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青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神色一整,目注上官文道:“上官堂主,事情果如我这位姊姊所说么?”
上官文目光深注地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其中有一点我要声明,那个小杂种跟令姊根本谈不上甚么渊源。”
又是一声“小杂种”,真是指着“秃驴”骂“和尚”,柏长青恨在心头,但为了任务他只好忍啦!
他神色一整道:“上官堂主,区区就事论事,那位小兄弟跟我姊姊有没有渊源并非问题关键,只要是有血性的人,碰上那种事,谁也得伸手一管。”
上官文脸色一沉道:“如此说来,柏少侠也是赞同你这位姊姊,向我上官文要人的了?”
柏长青神态凛然地道:“那是当然!”
上官文沉脸接道:“那么,请划下道来吧!”
柏长青目光移注白衣美妇道;“姊姊,怎么说?”
白衣美妇淡笑遭,“用不着费事划甚么道,除非他上官文乖乖交出人来,否则你只管下手拿人。”
柏长青一楞道:“就在这儿?”
白衣美妇娇笑道:“这儿不是很方便么?以你的身手,难道他上官的还能走过三招五式去。”
上官文冷笑声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柏长青心念电转;“这老贼我可得先给他点苦头尝尝……”
白衣美妇却适时笑接道:“信不信,你上官文可以当场试验。”
目光移注柏长青道:“弟弟,咱们还有人在他手中,你出手可有分寸,别先弄坏了他。”
柏长青蹙眉答道:“这个……恐怕我做不到,我看还是姊姊你自出手吧!”
白衣美妇笑道:“姊姊面前,用不着太谦虚,我相信你能办得”
不料那上官文陡地一声怒叱:“无耻狗男女,欺人太甚!”
话落身飘、一掌向柏长青当胸击来。
这上官文既然绰号“开碑手”,掌上功夫,自有精湛造诣,这怒击出的一掌,少说一点,也有千斤以上的力量,如给他击实,是一块石碑,也难免碎成片片。
但柏长青正在筹思如何惩治上官文的方法,睹状之下,不由笑一声,既不闪避,也不格拒,反而真气一提,挺胸迎了上去。
此情此景,只急得白衣美妇一声惊呼:“弟弟,不可以……”
也不知她是担心柏长青承受不住那足能开碑裂石的掌力?还担心上官文会受损伤?
总之,那语声是既急促,又惊惶,连那柳媚花娇的俏脸也变色。
可是,她的话声未落,“砰”地一声,上官文那劲力千钧的一掌,也结结实实地击在柏长青那健壮的胸脯上。
这后果还用说么!很多不忍卒睹的旁观者,都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事实,却是大谬不然。
挨打的柏长青,竟然是若无其事,面含冷笑,傲然挺立着;而那打人的上官文,反而龇牙裂嘴地抱腕而退,那一只右腕。
就这刹那之间,已肿胀了一倍有余。
就当旁观之人张大双目,惊诧莫名之间,柏长青已出指如飞凌空连点了上官文三处大穴,然后目注白衣美妇淡淡一笑道:“姊姊,幸不辱命。”
白衣美妇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手抚酥胸,长吁一声道:“方才真把姊姊急坏了,弟弟,你的修为,比姊姊所想像的还高出得多哩!”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那里那里,姊姊谬奖啦!其实那并非小弟修为高,而是这位‘开碑手’太那个了一点。”
白衣美妇摇摇头道:“不!上官文的一身功力,姊姊知之甚深处……”
柏长青淡笑着截口道:“很抱歉!小弟没有完全达到姊姊要求,竟使这位上官堂主受了伤。”
白衣美妇道:“那倒不要紧,这点伤算不了甚么。”
柏长青道:“不错,算不了甚么,顶多休养个十几天,也就复元了。”
顿住话锋,目光向上官文一扫道:“这人怎么处置?”
白衣美妇沉思着道:“弟弟,明晨你不是要起程北上,赴洛阳么?”
柏长青点点头道:“是的。”
白衣美妇道;“那么,这人由姊姊带走,我必须由他身上,追出那位小兄弟来。”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也好,那么今宵咱们这通宵之游,也只好临时取消了。”
白衣美妇似乎不胜遗憾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姊姊不久也将一游洛阳古都,届时再图良晤吧!”
柏长青注目笑道:“真的?”
白衣美妇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真的!”
柏长青微笑地道:“那么,敬希芳驾早日降临,小弟引颈企盼……”
翌晨,柏长青与季东平主仆二人首途向洛阳进发。
因为柏长青系初出江湖,此行又无紧急任务,同时又有季东平这么一个识途老马陪伴着,所以沿途凡是名胜古迹之处,都不肯放过,以致一直到十二天之后,也就是接近元月底,才越过桐柏山脉,到达河南边境的桐柏县城。
他们两人进入桐柏县城时,时间已近黄昏。
柏长青为了贪恋这山城景色,决定当晚就住在桐柏。
当夜二更时分。
就当他凝神默察,耳际传入一丝微弱而清晰的娇语声:“弟弟,姊姊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这语气,显然就是那位以“东海女飞卫”自居的白衣美妇。
柏长青心中暗哼一声:“你这妖妇有甚么好消息报告的……”
那神秘传音又接道,“弟弟,姊姊在客栈外等你,季东平已经入梦,请莫惊醒他。”
柏长青心中暗忖道:“好!看你又玩些甚么花枪……”
心念电转间,已悄然起身,推窗而出,轻轻又将窗门关好。
他静立窗外微一倾听时,住在他对面房间中的季东平,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早巳入梦。
他们这一路行来,因没甚么任务,季东平又酷好杯中物,每晚必饮,而且每饮必醉,同时他仗恃着有一位高不可测的主人在身边,所谓“姜太公”在此,就百无禁忌,他又何乐而不为地落得舒服舒服!
季东平既已放心大胆地进入梦乡,凭柏长青的一身修为,又是存心避免惊醒对方的情况之下,凭季东平这块料,又怎能察觉到,何况季东平更是根本没想到要查察他的行动哩!
所以,柏长青神不知,鬼不觉地由天井中破空飞射,直落客栈前面的街心。
暗影中发出一声娇呼道;“啊!你真把我吓了一跳。”
柏长青目光一瞥之下,可不赫然就是那位神秘的白衣美妇。
当下他蹙眉微笑地问道:“姊姊有何指教?”
白衣美妇向他深深地一瞥,招手娇声道:“你跟我来。”
说着,已纵上屋面,向东疾奔而去。
柏长青苦笑一声,也只好飞身上屋,跟踪疾奔。
约摸越过二十来家屋脊之后,白衣美妇引着柏长青纵落到一个小巧的院落中,纤手一指一扇半开着的房间,低声说道:“你先进去!”
语声虽低,却有点命令式的味道。
那半敞开着的房间内,并没燃灯,黑黝黝的,显得有点神秘。
柏长青微微一楞之后,随即神功暗凝,昂然走了进去。
白衣美妇跟踪而入,“格格”地低声媚笑道;“艺高人胆大,其是之谓欤!”
火光一闪,已点燃了案头蜡烛。
柏长青目光微扫,才发觉这显然也是一家客栈的房间,不过收拾得颇为整洁而已。
当下他淡淡一笑道:“自己姊姊嘛!难道姊姊还会害弟弟不成?”
白衣美妇漫应道;“那可说不定哩!”
柏长青注目笑问道:“姊姊,这也是客栈?”
白衣美妇神秘地笑道:“不错!这是桐柏城中唯一有独院的客栈,是姊姊特别包下来,做为……”
“做为”甚么用呢?她的尾音拉得很长,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柏长青忍不住讶问道:“做为甚么用啊?姊姊。”
白衣美妇妙目深注地樱唇一披道:“也许是屠场,也许是洞房。”
柏长青一楞道:“这话怎么说?”
白衣美妇漫应道:“怎么说,那就得问你啦!”
柏长青笑道:“哑迷是你打的,我怎能知道。”
白衣美妇冷笑一声道:“柏长青,你的镇定功夫很不错,演戏的功夫更是高人一等。”
柏长青虽已心知有异,但他除了暗中凝功戒备之外,表面却是神态自若地反问道:“姊姊,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白衣美妇冷笑如故道:“这有甚么难解的,为敌为友,系于你这一念之间,如果你存心与我为敌,则这小小独院,立刻将成为腥风雨血的屠场,反之,则……则……”
柏长青连忙截口讶道:“‘存心’与你‘为敌’,这话由何说起?”
白衣美妇冷笑一声道:“你心中应该有数。”
柏长青蹙眉道:“我自己就是不明白才问你啊!”
白衣美妇神色一弛,似笑非笑地道:“柏长青你老实答应我一问,到目前为止,你是把我当成姊姊还是视为敌人?”
“这还用问!”
“我就是要听你亲口一言。”
“自然是当成姊姊啊!”
“如果情况有了意外的变化呢?”
柏长青微笑地道:“我想不可能。”
白衣美妇披唇冷哂道:“那么,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你所认为不可能的,已经成为事实,这独院周围,至少埋伏有五十名以上的顶尖高手在等候着你。”
柏长青泰然地反问道:“为甚么要对付我?”
白衣美妇道:“因为你来历可疑,居心叵测!”
柏长青淡淡一笑道:“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
“你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但我更相信自己!”
白衣美妇注目道:“你认为这五十名顶尖高手,制不住你?”
柏长青目中神光一闪道:“可以这么说,但最主要的是,我一路行来,已暗中查察过了,这周围百丈之内,绝对没有潜伏敌人!”
白衣美妇忽地颓然一叹道:“你这人,实在高明得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