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丁气喘吁吁赶到:“禀公子,这位爷打了人强行进入,小的们阻挡不住……”
“谁让你们瞎了眼,还不滚开!”秦玉雄喝道:“公子爷的师弟,能慢待么?”
门丁自认晦气,喏喏退开。
郎戈见绿荷在一旁侍酒,火气更盛,她看不惯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秦师兄,我在旅舍等你,你却在家中吃喝,这是何道理,有说词么?”
“师弟没用膳吧,来来来,坐下!”秦玉雄殷勤招呼,又命绿荷叫厨房再炒几个菜来。
然后馒条斯理对郎戈道:“师弟,对不住,一大早相爷派人来传,愚兄不得不赶去相府,回来时已近中午,正打算吃完饭再去找师弟。”
原来如此,郎戈气消了一半:“那好,可是用完膳走?东西收拾好了么?”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愚兄却走不成。”
“咦,你变卦啦……”
“别嚷嚷,小师弟,听愚兄详细告诉你。今早相爷把愚兄招去,有机密事相商,之后愚兄请相爷恩准回山探望师傅。相爷说,对师傅有孝心理所应当,但时下元奸猖獗,满布京师,我儿肩负重任,岂能擅自离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儿当以国事为重。愚兄惭愧,不能去探望恩师,只有请小师弟代禀恩师,请他老人家原宥,只等除去京师潜藏元奸,愚师兄就立即去雁湖去补今日之过,请师弟鉴谅是幸!”
郎戈听了无话可说,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人家以国事为重,这理儿也站得住。
她念头转了转,道:“回雁湖要不了几天,师傅已重病在身,只怕等不了多少时候,师兄为国操劳是一辈子的事,何在乎这几天?”
“话虽如此说,但愚兄就是去不了,师弟你吃完饭就走吧,早些赶回去侍候师傅。”
郎戈心烦意乱,不知要怎样说才能让师兄一道回山,想了想,又道:“师兄,师傅确实等不了好久了,你就发发慈悲回去一趟吧!”
“只要师弟小心侍候师傅,把我孝敬师傅的百年人参带去,师傅的病会好的。”
此时仆人送上了菜,秦玉雄催她吃饭,她边吃边想,要怎样才能劝得师兄回山。
心里有事,吃了一小碗饭便搁下了。
秦玉雄道:“不吃了么?绿荷,去把人参燕窝拿来,再拿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师弟做盘缠。”
“师兄,你真的不去?”
“愚兄说了多次,你还不明白么?”
“师兄,你真有那么狠心,不见师傅最后一面?须知他老人家将不久于人世了,师兄,师傅对你恩重如山,一直牵挂着你,你就像老人家的亲生儿子一样,你不能不去看望他老人家,师兄,你好好想想……”郎戈说着说着伤心起来,眼泪如断线珍珠滚落。
秦玉雄烦了,道:“哭什么呢?师傅还没死哩,你快走吧,回去好好侍候师傅!”
“我不走,你不去我就呆在这儿等你,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离开!”
好哇,他要赖在这儿了!
秦玉雄恼道:“你这是干什么?不回山侍候师傅,要想留在京师玩么?等师傅百年之后,你可来投奔我,但现在不成,你得走!”
“要走一起走,师傅在等你!”
“过段时候我自然会去,用得着你说?”
“我要你现在就走!”
“郎戈,我已对你好言相劝,我因公务一时不能回山,相信师傅定能谅解,你别这么固执,趁天时尚早,赶快动身吧!”
固执?大师兄二师兄都说自己固执,她只做该做的事,怎么会是固执?郎戈念头数转,又道:“大师兄,你才固执,师傅体弱……”
秦玉雄早就想跳起脚来把她赶出门,但怕她回山如实禀报师傅,师傅要是病好下山找他,那就大大不妙了,因此,他还得忍下一口气,耐着性儿敷衍她。
因道:“小师弟,你不必再说,愚师兄有事不能奉陪,你先回旅舍吧!”
“那你何时回山?”
“这……”秦玉雄念头一转,“十天后……”
“什么?十天后?那不成,明天!”
“明天走不成,十天能走就不错了。”
“不,我要你明天走,多一天都不行。”
秦玉雄终于按捺不住,大喝道:“什么话?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大师兄,要我来听你吩咐么?你现在就走,马上回山侍候师傅!再敢在这里撒野,看我不整治你!”
郎戈见他横眉瞪眼,气势汹汹,一下给吓呆了。她是女孩儿,又有些任性,她想缠磨大师兄与她双双回山,故以女孩儿的娇蛮,对大师兄撒娇又撒野。因为,她喜欢大师兄,大师兄在她心目中胜过世上所有的人。她梦想和大师兄成双成对驰骋江湖,将终身寄托于他。
她没想到,大师兄会翻脸无情,恶语相加,几年来怀着的心愿,却是一场空想!
她气得流出了泪,抓起衣物,立即向门外奔。即使这种时候,她还希望秦玉雄喊她一声,留住她好言相慰,说他一时冲动请她原宥。
但是,没有,秦玉雄并未出声留她,她伤心地边流泪边走。
“咦,小师弟,你怎么了!”
一抬头,又是东野焜。
她擦去泪,气嘟嘟绕开他走。
“小师弟,怎么回事,大师兄呢?”
依然不理,她大步往前走。
“师傅有病,我要立即去探望,小师弟愿跟我一同走么?”东野焜跟在后面。
郎戈道:“你安什么心?想讨师傅的好,骗师傅传你绝技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咦,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褊狭,以恶意揣测别人。我在山上五年,蒙受恩师抚育教养之恩,如今知晓他老人家身体欠安,有心去探望一番,这难道错了不成?”
“哼!说得好听,你有良心为何不早去探望,偏偏要等到这时候?”
“这……脱不开身呀!”东野焜不知该怎么说好,一年多来他可没有闲着的时候。
“哼!一丘之貉,又是‘脱不开身’,去去去,我看透了你们这些男人,全是没心肝的!”
“我明早起程,师弟和我们一道走吧。”
“不准你去!你不是门中弟子……”
东野焜生了气:“不讲理,没法和你说,那就各走各的吧!”说着转身离去。
郎戈心想,坏了,看样子他真要去,赶快回去告诉大师兄,于是回转了身。
来到雅庐,守门的不敢阻她,只有让她进来再通报。秦玉雄正躺在床上,听丫环说郎戈又来了,气得他一骨碌翻起来。
在楼下一见面他就想叱骂她,却听她说:“大师兄,我在路上碰见二师兄,他说明日一早要去雁湖探望师傅,还约我跟他一起走。我怕他回山求师傅传他风火刀法,故回来告诉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秦玉雄一听,这还得了,东野焜若上雁湖,定要搬弄是非,师傅一怒下山就麻烦了。这是怎么弄的,昨日就该料到这事,把他扣下来,逼问出如澄等人的行止,好一鼓歼之,自己当时只想着把风雷激荡学到手,却疏忽了这一着。
东野焜明日要起程,总算还来得及对付他。便道:“小师弟所虑极是,千万不能让他上山,师傅心慈,禁不起他的哄骗!”
“啊哟,那我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愚兄自有法让他上不了山。”
“什么法?快说!”
“你今日下午动身,抢先一步回雁湖,把东野焜投靠元奸的劣行禀告师傅,纵使他来了,师傅也不会上他的当。”
“好,我这就动身……不过,万一他狡赖不认,师傅心软……”
“不会,愚兄让他到不了雁湖。”
“你要阻止他?不成,他不会听你的。”
“不听也得听,我会派人在半道上将他捉来,有些事我还得问问他。”
“这……这不好吧,你与他同门五年……”
“别耍孩子气了,他是元奸,与几个罪大恶极的元奸部将混在一起,愚兄为国为民,秉公处事,只得大义灭亲!”
“啊哟,大师兄,你要他的性命?”
“不要不要,我捉他来一是要他供出元奸藏匿地点,二是要开导他脱离元奸,效忠皇上。”
“这我就放心了,这同门之谊不能不要。”
“是的是的,小师弟你快走吧!”
“你既然派人拦截,我何必今日赶路?”
“凡事要多留一手,万一被他跑了呢?或是道走岔没拦住,所以小师弟必须先一步赶回。”
“大师兄说得是,好,我这就上路。”
“那么师弟快走吧,别再耽搁。”
郎戈见他一再催促自己上路,又生起气来,大师兄如此无情,她还留恋什么?于是匆匆赶回旅社,让小二去牵马,回山去了。
秦玉雄舒了口气,总算将这位难缠的小师弟打发走了,立即又命丫环,将司徒俊、史志久、陈志鸣、陆望叫来,说了东野焜的情形,要他们明天一早将其截住,最好能活捉逼问口供,问出如澄如愚凌晓玉等人的下落。
最后商定由陈志鸣、陆望、史志久和江南双鬼刘良驹、乔劲福带十个黑衣刀手前往,在离京师三十里外的地方动手。
东野焜此刻正在春阳旅社对街一个小菜铺里坐着,一直在等难说话的小师妹。从早上起他就来守着,看看秦玉雄是否真的回山探望师傅。如果师兄去了,将是大好事,师傅会留他在山上承继衣钵,使他能够改邪归正,自己也可以去探望师傅。哪知秦玉雄却是没来,如凌晓玉判断的那样,只是哄骗小师妹而已。
后来小师妹又去了雅庐,哭着从那儿出来,他上去搭腔却碰了一鼻子灰。他想约她一同回山探望师傅,师傅对他有五年养育授艺之恩,师妹说他体力日愈衰弱,使他十分挂念。师妹却误以为他要去学风火刀法,使他哭笑不得。也不知为什么,师妹知晓他明日回雁荡山后又转身而去,他不放心师妹,便在茶馆里坐着,要等她平安回旅舍才放心。
豫南双刀孙彪、朱丰陪着他,午饭后严仁君也找到茶馆里来,四人聊着天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