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倚风袖口一翻,一柄细薄的长剑在黑暗的地道里映着火光刹时射出一道寒芒。
雷子云拦在他身前,「让我走前。」
司徒秋风也上前一步,「偏庄我比较熟,该让我先。」
只要开了门,迎面来得可能是慕容云飞的剑,谁有把握挡他一剑?」
雷子云和司徒秋风同时停顿,显然在思考这个问题。长孙倚风没有给他们太多考虑的时间,「三年来我每天跟他练剑两个时辰,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速度,不用争了。」
雷子云和司徒秋风知道他说的对,也只好乖乖地让开。长孙倚风贴近门边,伸手探了探那扇门。
门相当厚实而光滑,乍看之下,似乎得要用力推才能推得开。长孙倚风看看左右,在墙边按了几下,竟然被他按出一个缺口,再一用力,厚重的门随即缓缓地打开。
在门开到足可让一个人侧身而过时,长孙倚风贴着墙稍移了脚步,还没探出身去,一道剑气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雷子云和司徒秋风一惊,还没时间作任何反应,长孙倚风往後一仰,提剑的右手横过眼前挡下那一剑,剑锋相击那瞬间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地道里隐约回荡竟久久下散。
「云飞!」
一剑相击时,慕容云飞就知道地道里的是谁,立刻收了剑,「下次先出声好吗?」
长孙倚风也收起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
看见长孙倚风的打扮,慕容云飞笑了起来,「看来你被拆穿了。」
长孙倚风耸耸肩,打量了下四周,原来这里也是柴房,一位老人家站在慕容云飞身後一脸警戒,直到看见雷子云和司徒秋风也走了出来,才露出放心的神情。
慕容云飞转身向老人家说道:「田伯请放心,不会有事的。请告诉庄主,司徒先生已经下来了。」
雷子云随着长孙倚风走出地道,待那位老人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才对着慕容云飞一拱手,「雷某多谢慕容总管救命之恩。」
慕容云飞打趣地笑出声来,「敢情雷兄一直没把我当朋友了。
「请别这么说,慕容总管介意的话我就不说了。」
J慕容云飞摇摇头,「我是介意你老叫我总管。」
雷子云停了停,最後还是微笑改口,「即然慕容兄这样介意,我改口就是。」
「这样好多了,不过这在里还是先叫我『长孙兄』吧。」慕容云飞微微苦笑,目光移到司徒秋风身上。「司徒兄,王爷……没下来吗?」
司徒秋风不免好笑,「『长孙』兄请放心,我们没有跟王爷揭穿您的身份。」
慕容云飞松了口气,「多谢。」
「你受伤了吗?」长孙倚风突然打了岔。
慕容云飞像是怔了下,却神色自若地大方承认,「小伤,不碍事。」像是想要转移话题,慕容云飞一扭头望着司徒秋风问道:「高少庄主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安全起见我让他跟王爷待在主庄上头,倒是偏庄的状况如何?」司徒秋风看来有些担忧。
慕容云飞深吸了口气,「不好应付,不过你们下来了就比较好办了,先上前厅去吧,高庄主一定很担心主庄的状况。」
慕容云飞和司徒秋风领头朝前厅走去,雷子云刻意落後了一步,低声询问身边的长孙倚风,「慕容兄伤的重吗?」
「我想不轻。」注视慕容云飞的背影,长孙倚风难得露出忧心仲仲的表情。
闻言不禁拧起眉,「这里好静。请来的客人大部份都非武林中人,我想慕容兄是不想让其它人惊慌,所以强撑到现在。」
长孙倚风轻叹了口气,「现在起才是麻烦的开始。」
「没事的。」
长孙倚风对上雷子云的目光,知道他想说什么,於是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困扰他们的,不管何时都是。 趁著雷子云和司徒秋风向高庄主夫妇述说主庄状况的空档,长孙倚风随便找了间房,把慕容云飞一把推进去之後立刻关上房门。;
慕容云飞笑了起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雷子云在外面耶,你拉我进房干嘛?」_
长孙倚风瞪了他一眼,不晓得哪里翻出了医药箱,拉过他的右手,拉起衣袖就看见一条只有随意包扎、压根儿没有认真处理过的的伤口从上臂直划到手肘,虽然没再出血,但看起来状况并不太好。_
长孙倚风吸了口气,「把衣服脱了。」
「你确定?」慕容云飞打趣似的挑起眉,被长孙倚风狠瞪了一眼没敢再玩笑,乖乖脱去上衣。
一解开随意包扎的布条,完整露出的伤口既长且深,绽开的皮肉边缘微微泛黑,看来已经触目惊心的伤口压在另一条看来颇有年岁的旧伤上,竟像是重新刨开血肉一般。
长孙倚风打了盆水,开始替他清理伤口,见他连一声也没吭,忍不住皱眉,「不痛吗?」
慕容云飞淡然一笑,「早就废了。」
长孙倚风狠瞪了他一眼,「这话可别让颜大哥听见了。」
慕容云飞耸耸肩,微微扬起的笑容潇洒地理所当然,「他不在,你也不会告诉他不是吗?」
长孙倚风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替他小心地上药。
「我以为我装的很好,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的剑慢了。」
慕容云飞摇摇头,「那希望只有你发现。」
「谁伤了你?」
慕容云飞停了下才回答:「一对双胞胎侏儒。」
长孙倚风怔了下,「双胞胎?」
「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侏儒。」见长孙倚风陷入沉思,慕容云飞叹了口气。「我想他们是乔十八带来的,他从你家门前离开的时候只带着一个,所以我没有发现另一个。我想他们大概是分走两路……我很抱歉。」
知道他是为魏谦夫妇的死介怀,手上的动作不停,长孙倚风只深深叹了口气。「那不是你错。」短暂的沉默之後,有人敲敲房门,随即推开门走了进来。
长孙倚风抬头见是雷子云,没多说话,开始将乾净的布条缠上慕容云手臂。
雷子云看见慕容云飞的伤口,不禁蹙眉,「慕容兄伤的不轻。」
慕容云飞摇摇头,「不碍事,雷兄不用担心。」
雷子云在一旁坐了下来,「听高庄主说,这两天对方连续进攻了不少次。」
「嗯。乔十八身边那两个侏儒武功高强,而且默契十足,除了以前老庄主留下来护庄的两队人马以外,高庄主的客人里能动武的人并不太多。再加上金弓的箭队,拚起来有点吃力,我连大门都走出不去,不然早让金弓收手了。」
长孙倚风疑惑地问:「钦、雩两族没有进攻吗?」
慕容云飞摇摇头,「没有,我也不太明白,只要两族人一齐进攻,要拿下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他们并没有动作。」:
长孙倚风沉思了起来,雷子云接口:「如果能连络到外面的话,也许可以找援手,王爷在边关拥有大军,应该可以抵得住钦、雩两族。」
「我在小庄上张望过,他们总数顶多几千人。关外人要进城并没有那么容易,想是花了长时间慢慢混进来的。」转头望着慕容云飞,「云飞,你跟金弓是『老朋友』了吧?如果你能挡一阵的话,就能让我出去。我与雩人有些交情。风云山庄大喜,他们一定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既然攻下这里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却迟迟没有进攻,我想这其中还有内情。」
慕容云飞沉思了下,「这有点危险。」
雷子云并不放心,略一沉吟,「不如我跟你去。」
「也好,你们两人一起比较安全,我再试着挡金弓一阵。」_
「不行,雩人非常排外,不是熟人冒然闯进反而危险。我要一个人去。」
「他们既认得你,我跟你一起应该没有问题。」
长孙倚风不禁苦笑,「子云,你不了解他们,相信我,雩人不会伤害我,如果你去了,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猜疑。」
雷子云不再坚持,紧拧的眉却明显露出担忧。慕容云飞见状,思索了会儿才提议:「先别争了,现下乔十八还不知道你们下到偏庄,所以他们不久后该就会再有下一波攻势。如果我这次假意让他们攻进门来,乔十八有七成可能会现身。我抵得住那对侏儒一阵,引乔十八现身後,那对侏儒就交给你们:金弓的箭队……我和司徒秋风应该挡挡得下来,先解决他们再来看下一步。乔十八不能动武,只要能擒下他,其他的都好解决。」
雷子云虽一言不发却点头同意,反倒是长孙倚风有些犹豫,「你的伤不要紧吗?」
「没事的。」
「雷兄。」此时司徒秋风在外敲了敲门,唤走了雷子云,慕容云飞突然低声问道:「倚风,你告诉雷子云乔十八的事了吗?」
「嗯。」长孙倚风习惯性的低头与他交谈。「全告诉他了。」
「不用瞒了吗?」慕容云飞笑了起来。
长孙倚风无奈耸肩,「好像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雷子云在外头跟司徒秋风说完话,回头刚好见到长孙倚风和慕容云飞靠得极近在谈话。雷子云怔了下,他知道自己一向很介意慕容云飞,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他眼里看来,慕容云飞和长孙倚风有种兄弟或朋友以外的亲密感,而自己无法介入。
可是又想到介意慕容云飞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他明明知道长孙倚风跟慕容云飞只是兄弟而已,於是决定转过头,当成没看到就没事。
长孙倚风正好在雷子云转身那瞬间侧过头,长孙倚风一愕,突然想起雷子云似乎蛮介意他的举动,於是下意识退开了些。
慕容云飞还在说话,见长孙倚风眼光一转之後便向後退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敢情有人抱怨了是吧?」
长孙倚风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就被当成默认,慕容云飞假意叹了口气,「唉,难怪雷子云老跟我客气生疏的十万八千里,原来就是你害的。」
长孙倚风倒是乖巧安静地没多回嘴,过了会儿才认真地抬头看著他,「谢谢你,救了雷子云。也很抱歉把你拖下水。」
慕容云飞潇洒一笑,「当时是谁我都会救,不光雷子云。而且比起书吟曾经拖我下水的麻烦来比,你这还不算什么。」
长孙倚风跟着笑了起来,他当然听说过当年温书吟和慕容云飞、颜磊三个人闯进皇宫独对禁军的事迹。
「这是你的选择吗?」慕容云飞盯着他。「雷子云?」
长孙倚风不由自主地微笑,「是,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