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这时但听一阵碎细而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盂双双手中托着一个木盆走入,脸含
娇笑,说道:“白哥哥,洗把脸。”
白士英看她亲自给自己打来脸水,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慌忙谢道:“多谢公主,在下如
何敢当?”
盂双双嫣然笑道:“喝了酒,洗把凉水,可以舒服些。”
她轻盈的走到土坑前坐了下来,好像妻子侍候丈夫的温柔。
白士英卷起袖子,双手捧着凉水,往脸上扑了几下,然后从木盆中绞起面中,抹干脸上
水渍,有了几分酒意,脸上发烫,洗一把凉水,真使人有清新松快的感觉。
白士英感激的道:“公主真是想的周到。”
盂双双娇柔的仰起脸来,说道:“白哥哥,你就叫我双双好啦,公主,公主的多不舒
服?”
她一边说话,一边目光一溜,偷偷瞧他脸上看去。
这一瞧,果然发现了奇迹!
他本来肤色黝黑,眉毛又粗又浓,但洗了这把脸,登时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个玉面朱唇,剑眉星目的美少年!
盂双双一时睁大眼睛,看的呆了!
她没想到白哥哥竟然是个俊美的白面书生,每一个少女心目中幻想的情郎!
她不知是惊是喜,是高兴?还是羞涩?心头小鹿了一阵猛烈的跳跃,粉靥喜孜孜,口中
不期低“啊”了一声。
白士英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易容药物,已被洗去,转过身来,忽然发觉孟双双神色有
异,只是盯着自己直瞧,心中正感奇怪!
孟双双站起身幽幽的道,“白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叫石中英?”
白士英身躯暮然一震,目注孟双双问道:“孟公主,你是听谁说的?”
孟双双嫣然一笑道:“你自己去瞧瞧,你已经不是白哥哥了。”
白士英伸手朝脸颊上一摸,不禁变色道,“是谁给你的洗容药?”
孟双双道:“这你不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石中英?”
白士英到了此时,只得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石中英。”
孟双双道,“那我就叫你石哥哥了,石哥哥,你改姓易名,易了容,老远的到苗疆,究
竟是有什么事?你只管告诉我,如有困难,我会尽我之力,帮助你的。”
石中英感激的道:“多谢公主,只是在下目前还不宜以真面目见人,除了你,切不可告
诉第二个人。”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知道,连我娘都不说,总可以了吧?”
石中英早已从身边取出一个扁形的小盒,取出药丸,重新化装成了白士英的模样。
盂双双的好奇,喜孜孜的道:“白哥哥,这真好玩,几时你也教给我,好不?”
石中英笑道:“这是雕虫小技,公主要学,在下还会不教么?”
盂双双拉着他的手,高兴的道:“白哥哥,你真好,哦,你又忘啦,叫我双双咯。”说
到这里,一面问道:“白哥哥,你到九里龙做什么来的,还没告诉我呢!”
石中英也不隐瞒,就把自己远来苗疆,是为了追查失踪的人,一面从身边取出那只刻着
鬼脸的竹箭来。
孟双双看到竹箭,不由得脸色大变,吃惊的道:“这是‘鬼母箭’,代表鬼母耐德,是
咱们盂家苗至高无上的信物,怎会在你身上的……”
她不但变了脸色,说话之时,连娇躯都有些发颤。
石中英就把自己如何在妹子房中,发现此箭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孟双双沉吟道,“你怀疑贼党把人掳到这里来,至少也可以查出他们来龙去脉来。”
孟双双道:”我们也正在找他门,这批贼人,好像叫做‘护剑会’,我们抓到了一个,
他死也不肯说。”
“护剑会?”
石中英心中暗暗一震,问道:“你们怎么抓到的呢?他自称是‘护剑会’的人?”
孟双双道:“人是信天翁他们抓的,从他身上搜出‘护剑会’的标记,只是他一句也不
肯说。”说到这里,忽然幽幽的道:“白哥哥,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她心目中,他是她的情郎,当然不是外人。
石中英心中一动,问道,“什么秘密?”
孟双双道:“白哥哥,你过来。”
她拉着他的手,走过土坑,和他并肩坐下,然后声音压得极轻极轻,说道:“我告诉你
有关这支箭被窃的经过,其实一共失窃了两支。”她偏着头看了石中英一眼,低低的道:”
我告诉了你秘密,你千万不可说出去。”
石中英点点头道,“公主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盂双双幽幽的道:“我自然相信你咯!”
接着说道:“咱们九里龙孟家苗,一共有四个村,除了孟家寨,还有宋,蔡。白三村,
统归我娘管理。从咱们后山流出来的一条山溪,叫做寒衣溪,苗语寒衣,就是有黄金的
水。”
石中英听她妮妮说道:“自然不便多问。
只听孟双双续道:“后山是咱们孟家苗的禁地,因为从后山进去三里多路,有一座插天
高峰,咱们叫它天龙山,有一条大瀑布,是寒衣的发源地,那是一座金山,起初只是由那条
大瀑布冲出许多金沙,流入寒衣溪,太阳一照,溪底金光闪烁。随处可见,咱门四个村子的
人,只晓得图现成,把溪水分段闸住,大家在溪里淘金沙。”
她说的只是淘金沙,和竹箭丝毫扯不上关系;但石中英不好打岔,只得耐心听着。
孟双双话越说越轻,轻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直到我祖母当了耐德,她嫁的是汉
人,又懂得一口汉语,聘来两个识矿苗的汉人,开了一条隧道,深入山腹,开掘金矿,那隧
道穿通山腹,据说里面还筑了许多岩洞,贮存着很多很多黄金。”
现在再说这支竹箭,叫做‘鬼母箭’,一共有十二支,原是咱们鬼母教祭神用的,由历
代鬼母耐德传下来至高无上的信物,我祖母把后山天龙山划为禁地,就以‘鬼母箭’为出入
隧道的令箭。”
“直到七年前,有人在深夜里,手持‘鬼母箭’,率领许多人到里面搬走了许多金子,
今年三月里,又有人重施故技,又搬走了许多金子,我娘自然大为愤怒,率同四村的人,四
外搜索,就在九里龙人口,抓到了一个汉人,这人武功极高,那天要不是信天翁赶到,还擒
不下他呢!”
口气一顿,又道:“听娘说,咱们迟早要去找‘护剑会’算帐。”
石中英道:“他自己没说是‘护剑会’的人,你们怎能断定他的‘护剑会’的人呢?”
孟双双道:“从他身上搜到了‘护剑会’的标记,这还会错?听信天公说:‘护剑会’
本会就是一群江湖上的败类组织成的,到处抢劫掳掠,”无恶不作,只是他们组织严密,江
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出门的首领是谁?巢穴在那里?否则娘早就找他们去了。”
石中英问道:“护剑会的标记,是怎样的?”
孟双双道:“那是用布绣的一把剑,中间有一个‘护’字。”
石中英心中暗暗纳罕,护剑会的标记,自己何以从未听蓝老前辈说过呢?
这就问道:“你们把他囚在那里?”
盂双双道:“就在后山顶上的鬼母庙里。”话声出口,忽然目光一转,问道:“怎么?
你要去看他么?”
石中英道:“我想去问问他。”
盂双双失色道:“那不成啊,鬼母庙是咱们的禁地,外人是不准进去的。”
她怕石中英误会,接着解释道:“就是咱们孟家苗,除了祭神的时候,四个村子里的族
长,可以进去之外,男人都不能进去,那是咱们族里最大的禁忌。”
石中英奇道:“那么被你们抓来,囚在那里的不是男人么?”
孟双双道:“他是我们族里的仇人,触件了神,才囚在那里的。”她忽然问,好像想起
一件什么事来,口中低“啊”一声道:“白哥哥,护剑会拿了我们的竹箭,又劫待了许多
人,这事要不要告诉娘去?”
石中英沉吟了下,才道:“自从七年前家父失踪之后,就有贼人假冒家父,如今又有多
位老前辈被掳,这是一件武林中的大事,而且你们第一支鬼母箭失窃,恰好也在七年之前,
这次几位老前辈失踪,又在我妹子房中,发现了这支竹箭,因此我觉得此事决非巧合,也许
是贼党窃取了你们大批黄金。作为他们到中原武林去活动的经费……”
孟双双气鼓鼓的道:“白哥哥说得对极了,贼人偷了我们的金子,有了本钱,才成立护
剑会的。”
石中英续道:“窃取令堂的鬼母箭,和把大批金子运出去,贼人纵然计划周详,若无内
好接应,外人决难办得到,我想先暗中调查一下,等到有了眉目,再告诉令堂不迟。”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都听你的。”
女生外向,她一颗心早就全在白哥哥身上了。
说话之间,只听一阵脚步声,及门而止,接着叫阿木婆的老苗妇,手中端着一盏茗碗走
入,朝孟双双叽叫咕咕的说了几句,把茗碗放于小几之上。
孟双双道:“阿木婆说,是我娘关照她的,汉人都喜欢喝茶,这茶叶是特地跟货郎卖来
的,你喝一口看看,好不好。”
石中英连忙朝那阿木婆拱手,说了旬:“谢谢。”
阿木婆咧着一口焦黄的牙齿,转身退了出去,朝他笑笑。
苗人只要上了年纪,衰老的很快,这老婆子笑的时候,就有凡分诡异。
孟双双道:“白哥哥,你喝茶呀!”
石中英伸手打开茗碗,轻轻吹开浮在上面的茶梗,喝了一口,茶叶居然还不错,是洞庭
的碧螺春,喝在口里,满口清香,只是在清香之中,隐隐有些腥味。
这山难怪,苗人烧的开水咯!
也许她烧水的锅子没洗干净。
石中英喝了一口,就把茗碗放下。
孟双双瞟着他问道:“怎么?是不是茶叶不好?”
石中英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