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风冷笑道:“既然敢这么干,又何须怕人说?相爷总不会纵容这么干吧?”
秦玉雄忙道:“劲风兄别乱说,忠武堂的事别和相爷扯在一起,凤凰镖局的事,待打听实了才好着手,因为是不是忠武堂的人干的,凤凰镖局并无凭证。”
张元顺道:“如此多谢堂主,这就告辞。”
人走后,司徒俊道:“堂主真要管这事?”
“不管不成呀,我找相爷去。”
“金龙会敛财,本就是相爷的旨意,要不然招来这许多人,拿什么去买吃喝?杭州首富张仁富又何尝是什么元奸,杀他全家不过是看上他的家财罢了……”
“你说的是真的?”秦玉雄大为惊讶。
“这样的大事,在下能信口雌黄么?”
“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忠武堂毕震山为何受到相爷青睐?就因为这几年他不辞辛劳,带着手下人四处作案,替金龙会敛集了大批财富……”
“慢,一个帮会要开销,就非得这么干吗?”
“那也未必。有的靠经商,有的靠讹诈,不过金龙会所需费用巨大,光靠经商不行,最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抢掠!”
“那么金龙会岂不成了黑道帮会?”
“金龙会干的是大事,岂是黑道帮会所能比的?干大事不拘小节,劫掠些财物也是应该。”
“你说干大事,什么大事?”
“堂主当真不明白么?”
“不明白,我何必装糊涂?”
“那么以后总会明白的,等相爷告诉你吧!”
“这么说你是知晓的?”
“我只是猜测罢了,不作数的。”
秦玉雄懒得追问,打定主意去问相爷。
下午,他驱车到了相府。
相爷正在见朝中几位官爷,他只好在客室中闷坐,等了一会不耐,便到园中闲逛。正好瞧见歌伎袁牡丹和一个随身丫环姗姗而来。
“袁姑娘,幸会幸会!”他笑吟吟上前招呼。
袁牡丹一瞧是秦玉雄,微笑着答道:“秦公子是来赴宴的么?这一向都不见公子大驾。”
“近来出外游山玩水去了,所以不曾到相府来。袁姑娘今日来相府是唱曲儿么?”
“正是来唱曲儿,不知秦公子可肯赏光?”
“姑娘歌喉美妙无比,在下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今日下午已答应朋友之邀在梅妍楼赴宴。”
“原来如此。那么,贱妾告辞了。”
“慢,姑娘可肯将住址告知在下,以便在下专程拜访,那时再听姑娘一展歌喉。”
“对不住,公子爷,贱妾已由相爷包下,只在相府唱曲,恕不接待。”
袁牡丹不想与他纠缠,转身就走。
秦玉雄哪里舍得让她走,道:“姑娘且慢,在下一向崇敬姑娘,望赐告府上地址,容在下……”话未完,有差人叫他,相爷在书房等候,袁牡丹趁机姗姗而去,他只好去见相爷。
书房里,相爷笑吟吟等着他,一见面就说:“我儿最近辛苦,为父终日忙碌,也顾不得与我儿见面,今日来了,为父甚感欣慰。”
秦玉雄心里一暖,连忙跪行大礼,道:“孩儿不曾过来请安,实属无奈,请爹爹恕罪!”
“起来起来,今日可是有事上门?”
“孩儿今日来一则是叩问爹爹钧安,二则有事请爹爹指教!”
“有什么事只管说。”
秦玉雄将失镖之事说了,附带提到新任会主要各堂自筹饷银的谕令,末了道:“两件事都使孩儿不解,金龙会岂能干抢劫勾当,各堂又怎能筹借饷银呢?”
相爷不动声色问他:“依你说又该如何?”
“请爹爹下令归还镖银,孩儿趁机引他们入会,各堂筹措饷银之事作罢,以免再有抢掠发生,毁了金龙会的名声。”
“你怎知镖银就是忠武堂劫的,有凭证么?此外,各堂不筹措银两,谁来管这许多人的吃喝?你枉为一堂之堂主,些须小事不能自行悟解,却把来问本官。为父操劳一国大政,怎会处置这些琐事?金龙会有会主,你不妨去找他,他自有交代……”
秦玉雄一听不对,吓得连忙接嘴道:“请爹爹息怒,孩儿不该斗胆问及琐事……”
相爷声音又变得和缓起来:“我儿不必惊慌,你年少无知,也难怪你,听为父慢慢道来。
金龙会并非江湖帮派,为开创万世基业而创立。当今天子暴虐无道,满朝文武莫不畏之如虎,民心思变,为父顺应天时民心,要有一番作为。但金龙会高手虽多,人力尚嫌不足,必须迅速招纳武林人众,越多越好,但人多了饷银从何处得来?因此我儿该仿效忠武堂,不择手段敛集钱财,以备成就大业之用,怎能拘泥于小节而置大业不顾?我儿身为相爷义子,又在会中任实权之职,切莫辜负为父一番心意,否则岂不让为父失望,你明白了么?”
秦玉雄又明白又不明白。相爷口中的大业究竟是什么“业”?听起来是想造反,但又隐隐约约没有明说,他不敢判定。要说明白,相爷说得清楚,要不择手段敛财,就是劫夺镖银也不在乎,不过是“小节”而已。
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敷衍道:“是是,孩儿定不辜负爹爹期望。”
“当务之急要建立一队亲兵侍卫,我儿若能心怀壮志,就该明白为父心意。一旦皇上诛杀功臣,为父才能赖以自保。话说得这班清楚,我儿总可以明白了吧?”
“是是,孩儿明白!”
“因此你应迅速筹措饷银,招纳壮丁教以刀剑之术,造就成一支精锐亲兵,一旦大业成就,我儿功不可没。从即日起,望我儿当仁不让,奋力直追,胜过忠武堂,成为爹爹忠心不二的死士,一荣共荣,建千秋之功业!”
“是是是,孩儿誓死效忠!”
从相府出来,他心神不定赶往梅妍楼,要和飞龙堂少堂主握手言欢。
楼上雅室,卓炜、骆艄、裴泱、伏正霆、梁公柏、周涛和俞剑、俞秀娥兄妹已在座。
俞秀娥双目盯住他,脸上似嗔似喜。
大家寒喧毕,请秦玉雄坐了主位。
卓炜道:“今日在下作东,宴请秦公子和俞剑兄,二位曾有些小过节,在下不揣冒昧,做个和事佬,望二位捐弃前嫌,握手言欢。”
秦玉雄道:“去年有得罪之处,望贤兄妹海涵,今后彼此为友如何?”
俞剑事先听从卓炜的劝告,不忍拂其心意,勉强来赴宴。
他对秦玉雄仍耿耿于怀,对其高攀相府当相爷的义子很不以为然,并无与他交往之心。
但卓炜劝他不要树敌,还说秦玉雄当时误以为俞老爷子和华隆兴是一伙,所以才有鲁莽行为,如今真相已明,又何苦结仇?
卓炜继承父业,乃一堂之主,又是妹妹未来的夫婿,既是左劝右劝,只好答应下来。此刻他答道:“去年之事,不必再提,秦公子既看得上在下兄妹,今后大家便是朋友。”
卓炜喜道:“好,两位既已和好,大家举杯同贺!”说着举起了酒杯。
众人也七嘴八舌凑趣,然后满饮一杯。
俞秀娥不喝酒,只把朱唇沾下酒杯放下。她不时偷瞟秦玉雄一眼,芳心里怦怦乱跳。
自去年见秦玉雄一面,心里就会时时想他,情不自禁会拿他与卓炜比较。卓炜年近三十,是个伟丈夫,而秦玉雄却生得俊秀,俨然富家公子。与卓炜纠纠武夫的形貌相比,秦玉雄温文尔雅中带着英武之气。她觉得这般形貌的男子,更合她的心意。只可惜他竟然在慈恩寺广场,打伤了老父,挫了飞龙堂的威风,因而飞龙堂上下,视他为仇敌。她恨他为何这般鲁莽,又自叹命薄不能早些认识他。那卓炜今年才开始与兄长交往,对她寄予深情,老父对其人品门第都十分看重,颇有许婚之意。但卓炜却没有提亲,人却三天两头往俞家跑。渐渐她对他有了几分情意,可不知为什么,心头仍会时时浮上秦玉雄的身影。她虽然告诉自己,秦玉雄是飞龙堂的对头,此生并无结识的机缘,但不时听门人弟子提到他的名字,秦玉雄的大名已响遍京师,使她仍不能忘怀他。
更没料到的是,卓炜居然与秦玉雄相识,要来做和事佬,讲了秦玉雄的不少好话,说他武功如何高超,为人又是如何如何好,听得她旧情萌生,又勾起了与他交往的愿望。
此刻,她如愿以偿,只是静静地听众人讲话,不时偷觑他一眼,却时时和他目光相对,她觉得他的目光中柔情似水,慑人心魄。她不禁又羞又喜,芳心跳个不住。
席间秦玉雄有意把话题引到了金龙令上,他说:“近来金龙令威慑江湖,看来武林中已无人不服,俞兄以为然否?”
俞剑道:“集贤庄被毁之时,风闻秦兄也在场,铁判官翁梓便是伤在秦兄刀下,不知真也不真?望如实相告!”
秦玉雄一愣,转念间作出决定,道:“不错,当时小弟在场,那翁梓不识时务,竟敢违抗金龙令,咎由自取!”
俞剑脸色微变,道:“这么说来,秦兄与金龙令有关,愿闻详情。”
“俞兄,不瞒你说,金龙令乃一帮会之最高令谕,帮会中高手如云,当世无一门派能与之相较,是以威慑武林,所向披靡。”
“这帮会是何名称?”
“这个,等俞兄入了会就知道了。”
“入会?秦兄说笑了,飞龙堂在武林中大小是个门派,在下怎能另投帮会?”
“俞兄,此言差矣,如今大势所趋,天下门派九九归一,均得服从金龙令,飞龙堂自不能例外。与其等金龙令找上门来,不如自己投效,使飞龙堂在武林继续扬名,否则,集贤庄就是前车之鉴,到时悔之晚矣!”
“这么说来,秦兄今日要拉在下入帮会?”
“正有此意,这对飞龙堂有利无害。”
“多谢秦兄好意,但家父无心再在武林争雄,已萌退意,不会加入帮会。”
“俞兄风华正茂,入会后大有可为。”
俞剑念头一转,把话岔开:“金龙令虽是威慑江湖,但九九归一之说为时过早。据在下所知,紫星红梅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