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甫出,人已疾然欺身过去,右手一探,朝蒙面人脸上抓去。
蒙而人口中惊啊一声,身形一闪,滑溜的朝右飞闪而出。
石中英这一抓之势,出手奇快,但蒙面人闪的也丝毫不慢。
石中英设想到他身法竟有如此快速,不由怔的一怔,
蒙面人闪出数尺,口中叫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石公子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孟双双披披嘴道:“躲在树林里,窃听从家说话,还是什么屁的君子?”
这话提醒了石中英,不觉剑眉一轩,冷然道:“朋友亮剑!”
铬的一声,挚出盘螃剑。
蒙面人目光闪动,耸耸肩问道:“石公子一定要和在下动剑么?”
石中英道:“不错,朋友窃听了咱们谈话,石某非把你留下来不可。”
蒙面人道:“你要如何把在下留下…”
石中英道:“石某也不要你性命,只要点你几处穴道,屈留你几个时辰就好。”
蒙面人摇摇头道:“这条件苛刻得很,在下不能接受,看来只好动剑了。”
接着目光一抬,问道:“不知石公子要如何比法?”
石中英道:“咱们就以十招为限,朋友接得下石某十招,就可离去,不下十招,就得留
下,朋友认为是否公允?”
蒙面人道:“公允是公允,只是十招大多了。”
石中英道:“依朋友之见呢?”
蒙面人道:“在下觉得一招就够了。”
石中英道:“一招?”
蒙面人道:“不错,一招。”
他笑了笑,接道:“石公子也是剑中名家,应该知道敌我动手,真正决胜负,判生死
的,只要一剑。”
石中英听的心头暗暗一凛,忖道:“此人不知究竟是何路数,但只此一言,已可想见他
在剑术上的造诣极深了。”
心念一动,不觉点点头道:“好,咱们就以一招为限。”
蒙面人笑了笑,朝石中英挥挥手道:“那就请石公子后退几步。”
孟双双道:“石哥哥,他想逃走了。”
石中英回头道:“他逃不了的。”
蒙面人道:“笑话,在下为什么要逃。”
石中英依言后退了几步。
蒙面人缓吞吞的从肩头抽出长剑,左脚朝前跨了半步,摆了个不了不八的姿势,然后长
剑斜竖,左手捏着剑诀,斜指眉梢,大声叫道:“石公子,请啊!”
石中英看他剑诀斜指着眉梢,心头不由一怔!
他想起在巡谷临行之时,师父曾嘱咐过自己,左手剑诀指着眉梢的人,是自己的人,一
念及此,急忙问道:“朋友你……”
蒙面人不待他说下去,大笑道:“石公子可是不想和在下比剑?那很好,你接我一
镖。”
话声出口,左手扬处,一点黑影,脱手打出,朝石中英激射过来。
他人也随着一个急旋,双足一点之势,箭一般朝林中掠去。
孟双双急叫道:“石哥哥,他逃走了。”
纤腰一扭,正待纵身追去。
石中英伸手一抄,把蒙面人射来的暗器接住,只觉入手甚轻,好像是抿成了一半的信
柬,心头更是一动,急忙叫道:“双双,不用追了。”
孟双双跺着小蛮靴,气道:“石哥哥,你还说他逃不了的,现在不是他逃跑了。”
石中英在她说话之时,低头朝手中一看,果然是一个密封的信柬,上面写着四个字:
“依计行事。”
急忙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迅快看了一遍,他脸上不期浮现出笑容。
孟双双不知蒙面入射来的暗器,是一个密柬;她看石哥哥半响没有作声,觉得奇怪,忍
不住问道:“石哥哥,你看什么?”
石中英收起密柬,笑了笑道:“咱们不用去救人了。”
三岔口,位于安乡、华容、南县三个县的交界处,也是从安乡到华容的必经之道。
三岔口并不是大镇集,它是三个县的必经之路;但因县城是偏僻小县,路也不是交通孔
道,官道大路。
这里只有一、二十几户人家,面临黄泥碎石小径,有一家卖酒饭可以打尖的铺子。
当然,平日打这里经过的旅客,也只是些布贩山客。
现在已是二更时分,三岔口小村落中,早已没有一点灯火。
就在村外不远,山路边一块大石上,蹲坐着一个腰与微驼的小老头,手执了一支旱烟
管,正在耸肩缩头,独个儿悠闲的吸着烟。
黑夜间,看不清人影,只看到他烟筒的火星,在一暗一亮,闪着光。
这小老头,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上了年纪,晚上睡不着出来乘乘凉。
箕居科头山石上,仰看牛郎织女星,这也是山居一一乐,但小老头可没仰头去看银河,
他眯着一双睡眼;只是不时的转头四望。
西望长安不见家,他望得可不是长安,但也有一个“安”字,那是安乡。
三岔口一路朝西,正是安乡来路。
他敢情在等人,人等人,等死人,只有等人,是最心焦的事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那就非抽烟解闷不可。
正当他吸完一筒烟,在山石上敲着烟管的时候,西首山径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
相隔老远,当然还看不清来的是谁?
但这条偏僻的山径上,白天都行旅不多,半夜里那会有过路的人?
这人,当然是小老头要等的人了。
小老头喜不自胜口里低低的道:“来了,来了。”
他也没站起来招呼。
那是因为小老头蹲的大石,是在这条山径的拐弯处,大石块突出在路上,他等的人,非
经过他面前不可。
人家已经来了,总会见面,这时还隔个八九十丈远,不用忙着招呼。
来的那人,脚程可真快,他不像走,像在跑!不,跑也没有这般跑法,十来丈路,眨眼
工夫,就已到了眼前,如果再眨一个眼,他不是要过去十来丈了么?
等人的小老头依然没有开口,他又装了烟筒在吸。
来的那人,也没看小老头一眼,只是沿着山径飞奔而过。
但就在奔过小老头坐的大石前面,忽然脚下一绊,上身往前俯冲了一下,几乎跌个狗吃
屎!
来的这人身手着实矫捷,在他上身往前一个俯冲之际,整个人就像背上被人一把提了起
来一般,忽然离地而起,然后沉稳的落在地上,他自然有点奇怪,路面纵然不平,也不会平
白无故绊一跤,但当他目光一注,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因为有一条腿,横伸在路面上。
这条腿的主人,当然是等人的小老头的,他若是不伸出一条腿去,如何是拦得注人家!
这下来的那人气就大了,口中冷冷一哼道:“阁下这是故意找碴?”
“哈!”等人的小老头气比他更大,同样冷冷一哼道:“这倒真是岂有此理,你踢痛了
戒老头的脚,不说一句道歉的话,还说我老头故意找碴,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找你的
碴,你当我老头好欺负的?”
随着话声,倏地站了起来。
来的那人一绊之后,刹注身子,就站在大石前,小老头这一站起,也就是站在来人的面
前了。
这回两人面对面,相距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尺。
东方玉《剑公子》
第二十五章 阴谋败露
新秋七月淡月繁星,夜色虽浓,面对面,决可看得清对方人面。
两人这一照面,不由的同时发出一声轻“咦”!
这倒好,两个人居然一般高矮!
不,来的那人,也是一个小老头,两人正好一对。
不,这两个小老头,竟然一模一样,敢情还是孪生兄弟。
不是=?等人的小老头身上穿着夏布长衫,约莫五十出头,腰背微驼,秃顶,瘦削脸,
酒糟鼻,双颧突出,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子,颊下还有几根疏朗朗的苍须。
后来的小老头身上也穿着一件夏布长衫,约莫五十出头,同样腰背微驼,秃顶、瘦削
脸、酒糟鼻,双颧突出,嘶上留了两撇八字胡子,颊下也有几根疏朗朗的苍须。
等人的小老头手中拿着一支竹根旱烟管,后来的小老头手上了也有一支竹根旱烟管。
四目相投,就好像自己在照镜子,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
等人的小老头看的一呆,沉哼道:“你是什么人?”
后来的小老头也沉哼一声,道:“这话老朽正要问你。”
等人的小老头冷笑道:“我老夫是谁?朋友既能扮得维妙维肖,又何用再问
后来的小老头双目精光陡射,沉笑道:“你说老朽假扮了你?”
等人的小老头也是沉笑一声道:“难道还是我假扮了你不成?”
后来的小老头似是怒极,厉声道:“朗友假扮夏某,目的何在?”
等人的小老头不住点道:“不错,好!你不但假扮老夫,居然还假冒老夫姓夏来了!
好,好,老夫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后来的小老头目光闪烁,问道:“朋友知道我是谁?”
等人的小老头望着他笑了,缓缓说道:“当然知道,就是你,哈哈,你就是老夫要等的
人。”
后来的小老头隐忍怒火,直声问道:“你要等的人是谁?”
等人的小老头大笑道:“天下能把老夫扮得维妙维肖的,只有一个人,你就是石中英,
老夫就在等你。”
后来的小老头笑容倏敛,冷笑道:“小子,不是你,还是谁?你在龙颈拗,就曾假扮过
夏某,你还想赖么?”
后来的小老头脸色阴沉,右手五指微摊,冷森笑道:“这么说,我是石中英,你是夏子
清了?”
等人的小老头道:“正是、正是。老夫如果不是夏子清,那么你说我是谁?”
后来的小老头森冷的道:“你才是真正的石中英。”
原来两人这副模样,扮的正是鬼影子夏子清;但两人中间,真正的夏子清,自然只有一
个。
可是他们谁也不承认自己是假的。
有假必有真,有真必有假,这叫作者如何说好呢?
在他们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