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掺杂任何欲情的行径,就像是母亲为了赐与孩子无尽生命而奉献的奶水般,虔诚而纯洁。发愿祝祷着早一日、早一刻,让这唇能重吐话语,这颊能再生蔷霞,这眸能再次发散出魅惑人心的光彩。
结束后,满意地望着男人的薄唇湿润了起来,双唇也送出细细的沈稳呼息。
“抱歉,我不该这样斥责你。”
纤悔的以双手把住了男人伤痕累累的手掌,拉到自己的脸庞磨蹭着。
“这么晚才回来,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找不到来时路,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到你的身边,毕竟是我自己斩断了和你的联系,要是说……那时候我的一脚已经踏入了黄泉,假装死而复活就能厚着脸皮回来见你,胆小的我需要时间培养勇气才办得到。”
想起自己竟差点为此而铸下的遗憾,战栗着,打从心底觉得感激。“幸好,我还来得及,而你还活着。”
是的,为此感激上天,感激祂的慈悲。
这美丽又可怜的,饱受自己折腾的男人,是无辜的。
天知道,所有的错都不是他造成的,他有什么地方错了呢?不过就是——“痴情”两字罢了。
“请你原谅我,珐尔。原谅我诞生在这世上,原谅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原谅我成为你生命中的拖累,原谅我霸占了你的生命,竟还有脸回到你的面前。可是我不能不回来,我的灵魂在你的心坎里呼唤我。”
我亲爱的。
我最亲亲的亲爱的。
你那不知羞耻又满身罪孽的无耻半身,可以回来了吧?你会接受我吧?我想你不会拒绝我才是。不,就算你要拒绝我,我也会死缠烂打,绝对不会让你拒绝我的。
“呵呵,你也真是个失格的君主啊,和我不相上下。我们两人都失败了,谁教我们竟把天下放在私情之下呢?不过,又有何不可呢?我们两个这样自以为是,小器又懦弱的人,来当什么帝王,反而是天下百姓的灾难也不一定。没有非你我不可的道理吧?”
看开了。
拨云见日。
云淡、风也清。
“看你睡得这样舒服,实在让我嫉妒,我不让,我也要分一点你的温暖。抗议他没用,不许跟我狡辩。”
移动着身子,从床畔到床上,掀起覆盖住男人身躯的被子,钻了进去。
“不会太挤吧?这样地紧靠着你,连你心跳的声音也一清二楚,一想到这是你的生命、你的温暖,就算嫌挤,我也忍耐一下吧。”
把头倚偎在男人的肩膀边,一手环着他的胸口,一手则缩夹在彼此身体的间隙中,紧紧地与他十指交握,假使生命力可以透过指尖流出,真想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他。
一这样真好。”
愉悦地感叹,眨眨银瞳,嗅嗅男人的气味正逐渐地包拢、围绕。
“怎么……好象有点困了呢?哈啊……也对,我好象也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睡过一觉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你的温暖之后吗?每回睡着,总是容易作噩梦,所以我就不太喜欢睡觉了。但现在……我想我会作场好梦的。”
再三地打了几次大呵欠,揉揉眼睛。
“可是我还有好多语想说,想要告诉你,刚刚说的只是我对未来的梦想,但其实我还有些计划,我们去星之列屿的某座无人岛上,当然啦,你得负责把它买下,然后一年四季……有两季……旅……一季练……再……”
静谧的房间中,壁炉燃烧出温暖的火光,催人入梦。
“……我不行了,让我睡一下……醒来再告诉你……晚安,司珐尔。”
“……忘记……说我……爱你……”
喃喃的梦话,从蜷伏窝在男人身侧的人儿口中逸出。
原本紧闭着眼的男人,缓缓地睁开,灰蓝眸子搜索片刻后,迅速落在自己的臂弯中——这不是梦——大大地松了口气。无意抬起已经被压得麻痹的手臂,也不想惊扰那仍被囚禁于梦乡中的情人。
司玑尔悄悄把他搂得更紧,密不可分的身贴身,腿缠腿,然后在他的头顶上印下一吻,再次合上双眼。
睡着了。
偷窥的月光与星子窃窃私语着:
“好一对无忧的睡脸,互倚互偎……”
“嘘,就让灯火都熄灭,好让恋人们能一起作场美梦吧。”
痛苦与哀伤落幕了。
晚风低吟着情歌,抚慰着大地。
皇帝镇魂歌
一、
没想到自己会有再踏上这块土地的一天,而且还是讽刺的站在皇陵前面。她该感谢司珐尔没有乱葬飒亚陛下的尸首,终究还是允许他躺在这块自古以来历代西琉皇帝安眠的处所,让她今日能得以祭拜亡夫。
筑越(西琉)晴绍万千感慨地,伫立于这宏伟的陵寝,心中的凄楚和这萧条寒冷的景致,恰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是啊,她该感谢司珐尔,但她无法不恨、不怨、不怒那个男人。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飒亚陛下!
激动得红了眼眶,晴绍止不住那股想要冲进皇宫中,质问男人的冲动。问他,他怎么下得了手!
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司珐尔都不该下手杀了陛下,无论是在什么处境中,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境,臣子挥刀向君主,那是逆天;而情人挥刀向情人,则是逆爱,就算得到了西琉的土地,但这块土地上的子民难道就会接受你司珐尔为名正言顺的君主吗?
尤其是——
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奇耻大辱,你怎能轻易就忘记?
你把我的夫君夺走,让我亲眼目睹你们交欢的情景,接着当面嘲笑我身为女子却无法把陛下的心拉向自己,嘲笑我没有魅力也没有本事,逼得我咽下所有的苦头,抢走了我的天、我的地,残忍地推我坠落于绝望深渊中。
你怎能轻易就忘记,不惜践踏一名弱女子。也非要横刀夺爱的那份心情!
这一切,原本都打算宽恕、忘怀、退让的。
她认清自己的软弱,自己对陛下的爱,实在敌不过司珐尔的狂,而她也没有勇气与力量去抗衡司珐尔,试问她怎么可能与一个超越生死,有恃无恐地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前途,也要陛下舍弃王位,好选择他——的疯狂男人对抗?
为切断自己对陛下的迷恋,她献身给自己的敌人,以拋弃自己的方式,惨烈地在宁静中结束了属于她的小小战争,划下爱的终点。
没错,她走过了如同地狱般的煎熬,并且活了下来。
深信着伤口总有一日能结痂,会痊愈。也许等她白发苍苍时,想起年轻时的一段情爱,心中会是甜而不是苦。只要知道陛下身边有那样的狂狮在,起码没有人能伤得了陛下,陛下可安泰地在司珐尔的呵护中度过一生……她愿意死心,也可以死心的。
然而,这……这是什么……这样的结局……这样的下场,谁可以接受?谁可以原谅?谁还能够宽容呢!
“陛下!”
望着那刻着“西琉第十五代皇 飒亚”的无情碑文,挤在最末端且最不起眼的小小角落时,晴绍再也控制不住,双膝软瘫在石地上,抚着基石哀哀泣诉起来。
“臣妾……臣妾真的是好难过啊……陛下……您怎么就这样离开了……您这样岂不是教臣妾往后……都无法原谅自己……呜呜呜……陛下……请您再次醒来责罚臣妾的不忠,责怪臣妾背叛了您吧,陛下。”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宅心仁厚的陛下,不可能会为了责骂她而从黄泉回来。她也明白,倘使有人能唤醒陛下回魂,那也是亲手夺走陛下性命的狠心男子,而不是她。
在陛下眼中,她是可有可无的包袱,是逼不得已才迎娶的妻,她能怨谁吗?不能。先耍手段的人是她自己,千方百计要进入西琉皇宫的也是她。陛下从头到尾都不曾把眼光放在她身上过,给她的永远是万般怜悯与同情。
陛下的仁慈也是残忍,残忍到让人无法去恨陛下,因为晴绍知道最苦的还是陛下。那永远都把天下的重担,默默一肩扛起的陛下,现在已经从这天底下消失,再也不存在了……
是的。就像现在西琉皇朝已被消灭,这块土地也成了“新西”王国的天下。
晴绍拭了拭泪水。“白娃,把水给我。”
“是,二夫人。”
虔诚的以干净的布专心一志地擦亮墓石,然后跪在墓石前方,取出念珠,晴绍闭上双眼为亡夫祝祷着。
“咦?这不是……前妃殿下吗?”
中断了祝祷,晴绍转过头去问道:“您是……”
“好久不见了,不知殿下可安泰?我是南夷露露,您大概不记得了吧?”
“露露殿下。”这会儿唤醒尘封已久的记忆,晴绍行礼说:“谢谢您的问候。您也是来探望飒亚陛下的?”
“嗯……”沉重地一叹息,南夷露露转向墓石。“算是前来对故人致上一点敬意吧!我向来觉得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对一块石头再怎么拜,也不可能对已逝者有什么影响。这回倒是打破了我自己的成见,想和陛下好好地道别,您不介意让我也一起祝祷吧?”
“请。”
让开一小块空位,两名女子各怀着对前西琉皇帝的不同思念,诚心地祝祷着。半晌,露露协助西琉晴绍起身后,问道:“我记得,当初陛下暂时远离朝廷之际,不是曾给妳一封休书,让妳回北狄去了?”
“是,蒙陛下恩典,休书上并未对罪妾无法生育孩子一事多加责难,所以晴绍平安地回到娘家。只是娘家兄长早已成亲,实无晴绍容身之处,结果……真是羞于启齿,我现在已改嫁给北狄财政大臣筑越为妾,日子还算安稳。”
“真是委屈妳了,堂堂前王妃,也是领有公主封号的殿下,竟成为大臣的妾室。”南夷露露感叹着,这世上对女子的苛求着实太严厉且不公平。
“不会的,夫君筑越的正室是家堂姊,她和我自幼情同姊妹,即使如今共事一夫,我二人仍相安无事、和睦融洽。况且……现在的夫君待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