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风兄有你这样的儿子,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心安了.”司马屠领首道.凌海轻轻地将马君剑的尸体放倒,那柔和的动作似是怕把睡熟的老人惊醒一般,然后再轻轻地解下老人腰间的含月珍珠软剑,泪水却禁不住淌了下来.司马屠本想去挖一个坑将老人埋了,可凌海却不让他去挖,他要自己亲自料理.那湿润的手在几个时辰之前,还向马君剑的身上浇水,可现在却用它去为马君剑挖坟墓,想到这里,凌海就不禁又流下泪来。但他仍是咬着牙用地上刚被司马屠挤断的断剑挖开泥土……晨曦初露,残垣断瓦,鸦鸣犬吠,余烟缕缕,血迹凌乱,断尸横陈,到处是一片肃杀而残酷的景象,这便是凌家庄,昨日还威震江湖的凌家庄.尸体到处都是,血也使整片整片的土地变得更鲜艳,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妖异的色彩。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引来了一群食肉的寒鸦,看它们里面轻轻飞舞,时而昂首嘶啼,却似在讥讽人类的愚昧,鄙视人类的丑恶,竟来屠杀自己的同类反而为异类增加许多意外的野餐.寒鸦尽飞,遮天蔽日,在凌家庄的上空盘旋,因为它们已感觉到了一股浓如液汁的杀气在空气中扩散,所以它们全都飞上了天空,又不舍这一顿美食,所以盘旋不去。
杀气是来自两个人的身上,一位是身材修长的中年人,一位是个少年,这两人便是司马屠和凌海。
这满眼惨状,竟连司马屠这杀人如麻的杀手也想呕吐,那脸只剩下半边的,那没手没脚的,那肚肠被乌鸦叨去一截的,那面目全腐的,还有只剩下那腥臭的脓血却仍保留着人形的,有面目全被击碎的,有被钉在地上吐着舌头的,有的甚至还掐着自己脖子,有的竟相拥而死,双方依然掐着对方的脖子,有的一只手还留在别人的胸膛里,但也被别人削去了脑袋.总之,世间所有奇形怪状的死尸模样这里都有,甚至还有所创新,所以司马屠开始呕吐,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苦水。凌海没有吐,只是目光很冷,冷得用熔炉都不能使之温暖。他在尸体丛中慢慢地行着,慢得如拖着万钧行走的老牛,他的人并不重,但他的心却很沉,沉得如压在千年冰山下的玄冰。这曾是他的家,欢乐幸福的家,温暖舒适的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留下他的足迹,这里每一寸空间都曾留下他那欢快的笑声.他曾和这一些死去的人到玉尖峰去狩猎,到夕照峰去看夕阳,到猿啸峰去逗古猿,可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旭日的升起而变成幻影,昨天以前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虚幻而甜美的梦,而眼前才是真正的现实.这是一块残酷的天地,这是一块人间的地狱,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满了血液,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弥漫了血腥和腥臭,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似在诉说人类凶残的本性。
凌海在寻找,寻找在昨天以前那虚幻的梦中给了他最大欢乐的躯体.真难以想象,他还刚刚满十五岁,天啊;才十五岁!但他还是挺住了,没有哭,这和昨天他那调皮的模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涯魂断,伤心欲泪却已干.是梦是幻,世情凉薄谁来判.稚语含冰,任是骄阳烤难泪.恨火如炙,抚剑誓把敌头斩!
就这一夜之间,这一场惨酷的屠杀之后,凌海便再非原来的凌海,他是“绝杀”,杀要杀绝,将伪君子杀绝,将邪恶之徒杀绝,将见不得人的鼠辈杀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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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雷氏四雄
次日清晨,林海找到了他三公、小叔和父亲的尸体,并将他们埋在马君剑的坟边,且在坟前守了足足一百天。在这一百在中,他不声不响,每天吃了就坐在坟前,困了就躺在坟边,司马屠也不能劝阻他,他只在立碑之时对司马屠说道: “一百天后,我跟你走,但这一百天,我是属于父亲、叔叔还有二公、五公的,甚至也不属于我自己.”于是,他再也没有开过口,饭每天自有司马屠的人送来,草芦自有司马屠的人为他搭好。
这一百天之中,江湖中变得格外热闹,可以说是三十年前长白一役后,最热闹的一段日子。
首先,江湖中传出凌家庄一夜之间被毁,武功盖世、毒功无双的凌文风战死,神勇无敌的凌春雨也战死,凌家庄主夫人“毒手观音”李玉环生死不明,甚至连四十年前轰动江湖的一代绝世高手马君剑也被暗算致死。凌家毒功为天下一绝,又有艾家设计的机关,再加上凌家三百儿郎,竟在一夜之间被一批神秘的人毁去,这是多么庞大的势力,这是多么恐怖的势力,而这势力属于谁呢?江湖猜疑一片,各大门派惶惶不可终日,若有一夜来攻打本门,那会是怎样的结果呢?难道本门会比凌家庄更厉害?于是江湖中侦骑四出。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博爱天,听到了凌家被灭门之事,便立刻让该地弟子以飞鸽传书于九州八郡所有丐帮所属机构,观察江湖目前所有可疑之人,并仔细打听神秘组织所属何门,并立即召集八大长老召开紧急会议,议订一套护帮抗敌措施,并由无影神丐陈如风亲出江湖打探各门动静.天下武林之泰斗少林寺,也在接到凌家被灭门的消息后,便派出少林俗家高手下山打听.武当派在收到消息后,也派出大量第三代高手们行走江湖.四剑盟亦召开各派掌门大会,商量怎样应付将来未知的杀戳,并派出高手走访江湖.峨嵋派女流居多,所以动静不大。
昆仑,也不甘落后地出来凑凑热闹。
剩下的两大奇门,依然没有动静,但谁都知道, 他们是不会不闻不问的,甚至会比其他门派活动更多。
邪教拜月教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神秘,江湖中很难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毒手盟似乎在蠢蠢欲动,大有兼并武林之野心。
杀手盟,动静却不大,依然照样做他们的生意。
其他各小门派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看看游戏,凑凑热闹而已,但已使江湖变得够乱的了,乱得如煮开的稀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古蜀道如天梯斜插直攀云霄,沟深涧豁,不愧天下一大奇险.棋盘关,风和日丽,酒旗飘飘,这是过蜀道必经之路,也是第一站。
所以这里的集市还算比较热闹,有酒家,有茶铺,还有客栈、小摊卖竹杖,这里路过的有黑道大豪、有商贩,有江湖艺人,所以这里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氛。
“哟,大爷,您里边请,保证让您满意。”一个店小二点头哈腰地道。
“师兄,我们就在这里吃吧.”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站在“悦来酒家”门口。
“是啊,大爷,我们‘悦来屑家’中的莱和酒都是很有名气的,保证让您百分之百的满意.”小二有些自傲而客气地道.“是吗?那我们倒真要尝尝.”一位年龄稍长的青年道。
“里边请,这靠窗的桌子很静,又能观看那满山的秋景,我看两位大爷定是雅人,这个位子肯定合适.”小二说着领两位年青人到窗边拉开椅子,用肩上毛巾擦了几下.“你的嘴巴倒挺甜的,但愿贵店的菜也如你的嘴一样让我满意.”年长的青年笑道.“谢谢大爷夸奖,我们店是以顾客至上为宗旨,我们的菜更是以品味得人心,这请大爷放心,请问大爷要点什么菜?”小二哈腰道.“请问贵店有何种菜呢?”那年龄较小的年青人问道.“山珍海味全都有,有山鸡翠玉丁、红烧玉山宝、鲜猴脑、黑熊掌、红烧狗肉、牛……鲍鱼片、燕窝汤……”
小二如数家珍般地将各种菜名一口气念了出来。
“那好,就来个山鸡翠玉丁、鲍鱼片、红烧牛内,再加一盘花生米及两斤竹叶青.”年长的叫道。
“哎,一盘山鸡翠玉丁,一盘鲍鱼片,一盘红烧牛肉,一盘花生米两斤竹叶青.”店小二拉开嗓子向内厨喊道。
这两兄弟便是昆仑双秀欧阳情、欧阳秀,今次想到四川查探凌家灭门之情况。常听人说蜀道艰险,他们遂特意绕路从古蜀道进四川.店堂很大,架了十张大方桌依然很宽敞.这时已是午时,所以客人很多,桌子几乎都坐满了,能捡到一张靠窗的地方的确还算幸运.酒店中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刀呀、剑呀都解下放在桌旁,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欧阳两兄弟对面靠墙而坐的是一位老人和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那少女黛眉轻斜,眼若秋水,鼻若琼雕,粉面如五脂般光润,樱桃小嘴使粉面无论何时都呈现着一丝巧笑。那老者须发皆白,面如童子,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韵味.欧阳兄弟的侧边是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人,还有一青年儒生相伴,两人似乎谈得十分投机.在店内另一边靠窗的桌上坐着四个比较特别的人,都是一脸络腮胡子,虽然已是老头,但那高大的身躯确给人一种磅礴的气势.他们都很沉默,似乎有一种悲痛的情绪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流动。他们用的都是刀,一把是很长很重的斩马刀,一把是大环刀,一把是月弯刀,一把是很普通的朴刀,刀就放在他们的身边.他们只是喝着闷酒,菜吃得很少。这几位便是四十年前因和马君剑一起同闯唐门的雷氏四兄弟。四十年前马君剑被凌家老庄主所救后便一直杳无音讯,直到四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才听说马君剑被人害死,因此重出江湖誓要为马君剑报仇。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四川,他们要查凶手,便必须从缙云山凌家查起.“大哥,马兄弟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害死的,想当初他独闯唐门都能得以生还,试想有谁能杀得了他呢?不要听那些人谣传了.”雷劈木有些伤感地劝道。
“我知道,天下没有几个人可以凭武功杀死马兄弟,但上次在唐门,那老头难道也是凭本领吗?二弟,江湖太复杂了, 以平常之心是不能衡量的,当初因为有马兄弟,我们才改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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