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想不到仁勇堂也出了事,人家是捷报频传,本官耳里却是噩耗不断。凌晓玉那班钦探和青衫客、如澄和尚一伙人,当真就这么厉害么?这倒出乎本官意外了。先是聘礼被劫,后是本官书房之物被盗,再就是借迎亲之机铲除万松老太婆,结果又是丢盔弃甲,大败而归,莫非合诸位之力,斗不过青衫客他们么?非也,这是谋划不周、轻敌之故。如今,万松老太婆急欲获取本官谋反之凭证,书房失窃决不是盗贼所为,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三次,只要抓到凭证,万松老太婆就可以上报圣上,治本官之罪。到时她立了大功,各位也难逃罪责。
若是本官举事成功,各位就是开国元勋,光宗耀祖,荫庇后世。一荣一辱,相差天地,各位想来并非不知,不必本官多言。本官今日要说的是,月内就要举事,迟则生变,因此请总提调与几位参议谋划,以防误了大事。”说到这里一顿,续道:“各位,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不能再有失误!”说毕站了起来,对慕容石道:“本官已照计行事,其余请总提调遣兵调将。”
慕容石道:“请相爷放心,此次老夫与几位参议亲自出马,决误不了事!”
胡相爷点头道:“如此甚好,总提调与几位参议出马,老夫就放心了。”说完径自走了。
慕容石道:“秦堂主,你手下无人了么?”
“金刚门尚有武师可调用,神鹰堂卓炜自江浦县引凌晓玉上钩后不知逃往何处。”
“那好,两堂名分保留,忠武堂由张天龙任堂主,普济为副堂主,龚强为护法。仁勇堂由秦玉雄任堂主不变,由余沛、衍空兼任分堂护法。那周涛任副堂主,周涌为总管,副总管、执事由秦堂主自选。自即日起,两堂不得擅自行动,听总坛调遣。本座要在三日内将凌晓玉一班人除去,至于如何行事,不须多问,只要听令行事就可。”一顿,续道:“秦堂主不宜再住原居所,今日就迁到金刚门,方便调遣。”又一顿,道:“相爷举事之日已近,望各位忠于职事,严守机密,枕戈待旦,以成大业!”
接着,张渊、东岳三君子、奚玄机等人均作了训示,然后才让众人散去。
秦玉雄道:“总提调,属下有事禀报,可否暂请留步?”
慕容石便又坐下,等人走完后道:“说!”
秦玉雄双膝跪下道:“玉雄武功浅薄,难敌青衫客,诚心拜总提调为师,企盼总提调恩准,玉雄不忘再造之恩,愿跟随总提调马前鞍后,效劳终身!”
慕容石听到这话,不禁一愣,道:“什么?你想拜本座为师?”
“是,弟子诚心诚意,誓对总提调忠心不二,望总提调体恤弟子一片诚心……”
慕容石忽然把头一仰,呵呵大笑起来,由于蒙着面巾,看不出他的神情。
秦玉雄一怔,呆望着老魔并未起身。
慕容石笑声已敛,道:“你师傅要是听见这话,当真是有趣得很,简直是妙不可言!嘿嘿……”说着又笑起来。笑一阵,又道:“你师与本座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身为风火刀法的传人,居然要拜你师傅的仇人为师,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怪事!赵鹤呀赵鹤,你这叫报应临头,不须本座去找你算帐,你就自己惩治了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个徒弟,却来投奔本座门下,呵呵呵……”
秦玉雄不敢出声,只静静跪着听老魔自言自语,那刺耳的忘形的笑声,直钻进他心里。
“喂,赵鹤现在何处?”慕容石突然问。
“家师已于上月病逝……”
“他怎么如此短命?大概是被你气死的吧?”
“老人家创建新招,心力交瘁,故尔……”
“创研新招?赵鹤风火刀法,平心而论,自有超凡之处。然而不能与本座的修罗追魂掌相提并论,是以今日再与如澄和尚、赵鹤交手,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了。不论赵鹤创制什么绝招,都难与修罗追魂掌匹敌!”
“是是,弟子已经悟到,故求开恩收弟子为徒,弟子决不辜负……”
“不必再说,拜师之事,容后再议,你一番诚心,本座自会记下,待将青衫客一班人除去,相爷举事成功后再说,你起来吧!”
秦玉雄听他颇有允准之意,喜得叩了个头才站立起来,也不敢再坐下。
“本座已设好圈套,张网待雀,你要随时听候调遣,事成之后,本座自有赏赐!”
“多谢大恩,属下誓死效力!”
“去吧,在金刚门候命!”
“是!”秦玉雄又行了个礼,这才出门。
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找慕容石表述拜师心意,慕容石一向阴沉很少说话,今日却这般开心,足见有收他为徒的意思,只要学到他的修罗追魂掌,不难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对付东野焜全不在话下,那时他武功冠绝天下,又封王又封侯,将是何等威风、何等荣耀!
他喜滋滋从议事室出来,走到砖砌小道上,却见霍东家与管家董昌站在树下,见他来便向他招手,便立即大步走过去。
霍东家笑道:“多时不见,贤侄随愚叔到家里小酌如何?”
秦玉雄马上答应:“多谢霍叔!”
于是,驱车前往霍府。
霍东家命下人将酒菜抬至花园里,由董昌陪席。
酒过三巡,霍东家问了仁勇堂的情形,道:“贤侄今后有何打算?”
秦玉雄道:“重振仁勇堂,为相爷效命。”
“唔,原来如此,无别的打算么?”
“相爷举事在即,愚侄枕戈待旦……”
霍东家不等他说完,就举起酒杯:“来,满饮此杯,愚叔预祝贤侄建功立业!”
喝完酒,霍东家又道:“贤侄可知愚叔以前操何业、为何在京师行商?”
“不知,霍叔从未提起过。”
“愚叔当年与当今皇上相识,称兄道弟,后与其不和,被其解除军职,卸了兵权。愚叔一怒之下离开军伍,从此改行商贸之道,曾立誓与其作对,东岳三少君之父执与愚叔交好,城破时愚叔救了三少君,并为他们找到三君子做师傅。当时愚叔看准元朝气数已尽,难以撑持大局,便把希望寄托于未来,说得明白些,就是趁当今皇上立足未稳之际,助其开国元勋谋反,以泄私仇。故此愚叔又将商号迁至京师,仗着雄厚的财力,结交文武官员,过去与愚叔相识的部下或是上司,大多战死,剩余不多,他们未获重用,权势不大,便不再与他们交往,以后结识了胡丞相,日久对其人性情抱负了然,结为莫逆之交。愚叔便以财力支持丞相,使他能贿赂宫中近侍太监和百官,结成死党,因而权倾朝野,始有今日。”
“霍叔丰功伟绩,事成后必封公侯。”
霍瑞祥摇摇头,道:“古人云,激流勇退,贤侄以为然否?”
秦玉雄不明其意,道:“霍叔是说——?”
“来,喝酒喝酒!”
呷一口,董昌道:“霍东家淡泊了名利,很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享享清福。”
秦玉雄一愣:“霍叔以后不愿做官?”
霍瑞祥道:“半生戎马,半生经商,奔波忙碌,身心已疲,不是该找个静养之处了么?”
秦玉雄道:“劳碌辛苦,建功立业后避世,这不是前功尽弃,白忙了么?”
霍瑞祥一笑:“不然。买下块风光山色佳美之处,或登山观赏花木,或泛舟湖上垂钓,再与一班亲朋好友围炉而坐,美酒佳肴,纵论古今,无忧无虑,贤侄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么?”
秦玉雄道:“这等日子确也逍遥自在,但就是太过清淡,大丈夫少不了功业。”
“家资富足,妻妾成群,闷时可游览天下山川,造访名城,处处挥金如土,纵是帝王,也不过如此而已。”
“富虽富矣,但无权无势,不能名满天下,与公侯将相比,终是矮人一等。”
“贤侄由愚叔荐引给相爷,因之愚叔欲将贤侄招回,以做到有始有终。”
这话十分含糊,秦玉雄不明所以。
霍瑞祥笑道:“事由愚叔起,该由愚叔终了。说明白些,贤侄由愚叔荐给相爷,因而今日才陷进谋反之火坑中,须知谋反大罪非同小可,一旦败露或是举事不成,后果不堪,非但自己永无宁日,还累及宗室,是以愚叔点醒贤侄,乘现在还来得及,若思激流勇退,可悄悄离京,远走他乡避祸,愚叔再赠二十万两银票,此生不愁衣食。若愿与愚叔同居,那是最好不过,仰仗贤侄武功,天下哪里都去得。”
秦玉雄目瞪口呆:“霍叔之意,是要远离京师,不再参与相爷举事。”
霍瑞祥肃容道:“正有此意,贤侄意下如何?偕愚叔避往他乡,从此退出名利场。”
秦玉雄念头急转,摸不清霍瑞祥的思绪,是真的要背叛相爷远走高飞还是在举事前奉相爷之命考查他是否忠心不二。但不论何者,他是决不会丢弃这千载难逢的机遇的。试想,他不过是个小康人家出身的江湖客,只能靠打打杀杀游侠江湖,博得个侠名美称而已,到头来仍只是个平民百姓,而今他贵为相爷义子,一旦举事成功,不封王也封侯,出将入相,何等威风,岂是江湖豪客所能比的?纵使造反要冒些风险,那也是不足为奇的事。况且相爷权倾朝野,宫内宫外都有大批拥戴者,举事时,一呼百诺,可说是十拿九稳,这垂手可得的千古功名,只有痴人傻汉才会弃之不顾。
因道:“霍叔说笑了,大丈夫建功名,岂能畏首畏尾,小侄义无反顾,决不退缩!”
霍瑞祥哈哈大笑道:“好志气,好胆识,愚叔因举事在即,唯恐贤侄志不坚,故以言试探,有贤侄这番话,愚叔放心矣!”
秦玉雄心想,果然是试探于我,幸我志坚如铁,毫不动摇,否则岂不要糟?
董昌替他斟满酒,道:“敬公子一杯!”
霍瑞祥道:“干!”
一餐饭吃得极是痛快,秦玉雄饭后辞别而去,赶到了金刚门。
周涛将他引到客室,说正要去雅庐以禀报收编京师小帮派进展情形。
秦玉雄命他将周涌、