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却在于人家肯轻易将铁门打开么?
即使能顺利地冲出去了,自己手无寸铁,又怎能通过那重重险阻的土木机关?
而且,人,毕竟是血肉之躯,纵然功力再高,也纵然有兵刃在手,也势难与那些匠心安置的土木机关相抗啊!
退一步说,这些姑且撇开不论,且冲出去再说,但对方既然深知自己的功力,而目的又在困住自己,又怎会轻易开启铁门!
当然,对方既然志在以自己为饵,企图诱使其余群侠入阱,则自己的安全,短期内当不致有问题,但又怎知对方以甚么手段去对付其余群侠呢?
还有,季东平恐怕也已凶多吉少,而袁玉琴,陈素娟,绿珠等人的处境,更岌岌可危,因为这几位,都只要刁英熬不住刑,漏出一点点口风来,就不堪设想了。
这几位中,只要有任何一人有甚不测,都够他负疚终生的。
尤其是绿珠,那娇容,那媚态,那枕边细语,那似水柔情……
尽管他此刻,连自身的安危都没法支配,但回想起来,却仍然禁不住心神感到震颤。
虽然,他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并没甚么越轨行动,但在儿女柔情上,却连徐丹凤与袁玉琴二人,也没法比拟的。
如果不幸而绿珠有了意外……,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有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叹。
“格”的一声,室顶的铁窗再启,一个食盘,用绳索垂了下来,同时,一个黑脸汉子俯身说道:“柏长青请用早点。”
白天虹心中暗笑道:“我还算是‘柏副座’么……”
但他口中却漫应道;“知道了。”
说道,并随手将食盘接下。
那黑脸汉子答了答道:“柏副座,那幅唐伯虎的山水画后面,有一道小门,推开小门,里面就是便所。”
白天虹道:“真难为你们,设想如此周到。”
“格”地一声,铁窗又再度关上。
白天虹向那食盘中的早点略一端详,却是质量并重,其精美程度,可并不下于他当副教主的享受。
他不禁低声苦笑着:“人是铁,饭是钢,未来的祸福暂且莫管它,且先填饱肚皮再说……”
他虽然曾服过千年金斑白鳝之血,终身不畏剧毒,但为慎重计,还是拔下头上的绾发银簪,在食物中试过并未含毒之后,才放心食用,这且按下不表。
当白天虹随同以东方逸姿态出现的古太虚,前往摘星楼去后,俏绿珠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这不对劲究竟是出在甚么地方。
万般无奈中,她只有黛眉紧蹙,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独个儿在房间中团团转。
半晌,她低声自语着:“对!我该找季老去研究一下……”
此时,天边刚露微曙,她悄然走到季东平的房门前,轻轻地叩了三下。
季东平的语声低声问道:“谁?”
绿珠俏声答道:“老爷子,是我,绿珠。”
少顷,季东平轻启房门,一边整理着尚未穿好的长衫,一面讶问道:“绿珠,是怎么回事?”
绿珠闪入室中,并顺手将房门掩上,一手抚着酥胸,娇喘道:“我怕,老爷子……”
烛影摇红之下,她那明艳照人的俏脸,竟显得那么苍白。
季东平不由脸色为之一变道:“发生了甚么事?绿珠。”
绿珠幽幽地说道:“老爷子,柏爷同东方逸去摘星楼了……”
接着,她将片刻之间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季东平闻言之后,尽管心中也暗暗警惕,但表面上却是安详地笑道:“傻丫头,教主召见,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绿珠黛眉紧蹙地道:“老爷子,我直觉地感到事态不妙……”
季东平脸色一整道:“别疑心生暗鬼,绿珠,你莫忘了,咱们是处身在龙潭虎穴之中,你这种神经过敏的行动,如果落在别人眼中,那还得了!”
绿珠轻轻一叹道:“老爷子,我知道,也就是因为咱们都处身-龙潭虎穴之中,我才对柏爷此行感到不妙。”
季东平道:“退一步说,纵然有甚意外,凭柏爷的一身绝艺,谁又能是他的敌手!”
“可是。”绿珠期期地道;“老爷子,柏爷此行,未带防身兵刃,何况,那摘星楼中,又是险阻重重……”
季东平含笑截口道:“绿珠.,你怎老是朝坏处想?”
绿珠苦笑道:“老爷子,您不知道,最近这几天,我每晚都是恶梦连宵。”
季东平也不禁苦笑道:“真是孩子话,梦境中的事,怎能认真!”
接着,伸手轻拍她的香肩,温和地接道;“绿珠,快回去,别让人家发觉你一天亮就跑到我这边来,反而惹人怀疑。”
“是……”
绿珠方自娇应着走向门边,陡然,一线白光,破窗而入“笃”地一声,钉在房门上。
绿珠娇躯一颤,骇然退立三大步。
季东平则于脸色大变中,扬手一掌击灭案头烛火,同时迅疾地摘下悬挂壁间的青钢长剑,然后才将钉在房门上的一纸便笺取下。
那是一张手掌大小的纸条,连同一枚铁钉钉在房门上,纸条的上面潦草地写着:刁英已被捕,令主受软禁,现正刑讯刁英中绿珠等人身份,可能尚未供出,希速逃!
下面署一个“诚”字。
这是“矮叟”朱诚匆促间所发,朱诚所住的房间,与季东平所住的房间仅隔约三丈宽的一个小花圃,如果朱诚要通甚么消息,这点距离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下,季东平与绿珠二人,不由齐都脸色一变,季东平不愧是老江湖,脸色一变之后,立即镇定下来,也来不及研讨这消息的真假,以及朱诚是如何得来此等机密消息,立即将铁钉和纸条揣入怀中,并顺手将房门上的铁痕抹去,一面向目瞪口呆的绿珠传音说道:“绿珠,以最迅速的方法,通知袁姑娘,由左侧边门逃走,快!我在门外等你们!”
说着,并将绿珠的香肩推了一下。
绿珠这才如恶梦乍醒似地,讷讷地道;“可是,柏爷他……他……”
季东平促声传音道:“柏爷仅仅是软禁,而且他有隐身法可以脱身,不会有危险的。”
绿珠黛眉紧蹙地道:“隐身法破不了那重重机关……”
季东平不禁顿足促声道:“我的姑奶奶,危机紧迫,目前咱们逃命要紧,能够逃命,才能会同徐令主共同解救柏爷,你再要迟疑,就全数搁在这儿啦!”
绿珠听得逃命是为了要救柏长青这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我走,立刻就走……”
当绿珠悄然闪身出房之间,季东平再低声补上一句。
“带上兵刃,以防万—……”
“是!”
季东平一身之外无长物,除了一枝青钢长剑,和一些别出心裁的暗器之外,也没甚么拾掇的。
他,由窗户中俯视着绿珠的倩影走出静楼之后,突然脑际灵光一闪地,暗道一声:“糟了!东方逸既已对主人怀疑而采取行动,这儿又岂是如此平静之理,莫非……”
他的念头尚未转完,绿珠已进入通往后院的月洞门,晨光曦微中,只见绿珠背后,约二丈左右处,一个黑衫人也悄然向月洞门走去。
季东平入目之下,不禁心神一震地,心念一转:“果然此中大有文章……”
心思电转中,来不及多加考虑,由窗口一式“雁落平沙”,飞身而下,半途在一株果树上,足尖一点,疾如离弦急矢似地射向那黑衫人。
也就当此同时,暗形中一声沉喝:“打!”
喝声中,三点黑影,劲风生啸地向季东平右侧击来。
此刻的季东平,是何等身手!
他,对侧面击来的暗器:根本视若无睹,身形激射之势,也并未因之稍减,双手齐扬,两把铁链子同时击出,右手以“满天花雨”手法发放,不但将对方所发暗器击得倒射而回,而且,其余铁莲子并击中暗中偷袭的敌人发出一声闷哼,“砰”然倒地。
也几乎在此同时,那追蹑绿珠,并已倒达月洞门门前的黑衫人,也已中了他左手所发的的铁莲子而身形为之一晃。
这时,季东平也刚好纵落黑衫人身边,伸手扶住那黑衫人那前仆的身躯,使其轻轻躺在地面。
原来这黑衫人,竟被季东平的铁莲子打中了死穴,所以哼都不曾哼出一声,立告了帐。
这些,本来都是季东平由楼上飞身而下的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已经走入后院中的绿珠,被后面所发出的一声闷哼,吓得猛一回头。
刚好,季东平也刚刚将那黑衫人的尸体放倒地面,然后,又向着她远远地打了一个“加速前行”的手势。
绿珠心头一凛,顾不得暴露形迹地,展开轻功,向袁玉琴的住宅疾奔而去。
季东平暗中长吁一声,默察附近已没人窥伺,这才从容地向箭远外的围墙边走出去。
但他刚刚迈步,那方才暗袭他的人陡地高呼一声:“捉奸细啊……”
原来那人并没死去。
季东平怒哼一声一个虎扑,给那人补了一掌,然后长身而起,向大门方向飞扑。
这时,因那一声“捉奸细”的喊声,已招来不少负责巡逻的高手,纷纷喝问:“奸细在那儿?”
季东平伸手向大门方向一指道:“奸细已向大门外逃去,快追!”
那些巡逻的高手,显然并未负责有特别使命,闻言之后,竟也深信不疑地向大门外赶去。
季东平冷冷一笑,却于转角处刹住身形,借沿途花木掩护,走向左侧围墙。
幸好,此时东方天际,浓去密布,所以,虽已天亮,光度却并不太强,兼以季东平身处魔巢中,对附近路径和地形,都已了如指掌,以致在他那半公开的淌进下,居然安然到达左侧围墙边。
他,暗中长吁一声,心念电转着:“看来,东方逸派来暗中监视静楼的人,仅仅只有那两个,而其目的,也仅仅是希望藉以查出有关连的人出来,否则,那情况就够严重的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