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僧笑道,“这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但藏了私,而还故意找藉口拖延,慢慢的译,其实,我早已将全书的武功都练熟了哩……”
原来飞燕的问话,是依着柏长青的传音指示问出的,柏长青之所以有此一举,是想由番僧口中套出冷剑荚研究秘笈的情形,以期对冷剑英的武功深度,能多获一层了解。
此刻,目的已达,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因他的隐身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而据他暗中估计,两个时辰业已过去一半了哩!
于是他毫不迟疑地闪入屏风那边,悄然欺近床前,扬指向番僧的“玉枕”穴点去。
那番僧的修为也委实了得,凭柏长青的身手,又是藉隐身术掩护之下,居然还能警觉到已有敌人欺近,惊“咦”声中,翻身一跃下床,如非柏长青沉着应付,两人几乎撞个满怀。
那番僧虽已有警觉,但他当然看不到甚么,而且他那疑讶的念头尚未转完,已被柏长青凌空弹指,点中“死穴”,而告颓然倒地。
这情形,尽管柏长青事先吩咐飞燕姑娘,任何意外都不必惊慌,但她入目之下,仍然忍不住几乎要惊叫出声。
柏长青一面将搁在床边的四只玉瓶揣入怀中,一面向飞燕传音说道;“姑娘,请保持镇静,快点穿好衣衫,叫他们送你下楼,一切等离开这儿再说。”
飞燕一面穿着衣衫,一面低声讶问道:“柏爷你会法术?”
柏长青道:“这些,以后你会知道的。”
接着,又低声吩咐道:“姑娘,叫那两个妞儿进来。”
那两个半裸女郎闻声一声娇应,双双走了进来。
但她们两人看见倒在地上的番僧尸体,方自目光一直,张口待叫间,却被柏长青点了昏穴,轻轻将两人托上床,并将番僧的尸体也一并放在床上,才向飞燕说道:“姑娘,你镇静一点,有我在你身边,一切决无问题,现在,你叫他们送你下楼。”
飞燕姑娘自己也辨不清心中是甚么感受,只好硬着头皮向外走去,一面传音说道;“柏爷,您可不能撇下我不管啊!”
柏长青传音安慰道;“姑娘请尽管放心,只要我柏长青还活着,你也一定活着……”
传音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密室,那个黑衫老者和玄武十三号,正各据一张太师椅,伏案打盹。
飞燕强定心神,娇声唤道:“十三号,醒醒!”
玄武十三号与黑衫老者同时惊醒,黑衫老者抬手揉揉惺忪睡眼,讶问道:“姑娘,这就要走了?”
飞燕点头笑道:“不走,我叫醒你们干吗?”
于是,在黑衫老者与玄武十三号的如法泡制与护送之下,柏长青也故技重施,安全到达楼下。
不过,那玄武十三号走出摘星楼门外警卫的视线之后,即被柏长青点倒,随即抄起飞燕姑娘向背上一背,传音,喝道:“姑娘,你抱住我的颈子,无论发生甚么事情,都不要惊呼。”
说着,已尽展脚程,抄捷径向大门方向疾奔。
飞燕传音问道:“爷,你要到哪儿去?”
柏长青道,“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送你到铁板令主那边去。”
飞燕“哦”地一声道;“原来柏爷是令主那边的人,怪不得……”
柏长青这一展开身形,是何等快速,就这说话之间,业已由大门外飞越而去。
而他这隐身术,也委实神奇的很,连背在他背上的人,也一并隐住了身形。
事实上,他的身形,快如浮光掠影,在此黑夜之中,纵然不隐住身形,也不致被人发现,除非那人是超特的顶尖高手,或许可以例外。
飞越大门之后,柏长青更加加速身形,向白马寺方向飞驰。
因那隐身术的有效时间,已剩下约半个时辰,本来他想将飞燕送出大门之后,要她自己去白马寺的。
但继想此关系太大,只等摘星楼事件一经发觉,通天教中必高手尽出,四出追踪,那岂非害了飞燕的一条小命。
何况他所获秘笈,也有立即交与徐丹凤要申天讨从速翻译的必要。
有此两大原因,所以他临时决定,宁可冒着泄漏身份的危险,也必须亲自跑一趟白马寺。
当然,在尽展脚程的情况之下,不消片刻,已到达白马寺中。
今宵,白马寺轮值总巡的是“东海女飞卫”冷寒梅。
柏长青在冷寒梅前导之下,进入徐丹凤的房间,匆匆地将日间于潜溪寺中及独探摘星楼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并将秘笈和飞燕姑娘一并相托之后,又匆匆向四海镖局赶回。
但看他行色匆匆,并来去如飞,当他到达四海镖局门前时,那隐身术的时效却已消失,而现出了原形。
也幸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凭他的超绝身手,不致被人察觉。
不过,那等在房间中的季东平和绿珠二人,却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了。
当柏长青悄然进入房间时,俏绿珠顾不得季东平也在—旁,竟像乳燕投怀似地扑入柏长青怀中,仰首喃喃地说道:“啊!谢天谢地!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柏长青—手紧搂伊人纤腰,一手轻抚她的如云秀发,但目光却注视季东平问道:“季老,没人来过么”
季东平点点头道:“是的,没人来过。”
柏长青接问道:“也没甚么动静?”
季东平道:“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没甚么动静。”
绿珠依然紧偎个郎怀中,仰着面娇声问道:“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长青笑道:“意思可多哩!”
接着,他将暗探摘早楼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这情形,只听得季东平和绿珠一人四目圆睁几乎怀疑自己在梦中似的。
半晌,绿珠才回过神来,嫣然地—笑道:“爷,你真是了不起!连飞燕那浪蹄子竟也能听从你的安排……”
柏长青含笑接道:“绿珠,我真正了不起的地方,是在能获得绿珠姑娘的芳心这一点上。”
绿珠扭首蛇样的腰肢不依地道:“你……你……我不来啦!”
柏长青神色一整道:“季老,绿珠,咱们都折腾了一夜,天亮后,可能有一场暴风雨降临,咱们该争取时间,调息一会……”
第二天,辰牌时分,柏长青业已起身盥洗完毕。
他因避免引起敌人的怀疑,不敢多事调息,不过,凭他目前的功力,有个把时辰的调息,也足以恢复他夜间所消耗的体力了。
绿珠托着一盘精致的早点姗姗地走了进来,低声娇笑道;“爷,你不多调息一会?”
柏长青苦笑着道:“这是甚么时候,绿珠。”
接着,神色一整道:“外面有甚动静没有?”
绿珠笑了笑道:“没有,平静得跟平常一样。”
柏长青剑眉一蹙道:“奇怪……”
绿珠也黛眉一蹙道:“莫非他们还没发现?”
柏长青道:“这绝不可能!你看现在是甚么时候了,岂有还不曾发现之理。”
门外,响起季东平的语声道;“主人,老奴告进。”
柏长青连忙答道;“季老请!”
季东平进入室中后,柏长青将心中疑点说了一遍。
季东乎正容接道:“主人,老奴也正为此事而来,不瞒主人说,老奴并没调息,一直在暗中注视摘星楼附近的动静。”
柏长青注目问道:“是否有甚发现?”
季东平道:“半个多时辰之前,曾有人匆匆由楼中走出,不久之后,东方逸也随那人进入楼中,—直到现在,还不见有人出来。”
季东平所住房间的窗户,正遥对摘星楼,倒真是一个绝好的暗中窥探之所。
柏长青沉思着道:“想必两个老贼还正在研判磋商之中?”
“是的。”季东乎接道:“依老奴拙见,主人昨宵所做,可算是天衣无缝,所以那两个老贼必然认为是飞燕一个人所为,而不致怀疑有外人进入摘星楼去。”
柏长青微笑道:“有此可能,不过,这一件做得天衣无缝的功劳,是应该记在季老头上的。”
季东平谦笑道,“老奴充其量只是供应一点小玩艺而已,如非主人的绝世神功与绝顶机智相配合,任谁也做不到如此干净俐落……”
绿珠截口娇笑道:“两位别争了!由奴家说句公道话如何?”
季东平笑道:“姑娘有何高见?”
绿珠掩口笑道;“季老也真是,奴家不过是想说句公道话而已,怎敢当‘高见’之称。”
季东平道,“好!我老头洗耳恭聆。”
绿珠接道,“有道是牡丹绿叶,相得益彰,这次大功,应该是柏爷与季老两位精诚合作的结果,所以……”
季东平手拈长髯,截口笑道:“好一个‘牡丹绿叶,相得益彰’,小妮子是取瑟而歌,表示你也有一份功劳吧?”
绿珠顿足娇嗔道:“季老,您……”
季东平微笑着漫应道:“我,怎样啊?”
柏长青含笑接道:“好了!将来论功行赏,两位都有一份。”
微顿话锋,才正容接道;“季老,您想他们会有怎样的措施?”
季东平沉思着道:“这个……”
绿珠低声说道;“爷,当心快凉了,你快点用吧.!”
季东平也笑道;“对,主人请先用点心,容老奴多揣摩一下。”
当柏长青开始进食点心时,季东平也注目接道:“主人,据老奴浅见,他们的行动,可能不外下述两种:第一是封锁消息,外表上装得若无其事,暗中却派出大批高手,追索飞燕姑娘的行踪,第二是公开事实,先在本局中做细密搜查,不过,却以第一种的可能性较大。”
柏长青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既没理由怀疑外人进入,自是以暗中追查为上策。”
季东平道:“不过,如此一来,对四周的警戒和出入的盘查也必然更严,咱们今后的行动,可得特别当心!”
柏长青道:“对!目前咱们留在这儿的任务,已只剩下如何伺机营救我的双亲和吕伯伯,所以咱们的活动,不妨暂时停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