灵圣母的掌珠,武林中只怕
没有第二个拿得出来。”
恽夫人听得又是一怔,愕然道:“你装在信封里的三颗药丸,会是‘火灵丹’?”
她发怔的是火魔女祝巧巧为什么要送药来?这当然不会是火灵圣母的意思。那么她……
“没错。”易华佗道:“老朽一嗅就知道是‘火灵丹’了、普天之下的药物,还没有一种能
瞒得过老朽鼻子的。”
俏书生忽然挺了挺胸,冷冷的道:“不错,我送来的正是‘火灵丹’,岳少俊丸‘火焰
刀’所伤,非此丹不可。”
她果然是一片好意!
恽慧君道:“你果然是祝巧巧!”
俏书生道:“是又怎样?”
“很好!”
恽慧君右腕一抬,呛一声抽出长剑,剑尖指着祝琢巧,喝道:“祝巧巧,听说你平日很
自负,来,姑娘正想领教领教你的崆峒剑法。”
女孩儿家平日气量再大,但只要牵涉到和她情郎有关的事儿,就一丝也容忍不下来。
祝巧巧瞧着恽慧君那扁脸塌鼻的模样,(恽慧君出来之时,已经戴上了面具)心中暗暗
冷笑,做笑道:“凭你也配?”
两位姑娘剑拔弩张,大有立即动手之意。
恽夫人一摆手道:“慧儿不许胡闹,娘有话问她。”
接着目光一抬,说道:“祝姑娘送来这三颗‘火灵丹’、大概不是令堂的意思吧?”
不是火灵圣母的意思,那是说祝巧巧偷偷的送来的了。
祝巧巧平日纵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究竟是个姑娘家,这话叫她如何回答?一张粉
脸不期一红,说道:“夫人不用多问,岳少俊伤得不轻,只有此丹能救,祝巧巧并无害人之
心,夫人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还须急着赶路,恕不奉陪。”
她是急着要走,而且看她神色,确也十分焦急模样!
恽夫人道:“老身自然信得过,但姑娘这三粒‘火灵丹’,已经用不着了。”
祝巧巧本已要走的人,闻言不觉机怜一颤,脸色惨变,问道:“他……怎么了?”
她问出这句话来,包含了无比的惊颤、骇急、和关切之情,同时她一个人也像骤然间跌
进了深渊,双腿软弱无力,站立不稳,后退了一步。
恽夫人冷冷的道:“姑娘还不知道岳相公已经被人劫走了么?”
祝巧巧先前听恽夫人说出已经用不着“火灵丹”,还以为岳少俊伤重不治,这时听说岳
少俊只是遭人劫持,心下自然放宽了不少,抬目问道:“不知是什么人劫走了岳相公?”
恽慧君冷笑一声道:“祝巧巧,你别再假惺惺了,你娘派人把岳相公劫走,你会不知
道?”
祝巧巧一怔道:“会是娘劫走的,这不可能。”
恽慧君哼道:“掳人勒索,是你门崆峒派一贯的伎俩,还会不可能么?”
祝巧巧蛾眉一挑,叱道:“恽慧君,你怎可这样说话?”
恽慧君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祝巧巧看了她塌鼻子扁脸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说道:“我也懒得和你计较,我要走
了!”
她虽然不相信岳少俊是娘派人劫走的,但既被人劫走,她自然急着赶回去了。
恽慧君冷笑道:“你还想走么?”
祝巧巧横了恽夫人一眼,也冷笑一声道:“你们那是想把我留下了?”
易华佗收起三粒“火灵丹”,呵呵一笑道:“目前只有委屈姑娘,令堂才肯把岳相公送
来了。”
突听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冷冷说道:“易清澜,你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是从远处传来的,但话声甫落,一顶黑色软轿,已经如飞而来,不过眨眼工
夫,就已到了庄前。
这顶黑色软轿,是由四名中年青衣女子护轿而行。后面紧跟着崆峒派右护法靳半丁,和
八个青衣劲装汉子。
软轿刚一停下,祝巧巧赶忙趔到轿前,叫了声:“娘。”
两个侍女掀起了轿帘,火灵圣母满脸怒容,沉哼一声道:“巧巧,你胆子也越来越大
了!”
祝巧巧不敢作声。
易华佗洪笑了声,拱拱手道,“老朽和弟妇四更时分前去仙女庙拜访过一次,可惜圣母
已经不在了,此时惠然光降,倒是出人意料得很,老朽失迎之至。”
火灵圣母冷冷的道:“老身是找我女儿来的,你们不是打算要留下我女儿么?”
恽夫人道:“不错,崆峒派一再劫持咱们的人,咱们要留下令媛,只不过打算和你们交
换人质罢了。”
火灵圣母脸色冷峻,厉声道:“交换人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恽夫人道:“难道岳相公不是你掳去的?”
“岳相公?”火灵圣母愕然道:“你们说的是岳少俊?”易华佗道:“正是岳少俊岳相
公。”
火灵圣母道:“岳少俊虽然为老身‘火焰刀’所伤,但老身只是怒他少年狂妄,略予薄
惩,并无取他性命之意,有老身一粒‘火灵丹”,再经百日修养,自可无事,老身几时又劫
持了他?”
“说得好听!”
恽夫人冷笑一声道:“岳相公中你暗算,一直昏迷不醒,不是你派人把他掳去,还有谁
敢到归云庄把人掳去?祝灵仙,你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劫持了人,怎么不敢认
帐?”
“住口!”
火灵圣母气得白发飞扬,怒笑道:“区区归云庄,并不放在老身眼里,不过老身并未劫
持姓岳的小子,你门可得弄清楚了。”
易华忙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不觉一手捋须,沉吟道:“这就怪了!”
恽夫人道,“二伯,你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么?不是她派人劫走岳相公,还会有谁?”
火灵圣母怒哼一声道:“人在你们归云庄,是什么人劫走了,你们难道会一无所知?一
无所见?”
恽夫人还没开口,易华佗道:“事情是这样的,老朽因岳相公伤势不轻,非圣母‘火灵
丹’不治……”
火灵圣母道:“老身不是要小女送药来了么?”
“火灵丹”明明是祝巧巧偷偷送来的,她这么说,只是为了顾全女儿的颜面而已!
易华忙道:“那时老朽和弟妇正前去仙女庙走访圣母,庄中只有恽侄女一人,被人调虎
离山引走,老管家和使女小翠,均遭人制住,等老朽赶回,岳相公己为人劫走。”
火灵圣母怒笑道:“那么怎能认为是老身把人劫走的呢?”
恽夫人道:“岳相公初到扬州,除了为小女之事,激怒你火灵圣母,和人并无过节,何
况近日在扬州的江湖人物,除了你火灵圣母,也更没有人敢到归云庄寻衅,你说不是你劫走
的,这话有谁能信?”
火灵圣母听得大怒,厉笑道:“好吧,就算是我老身劫走的,你又待如何?”
祝巧巧道:“娘,岳相公不是我们劫走的咯!”
火灵圣母道:“是娘劫走的又怎样?”
恽夫人道:“你终于承认了。”
火灵圣母怒笑道:“这是你逼老身的,激怒了老身,管教你归云庄化成一片瓦砾,老身
都敢。”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接口道:“何方高人,竟和恽某结下如此深仇大恨,要把归云庄化为
一片瓦砾?”
恽慧君喜道:“是爹回来了!”
大家抬目看去,果见晨曦中,正有两条人影,飘行而来!
前面一个是道人装束的老人,胸飘五络花白发髯,脸色红润,貌相清瘤。
说话的是后面一个青袍人,长眉凤目,黑须飘胸。
这两人正是淮扬三杰中的老大淮南子胥哲夫,和老三淮扬派掌门人,人称淮扬大侠的恽
钦尧!
易华忙喜道:“大师兄也来了。”
火灵圣母端坐在轿中,冷然道:“米的是恽大侠么?方才这话是老身说的。”
恽钦尧行到庄前,目光朝轿中一注,愕然拱手道:“会是圣母鹤驾在此,在下不知何事
开罪了圣母?竟然劳动圣母到敝庄来间罪?”
火灵圣母平日虽然目空四海,但人家淮扬三杰,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尤其淮南子肯哲
夫以“大拿云手”成名,有江淮第一高手之誉。
今日之事,一旦闹翻了,自己也未必能占便宜。她心中尽管暗暗响咕,脸上依然一片冷
峻之色,沉声道:“你不会先问问你的老婆。”
淮南子臂哲夫修眉微摆,回头问道:“老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易华佗就把经过情形,扼要述说了一遍。
胥哲夫拱手道:“此事也许是一场误会,圣母方才不是说过,岳相公并非贵派劫去的
么?圣母名重武林,说的自然可信。”
火灵圣母厉声道:“是老身劫待的,你们又待如何?”胥哲夫含笑道:“圣母不可意气
用事,贵我二派,平日并无过节而言,圣母何必硬把事情搅在身上,伤了双方和气。”
火灵圣母道,“这是你们逼我这么说的!老身一生从未怕过什么人!就算伤了和气,我
也并不在乎!”
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